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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壤!”
这个声音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任冉的心骤然一跳。
息壤此物,在任冉前世的神话当中就存在过,土自长,息无限,神奇无比。
在这里,息壤虽无如此神效,却也是灵田种植方面的奇宝,只一点点撒下去就能提升一大块灵田的品级,同时还能瞬间催熟那一片灵田上的所有灵植。
她若是能得到一点,就再也不用这般毫无头绪地去寻求药材,只在药圃里撒上那么一点,那些入土不久的种子即刻便会成熟,足够她为任歌炼制出全部所需的元灵丹。
而息壤对灵植如此有效,那是否对植物类妖族也是大有裨益的呢?
任冉并不清楚,但她还是动了。
她与白露一直没动,是在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此时时机尚未成熟,她却已不能再等,若是息壤当真对植物类妖族有裨益的话,白牙用在此处无疑是为了强行提升境界,此刻他已然五阶后期,一旦让他突破六阶,哪怕只有一息,他们这些在场的,都无一可能幸免。
自然,她自己是可以躲到空间里去的,但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她还没那么傻。
再有,此时她的立场在青藤村这边,这一点毫无疑问。
让任冉更加笃定的是,众妖的攻击不约而同的也都猛烈了起来,很显然,他们在惧怕这一小把息壤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任冉的一击必杀还是那招炎凤舞,这么久以来,她各种人类修士,妖族的功法学了不少,用的最顺手的始终却还是最初的那部火云舞,火箭又或各种属性箭的简单直接,火凤的犀利,这两者是任何其它功法都无法比拟的。自白牙出现以来,任冉一直没动也正在在准备那只火凤,又或者说火鸟。这一招总需要长时间的准备,这一点,至今为止她也没能改善。
此刻既已决定攻击,那只胖胖的火鸟瞬间就从任冉的身体里挤了出来,带着锐利的啸声向白牙直扑而去。
任冉抓得时机很好,恰是大家击破白牙护罩的那一刻,火鸟无遮无挡的,直接扑入了白牙的身体之内。
任冉还以为成了,孰料,下一瞬,白牙却出现在三丈之外,没了那一身白色软甲,但的确安然无恙。
不知是那身白色软甲自身就具备这样的替身功能,还是白牙性格谨慎,早就有此预期,做了准备,总之任冉总之作为压轴来使用这一击落空了,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样高阶的存在,有那么一手两手保命的手段,也是平常。
众人一愣,感受到那火鸟残余的暴虐之威后纷纷感到可惜,白牙劫后余生,流汗冷笑,手中的息壤迅速减少,与之相应的是,他的气息也迅速增长。
眼看着白牙的气势就要达到六阶,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他手中的息壤瞬间不翼而飞。
然后大家就见到白露扑到了任冉的面前,恩赐般一扬爪子,将那些息壤都抛给了任冉。
所以,有一个心思细腻,肯疼宠自己的“喵星人主人”什么的,其实也不能算是坏事。
任冉想也不想,立刻将之收到了空间中去,同时启动她所布下的最后一个阵法,困龙阵。
困龙阵分阵内与阵外两种用法,布阵者处于阵内之时,这就是一个防御阵,其防护罩之牢固,足能为布阵者争取大量时间;布阵者处于阵外,他的对手反在阵内的话,顾名思义就是连龙也能困住的一个阵法了。
这个阵法任冉本意是关键时候用来防御用的,可刚才白牙的走位实在是太到位了,而息壤又已到手,不假思索地,她就启动了这个阵。
然而这个阵也只能起到困的效果而已,说白了还是争取时间。
“时间不多了,要在城主妖军来到之前将他灭杀。”
任冉提醒村长。
她尚未来得及跟村长商议如何操作,刺血那里突然动了,他化手为藤,一下子抓住了不提防的青株,放声大笑:“老东西,白牙就交给你了,我跟阿株儿就不多留了。”
前一刻还是对手,一眨眼却就携手攻敌;上一息还是盟友,一瞬间又翻脸成仇。
任冉简直跟不上这跌宕起伏的情节,这短短半天,简直比她前辈子和这辈子所活过的所有日子加起来都精彩。
究其实,这些变化都在情理之中,可以预期,怪只怪自己太嫩了,思虑不周。
现如今,白牙随时可能脱困而出,那边刺血也绝不能放他们走。
无关青株,实在是白牙死在此地的事绝不能外传,这群妖匪与青藤村是敌非友,翌日必定会将白牙折损在此地的事宣扬出去,届时就是青藤村的举村之难。
然则白牙他们都没把握能对付得了,再添上这群悍匪,只能说是雪上添霜。
任冉只觉得自己计穷,没有绝对的实力来压制,这样大的场面,终究不是她能hold住的!
