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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让人绝望和无能为力的事情之一,就是你满心期待的事情,从来不会按照你的期待发展。
对于现在的百里来说,这件“事情”,就是手冢国光了。
青学和冰帝的四分之一决赛很快到来,另一方面,IH的比赛也进行到了最后,百里最近一直忙于青学那边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关注青峰的比赛,这次也是一样,在简单的互相祝福对方的学校拿到胜利后,百里就先行离开家,前往比赛场地了。
因为职务之便,百里早在比赛开始之前就拿到了双方的对阵名单。越前龙马这厮果然跟她预想的一样,以单打一的身份对上了迹部,而手冢的对手……
百里盯着“桦地崇弘”这个名字,花了不断的时间才回忆起那人到底是谁。
并不是说百里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要知道他可是一直跟在迹部身后,不管那个华丽少爷说什么内容都会点头称是,就犹如迹部最忠诚的仆人一般,想让人忽略都非常困难。百里只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就算她记得那个男生的长相,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
存在感如此鲜明又如此之低,百里真不知道她该用什么话语来评价桦地了。
但很快女生就意识到,让她感到头疼,让她不知道如何评价的人——往往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而这次由桦地带来的,不仅仅是百里眼中的麻烦,更是让手冢陷入苦战的……意外。
在顶尖球员的群体中是很难看到以“模仿他人”为杀手锏的球员,毕竟站在这个层面上的球员都是人中龙凤,他们拥有常人不曾拥有的天赋,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楚,他们也有常人身上不易出现的骄傲,也许他们会从别人的技巧中提取学习最适合自己的部分,但完全的“模仿”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自我否认,一种绝对不能允许存在的事物。
在低级别或者青年网球比赛中,擅长模仿的球员倒是非常多,按照自身天赋和技术的高低来看,像是桦地这种能近乎完美的模仿对方的球员,无疑是个中高手。
百里不欣赏这种网球哲学,但她不得不承认……手冢遇到麻烦了。
这跟迹部的那场比赛还不一样,毕竟迹部是迹部,他有个人的风格和技巧,也有特定的缺点和短处,如果手冢的肩膀没有被拖垮的话,迹部是不可能赢下手冢的。
可现在手冢的对手……诚然已经是他本人了。
而人,是无法战胜相同的自己的。
就如同上一次一样,百里站在场边,紧紧地抓着栏杆的扶手。她的眼中只有手冢,但她的心情,却不再是上回的心态了。
那时她觉得愤怒,觉得惊恐,觉得心痛难耐,但这一次,她只觉得深深的无奈,和一种命运永远无法被自己掌握的哭笑不得。
手冢国光听到了她的愿望不是吗,她希望他常胜无败,但更希望他健康安乐,她期待着手冢能够健健康康的踏上世界的舞台,不会在日后被少年时期的陈旧伤病所拖累。
只可惜,世事永远没有想象中来得顺利。
手冢和桦地的比赛逐渐陷入了让人心塞的胶着中,只要手冢使出什么绝招,桦地就会很快的学会那一招,并且反过来用它对付手冢。
在这种情况下,男生只能放弃展示他那些秘而不宣的绝技,只能用双方都会的招数,以一种让人心焦的状态,跟桦地进行这场拉锯战。
站在栏杆边的百里偶尔分神看向坐在场边的迹部,每一次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到相同的得意。冰帝的国王似乎对自己指定的战术异常满意——他确实该满意不是吗?他甚至没有亲自出手,就将青学的部长逼入了绝境。
迹部只是给手冢竖了一面镜子,剩下的,全部都是手冢自己的选择。
百里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知道手冢是会赢下这场比赛的,可她只能预知最终的结果,却说不上中间的过程。
而在这场比赛真正结束之后,百里才终于意识到,让手冢赢下比赛的不是他的技术,不是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无我境界三道门,也不是别的任何人力可控制的东西。
让手冢能顺利逃生的,是人力所无法更改的……天气。
要不是最后的天降大雨,说不定青学的队员们又可以跟手冢在机场来上一番送别难了!