“唉……”
一声幽幽的轻叹声响起,诸人瞬间落入一片流光交织的网络之中。
流光如丝如线,有同实质,又婉约缠绵,丝丝络络,相交相缠。又有不少小伞一样的花朵悠悠飘荡,或远或近,或大或小,一色纯白,花瓣边缘还浅浅流苏。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任冉一怔:“莬,你醒了!”
“瞬息。”
莬不答,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如同魔力一般,白牙、刺血,还有所有的妖匪,瞬间陷入了沉眠,又或者说陷入了安息之中。
任冉心中震撼,她为之束手无策的这些人,莬竟然这样轻轻松松地就摆平了,修为方面的绝对压制,高境界举手投足之间碾杀低境界者的自然,这一刻以一种无比直观的方式让她了然于胸。
要想在这世界安身立命,要想不因为生存提心吊胆,要想守护好自己所在意的人,要想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这些都需要达到莬这个高度吧。
不,就算是莬,不也被人打得狼狈无比,隐匿逃命么,否则她们根本不会遇见,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
一时间,任冉不禁向往起更加高深的修为来。
下一瞬间,莬的识海轻轻一晃,众人又都回到了现实当中。
莬一身青衣,广袖流仙,慵懒自在地坐在地上,衣摆铺开了一片。
他挖着耳朵对村长说:“伪造出一个他们同归于尽的现场来,这不用我教你吧。”
村长默然而退,自去指挥一众青藤村的族人伪造现场,乃至对台词、编故事,以致刚才的事丝毫不得泄露。
莬悠悠闲闲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忙碌,突然对任冉说:“多谢你了。”
任冉知他是在说把他从万剑冢中带出的事,毫不客气地回答:“你是要谢我。”
说着她也学他,懒懒地坐到了地上,抱着白露,有一下没一下地顺它的毛。
此刻尘埃落定,诸事解决,她这才发觉自己有多累,刚才那一击炎凤舞还好说,之前一直关注整个局面的紧张,还有火箭的不断消耗,虽然细微,积累起来也很可观。
尤其是那种整个过程的紧张,直接导致的是精神上的疲惫,多少丹药都补不回来。
不料莬那里脸一变,嗔怪道:“可是我也要怪你。”
“啊?”
任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当时都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一直在想你们怎么没跟上,我也不会被那老鬼偷袭到。”
莬愤而指责。
特么这是逗比属性又出来了么?
任冉一抹脸:“你又没让我们跟你一起走。我还怪你呢,当时说都不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就走了,这能怪谁?”
“要说什么,你们不是理所当然应该跟我走吗?”
莬不以为然道。
任冉:“……”
这是谁给他的自信,为什么他们理所当然就要跟他走!
任冉鄙夷地看他:“你是我们什么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
莬一打响指:“你说我给你做师尊怎么样。”
“免谈,我就早有师尊了!”
任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莬诧异道:“你一直在人类修士世界里生活,找谁拜的师?”
“天剑门门主。”
任冉骄傲地说。
“不是吧,你忘了你是妖族了?”
莬提醒任冉。
“狭隘!”
任冉表示鄙视。
顿了顿,任冉忍不住问莬:“你说,人族和妖族为什么一直这么征战不休呢?”
“这还不简单,争资源。”
莬漫不经心地说:“统共九千世界,生灭循环,资源的总量一直维持在那个范围内,修仙的人却有这么多,资源不够用只好去抢。不好意思跟自己人去抢,那么就只好去抢外人的,抢来抢去,恶性循环,就变成如今这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任冉无言以答,就如同前世的能源危机一样,资源的有限而需求的无限,必然导致无休止的纷争。
这种矛盾,除去彻底解决根源问题,无法调和。
可根源问题,它解决得了吗!
莬看了看任冉:“我说,你不是被人类养出感情来了吧?”
“是又怎样?”
任冉挑眉问莬。
“其实吧……”
莬挠了挠头:“你这也算情有可原,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又其实,人妖两族内部未尝没有这种争抢的。这种抢来抢去的最没意思了,要不你到时候两不相帮好了。”
莬大方地对任冉说。
任冉翻了个白眼:“我该谢谢你么。”
“怎么,这还不满足?”