桦地也许能模仿手冢的全部技能,但“模仿”再精妙也达不到原物的效果,他绝对没办法100%复制手冢的招数。毕竟这两人在绝对实力上有着不小的差距,手冢可以打出的旋转和落地,桦地绝对不可能原样奉还。
但手冢的这场比赛……委实赢得太难看了点。
在开始下雨的时候,一直悬着一颗心的百里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毕竟也是懂网球的,雨水这样的非人为因素能对网球飞行的路线产生多大的影响,她跟那些球员一样清楚。
那面树立在手冢面前的镜子,马上就要被这场大雨击碎了。
可当百里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在她心中的惊惶和紧张终于消散的这一刻,一股更为鲜明的情感很快充斥于她的内心,那是愤懑和不满,那是焦躁与心烦,那是她在事情尘埃落定后,终于后知后觉迸发出的,对手冢的出离不满。
那个男生,她的男神,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拯救”的家伙,似乎……从来都记不住她发自心灵深处的呐喊。
可这事情不就该是这样吗?也许她应该理解手冢不是吗?那男人的眼中只有胜利,哪怕他对百里许诺过誓言,真等到真刀真枪比赛的时候,那些承诺很快就会被他抛在脑后。
他也可以说自己是被逼无奈的,他是青学的部长,是青学的支柱与荣光,他的背后站着虎视眈眈的部员,他绝对不会让懦夫的行为出现在他的身上,所以他不能后退,只能向前——哪怕他押在赌//桌上的筹码,是百里强调过无数次的:健康。
这是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百里甚至觉得,她生气的原因不仅仅是手冢在比赛中的行为,更是……气恼于自己无法在这两难情景中,为手冢找到一个最优的选项。
四分之一决赛因为大雨而终止,所有人提前返回了本校,再一次的,在部长和副部长处理完所有的杂项事物之后,百里出现在网球部的活动室之外,一脸严肃的拦下了手冢。
百里没有说话,她只是紧抿嘴唇,神色阴沉地看着手冢,两人之间的沉默渐渐蔓延开来,他们只听得到走廊之外,那铺天盖地连绵不绝的巨大雨声。
打破这死一般静谧的人,是手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这场比赛……是我赢了,这就足够了。”
手冢说完后,两人间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百里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好似早已开始风化的古老石雕,就连她的眼神也带着一种无机质生物般的冰冷。她只是抱臂站在那里,那是她本能的举动,而她,知道这样的身体语言意味着什么。
这无疑是一种自我保护,她在防备手冢,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让她受到伤害。
区别,不过是这伤害的大小而已。
“白泽,我不想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不是个人的意志就能改变的,我不会放弃比赛,所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百里的心底浮现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奈和无力。她知道,她就知道手冢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不就是残酷无情的事实吗?
她期望手冢远离伤病,可如果这意味着手冢要逃避每一场拉锯战的话……手冢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甚至说,那个一直站在石坛上的男人,早就做好了准备,愿意随时为青学的胜利献祭一切。
百里无法理解手冢的想法,最起码,现在不能。但可悲又可笑的是,她也找不出任何方法可以改善这种状况,手冢在这个夏天似乎陷入了一场宿命般的怪圈之中,他根本就没有打几场比赛,但不过就是在这寥寥可数的场次中,他却一次又一次的遇上了各种经过精心设计的“拉锯战”。
在又一次让人感到难捱的沉默后,百里终于悠悠地开口,子不过她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股本人都始料不及的极端冷静。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甜美轻快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窗外的冷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它们会渗透你的衣物,寒冷的气息会无孔不入般地侵蚀你的躯体。
“哈,你看,你果然说了这番话。”
“我希望你保证健康,却无视了你对胜利的渴望——你一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吧,拿着这样无解的难题为难你?”
“不,这不是——”
手冢的声音有些尖锐,但百里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女生只是换了个站姿,撩了撩她耳边的碎发,用一种天真的,纯美的,但却如同机器一般毫无感情的声音接着说了下去。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很抱歉,国光。”
在说完这句话后,百里猛然转身向外走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难受,有一股焦灼的火焰在那里熊熊燃烧着,如果她不走得快一点,更快一点,那团火焰就会从心底跃腾而起,将她的内心烧成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
她走得太快了,步履匆匆而一心一意,手冢似乎追了上来,她似乎感觉到男生的手抓到了她的手臂,她也似乎听到了对方在呼唤她的名,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是拼命甩开了那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桎梏,犹如走到悬崖边的绝望旅人,纵身跳入了无穷无尽的雨幕之中。
百里只觉得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快到她几乎能感觉到整个身体都随之颤抖起来,她就如同着了魔一般在倾盆的雨幕中奔跑着,直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女生才慢慢地,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她实在是太愚蠢了不是吗?她也实在是……太狼狈了不是吗?
一把抹掉了脸上的雨水,百里转身走到附近的一幢建筑之中,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摸出了一包纸巾,开始整理自己糟糕的仪容。等她好不容易擦干头发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震动又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百里分辨出那是什么了,那不是她的剧烈心跳,那不过是……她的手机。
在瞥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后,女生的目光在未接来电的标志上停留了半秒钟,这才面无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到最佳状态,按下接听。
也许那通未接来电是手冢的,也许……那男生根本想不到给百里打电话,他不就是那样的冰山秉性吗?更别说,百里刚刚才惹怒了他。
不过现在的这通来电是桃井的,百里必须以最正常的心态面对它。
“五月,有什么事吗?”
雨声让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百里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从杂音中分辨除了一个让她感到心惊的声音。
桃井没有说话,通过电波忠实地传到百里耳边的,是她低低的……啜泣声。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百里在这一刻情不自禁地抬高了声音,除了青峰和手冢之外,桃井可是她在重生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现在桃井竟然带着哭腔打来电话,实在是……
“你没哭了,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话,百里不由得语气焦急地继续追问起来。
“……大辉他,他……他一定讨厌我了!”
哎?!
“今天的比赛……我没让他上场,他很生气……我们……我们……”
电话那头的桃井一直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百里只是囫囵听了个大意,心就重重地沉了下去。
她的便宜哥哥今天没上场吗?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这样的事情,对青峰那样骄傲又狂妄的人来说……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说真的,我手上有一份比较完整的网王时间轴,但是黑篮那边……真是说多了就是泪。
不过这两部漫画都没几场很有名的雨,手冢跟桦地的比赛,以及桃井跟青峰吵架这两件事基本发生在相同的时间段中,所以我干脆就把这两件事写在同一天了_(:з」∠)_
ps:不出意外的外赤司句句要在下章上线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