莬挑眉:“难道你还想做妖奸不成?”
接下来任冉跟莬就“妖奸”和“人奸”这两个看上去很有道理,听起来却怎么听怎么不顺的词展开了讨论,争了一会儿,任冉突然问:“我们怎么说起了这个来了?”
“话赶话的,就赶到这儿了。”
莬托腮回答。
“我们还是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
任冉琢磨着,息壤到手,药材不再成为问题,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任冉问莬:“你知不知道怎么能回去?”
“回去?”
“回天剑门?”
莬似笑非笑地看向任冉。
“你的立场跟我不一样,这我能理解,但怎么说我对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不会恩将仇报吧?”任冉心平气和地看莬。
莬纠结了,他还真不能说任冉说得不对,而他吧,虽说有时候混蛋了点,恩怨还是分明的。
“你就非得回天剑门,不能跟我回流光界?”
莬努力游说任冉:“我是真心想给你做师尊的。”
“我对你尊不起来!”
任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也许从他们一开始相遇就错了。
那时候的莬,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虽然任冉和任歌被他拘禁在识海中,完全无计可施,但他后来轻轻松松地就被他们一个结丹期的前辈给逼退了,这样的弱势,咳咳,让人怎么都没法看得起。
倒是后来,他留下了一堆玉简让她心中生了些好感,甚至还为此包庇了他。
可正因为此,让任歌失陷在了万剑冢中,那时候的她对他只有怨。
他巴巴地找了她之后,又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自己渐渐从那种怨天尤人,义愤填膺的情绪里解脱出来了,清楚这一切其实只是巧合,谁都不是有意的,实在怨不得谁。这时候莬的逗比属性又完全暴露了出来,以致于她今天亲眼目睹了这么震撼的一幕之后,心中还是生不起半点敬畏。
没有敬,又哪来的尊?
任冉冲莬摆手:“你要拿我当朋友,我举双手欢迎,压我一头什么的,你是想都不要想了。”
莬咕哝:“是谁叫我大叔的,那难道不算压你一头。”
任冉:“……”
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做不成你的师尊,那我们结个异姓兄妹怎么样?”
莬眨着眼睛看任冉。
“行……吧。”
任冉跟着眨了眨眼。
他们其实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当日她把他从万剑冢中带出来,救了他的命;今天莬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当于救了她的命。
又及,就算他刚才怀疑她要做“妖奸”也没将她怎么样,其实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比他们想象的要深。
嗯……应该是这样吧?
任冉不确定地看了莬一眼,唤道:“莬哥?”
莬清了清嗓子:“冉妹。”
“得,你还是直接叫我任冉吧。”
任冉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个称呼立刻就让她想到了封满,浑身顿时各种不自在!
莬也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怪,摸了摸鼻子说:“我还是叫你妹子吧。”
“莬哥,你从名到姓就只有这一个字?”
任冉好奇地问。
莬不在意地点头:“到我们这个境界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一个字就够用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任冉追问。
“十阶。”
莬实说。
卧槽,相当于渡劫期的老怪!
任冉脱口而出:“那你怎么还不飞升?”
“妖界有什么好。”
莬学任冉翻白眼:“压着修为且在下界混着呗。”
所以他的确已经渡过劫,而一个随时都能飞升的妖被打成了那样……
任冉不淡定了:“莬哥,当日究竟是谁打的你?”
“黑山老怪,你记住了。”
莬拍任冉的肩膀:“等你长大了,我们合伙去把她揍趴下。”
“你就没想过回头自己去报仇?”
任冉表示鄙视。
莬没脸没皮的一摊手:“能群殴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单挑?”
好吧,你赢了!
任冉败下阵来,呵呵一笑:“莬哥,你看我们现在都这么熟了,你就把回去的办法告诉我呗。”
“真这么想回去?”
莬不解:“按我推算,这会儿东天界和澜月界应该已经合二为一了,打得只怕正如火如荼着呢,你回去凑这份热闹?”
任冉犹豫了。
心底里吧,她肯定是惦记着天剑门的情况的,可她眼下这修为,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平白让自己陷入危境,再说任歌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她还要分心照顾他。
“不过呢,”
莬一托下巴又道:“等你们赶回去大概也打完了,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又或者两败俱伤。”
任冉有些傻眼:“这么远?”
“若我全盛时候呢,也不算什么。穿界丹加上破碎虚空,还是很容易的,可惜,我现在还没复原。”莬有些遗憾地屈指挠了挠下巴:“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先跟我回流光界,等我复原了,再送你们去东天界,算下来时间差不多跟你们现在动身回东天界一样。”
“去东天界没办法,回流光界你倒是有办法。”
任冉狐疑地看莬。
“流光界近。”
莬异常诚恳地回答。
“那什么,红月城主的妖兵好像来了,你要不要避一避。”
任冉凝眉看向村外,这姗姗来迟的妖兵可够张扬的,离村子尚远,声势已经到面前了,而莬让村长那么做,应该是想低调些,不暴露自己的存在才是。
莬坐在那不动:“避什么避,这些杂鱼烂虾难道还能看透我不成。”
“也是。”
任冉耸肩,开始想自己要不要避一避,毕竟自己正好四阶,碰上个不讲理的,非要把她抓去做妖兵,也是个麻烦。
“喏。”
莬伸手递给了任冉一块玉简。
任冉接过来一看,很好,隐藏修为的,当下就学了,把自己表现出的修为压到了凝脉期。
“这个功法怎么样?”
任冉问莬。
莬撇嘴:“我给你的能差,不超过你两个大境界的,除非接触你的身体,否则绝查不出来。”
任冉放心了,超过她两个境界的,根本也没有查看她修为的必要,伸根小手指,就把她给碾死了。
修为啊……任冉感慨,闲着无事,干脆琢磨起自己那双色火箭来。
对于修为她完全无能为力,也只有在这些方面下下功夫了。
“哎!”
任冉突然想起来问莬:“你现在知道我是雷空了,有没有适合我的心法……呃,我是说妖诀。”
“这个……”
莬似乎是想笑,又忍住了:“真没有。”
“品种珍稀了也麻烦,特么连个合适的心法都弄不到。”
任冉嘟囔,继续全神贯注地去研究她的双色火箭,完全没看到莬看向她的诡异眼神。
一专注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村长领着青罗过来请他们。
任冉奇怪道:“怎的那些妖兵还没走?”
村长无奈道:“事关重大,须得有能负责此事的妖过来,为此事定了性,他们才敢离开,这段时间只得委屈二位跟我们一起被软禁了。”
自己倒没什么,白天在村子里,晚上进空间看任歌和鸟妈,并炼丹,却不知道莬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急着回去。
任冉探寻地看向莬。
莬正在用一种相当高深莫测的目光看村长,村长直被看得冷汗淋淋,硬着头皮道:“不知前辈有什么指教?”
“没什么指教,只不过没见过活的嫁妖师。”
莬丢下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径自朝村长的树屋走去。
任冉不好失礼,慢慢地陪村长和青罗走在后头。
青罗微微有些兴奋,对任冉说:“今天的事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青藤村就毁于一旦了,青株……嗯,青株也会被掳走。”
“主要还是莬的功劳。”
任冉不敢居功:“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的青玉藤,否则他也不会恰好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
“要不是你,只凭村长和我们,也坚持不到那时候。”
青罗诚心诚意地说。
村长也道:“的确如此,今天我青藤村全部藤族的性命可以说都出自你手,老朽替他们道谢了,日后要是有所差遣,我青藤村上下定当全力以赴。”
说着他又取出个玉盒来,双手递给任冉:“青藤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只能把恩情记在心里。这根通天藤却是万万不能要了,还请收回。”
“呃,你们收着吧,我路过此处,承蒙青罗招待,本就该跟你们共进退。”
任冉怪不好意思的,主要是通天藤她挺多,也不在意这么短短的一截。
村长坚决要还,任冉坚决不收。
几番推送之下,村长最终拗不过任冉,收了回去。
通天藤对藤族来说太重要,这也是原因之一。
村长抱着通天藤,沉吟了一会儿,对青罗说:“你今晚休息好,明天我给你嫁接。”
“我吗?”
青罗微微一怔。
村长笑说:“你的天赋虽然不是攻击性的,但也是极有用的,这些年来让村子避免了不少损失。再说任冉也是你带回来的,也该轮到为你做嫁接了。”
“可通天藤是用您留着冲阶的青玉藤换来的啊。”
青罗轻声辩驳。
村长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老了,那段青玉藤也只是让我有希望冲击五阶而已,以我的现在的体质多半还是要浪费掉的,所以根本算不得什么。再说,这已经不能算是青玉藤换来的了,而是出自任冉的赠送。”
“村长……”
青罗的眼睛微红,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