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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不凡的少司宇自从当初演武场和马文才比试旧伤复发之后,便一直与伤病为伍,住在医舍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住在房舍的时间,这一次雨彤更是索性将少司宇的衣物和书本打包搬到了医舍,准备长期和马文才抗战,坚决保护自家这个极其扯淡的主子不再被祸害。
所以说,是个人都会护短的,雨彤从来不觉着自家主子去调戏个男人是什么错误的事情。反而,她是恨死了那个被她家主子戏弄的狼狈不堪的马文才,她的主子旧伤复发,差点走火入魔神马的,都是马文才害的。
少司宇养伤期间,荀巨伯本着兄弟之义几乎天天往医舍跑,自然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去见他心中的女神,蕙质兰心的王兰姑娘。
这家伙喜欢王兰,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原本有着少司宇这一茬子理由荀巨伯本应该和兰姑娘水到渠成,岂知兰姑娘竟早已经倾心于梁山伯那只呆头鹅了。
王兰喜欢梁山伯,祝英台喜欢梁山伯,王慧喜欢祝英台,梁山伯对祝英台好的没话说,说不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觉。反正,最后是两厢情愿来着。这尼山书院的红线到底是怎么拉的,这再加上一个注定会爱上祝英台的马文才,少司宇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是不够用了。她严重怀疑月老是不是喝高了,所以才会将尼山这帮子年轻人的红线乱绑一起。
这麻乱的,就是快刀也斩不断啊!
这样烦乱的日子,就这样匆匆流去。时光飞逝,眨眼间就到了端午佳节,少司宇的伤似乎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可即便如此,王兰仍是没忘记提醒她,不要剧烈活动不要总是乱来什么的,害她以为自己身边生活着一群唐僧。相较之下,她倒是觉得马文才那冷酷寡言的家伙比较对她性子。通常两人相撞,都只有她说话的份儿,那家伙……嘿嘿,除了炸毛还是炸毛。
端午假期学子们都下山回家过节了,祝英台和梁山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起,似乎是谢道韫找祝英台帮什么忙。少司宇和雨彤却因为离家太远,而且……所以她们决定趁此机会,将杭城内外好好地游览个遍。不过,再次之前,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杭州城郊风光明媚,景色宜人,苍劲雄壮的参天古松半隐之下,一座雄伟壮观的建筑富丽却不嫌奢华,这便是少司宇本次最重要的目的地。
“公子,请!”站在国公府门口的老管家面带微笑的看着来往不断的各路客人,直到一个小仆将少司宇的拜帖送到他手中,这才见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忙恭敬地走向少司宇和雨彤,神色喜悦。
“有劳管家!”少司宇点点头,转身招呼了雨彤就跟着管家朝府里走去。热闹的唱戏声自园子里传来,想必是请了杭州城里最红火的梨园班子吧?这定国公老爷子,生平第一大乐趣,听说就是听戏了。
“雨彤,按计划行事!”少司宇冲自家丫头做了个手势,便请了国公府的小丫头去了最近的客房。
不过多久,这戏台子上的表演似乎是接近了尾声,园中人头攒动。主位席上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正与众宾客谈笑着。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走了过去在老者的耳边嘀咕了什么,便见老者神情微变,接过小厮手中的拜帖看了又看,这才笑逐颜开。脸上,似乎很是期待。
戏台上的声响逐渐落幕,三五个年轻靓丽的少年少女舞动着身姿搬上了两张几案放置于戏台中央。几案上,一套紫砂茶具别致精美,随着音律的骤起,那些个舞姿优美的少年少女纷纷走下了台子,只留一个身着绯红广袖锦袍,面罩狐眼面具的少年随音乐而动。
少年抬手,将面前的茶盏,茶匙,茶针,茶漏,茶筷,茶巾一一向台下的众人展示后,方才从一旁的茶盅里取出茶叶。
激荡的沸水如山泉般倾泻而下,甘香的茶香四溢。此刻音律微扬,少年轻扯唇角淡淡的扫了眼台下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安静的众人,转身一个优雅的扬手将茶壶口为数不多的泡沫推掉,再用新沏的茶汤淋向茶壶,提高茶壶的温度。
优雅的音律渐渐舒缓,少年取过茶筷开始不紧不慢的清洗茶具,茶香清幽,水澄澈;茶具精美,境清雅……
“好美啊……”
“真香……”
台下的人开始陶醉,不少人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嗅着空气中的茶香。
最后少年将沏好的茶水一一倒入那些不比鸡蛋小多少的杯子,只至七分,不满不亏。袍袖一挥,便有少年少女过来端了茶水送入在场宾客的手中。少年便自己端了杯子,含笑送到定国公面前。
定国公怔愣着接过茶杯,轻轻的嗅了嗅,方才浅浅的啜饮一小口。
“青带绿腹蜻蜓头,美如观音重如铁,好!好个清幽四溢,齿颊留香的铁观音,没想到泡个茶也有这般精彩的把式,你是哪个班子的??”
“老国公,这少年该赏!!”
“是啊,该赏!!”
在坐的官员亦是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连连赞叹。
少年勾了勾唇,冲定国公深深一辑,而后旋身退回了戏台。与此同时,刚劲的旋律响起,琴铮和鸣,铿锵有力,所有人的目光也迅速回到了少年身上。
少年右手一扬,手中不知道怎的多出了一柄寒光四溢的精钢软剑。随着音律的起伏渐渐舞动。同一时间,片片火红的花瓣自戏台上空不断飘落,悠悠的洒在少年绯红色的锦袍,墨缎一般的发丝以及那闪亮的剑尖。
所有人都愣住了,半张了大嘴沉浸在漫天花雨与少年飒爽的剑舞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音律缓,舞姿缓;音律急,剑招也跟着急促起来。铮铮琴音之间,众人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沙场连天的场景让人热血激荡。
早已离开战场颐养天年的老国公眼中泛起了年轻时的神采,不禁鼓起掌来,其他人也就忍不住跟着拍起手来。
“太精彩了!”
“是啊,这少年,非赏不可!!”
“该赏该赏!!”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少年宝剑一挥,戏台左右两边同时落下两道红色的条幅。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全场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定国公激动地当场站了起来,盯着台上的少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年微微一笑,右手利落的在半空中划过几道圆弧后潇洒的将手中软剑缠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这人的身手,怎么那么眼熟??台下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父亲身边的马文才有些狐疑的盯着台上蒙面的少年,心下不由得有些古怪的感觉。
这老国公戎马一生,年轻时驰骋疆场,南征北战了一辈子,是马文才为数不多的敬佩之人。所以,即便是很讨厌父亲这般虚与委蛇与官场之人应承,今日老国公的寿宴,他还是来了。
可是那台上英姿飒爽的少年,怎么越看越眼熟,仿佛……不可能,那个痞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他,不就是个土匪窝长大的小流氓吗?
又怎么会,这般的……傲然灼人、炫耀夺目?
“司宇祝老国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少年自台上轻身跃下,站至老国公面前一掀眼罩单膝跪地倒头便拜,冲老国公笑的明媚耀眼。
“好好!”老国公激动地扶起少司宇,上上下下将其仔细看了个遍,“好好,看样子身上的伤是痊愈了,怎么大老远的跑到杭州来,你家老爷子早就写了信,说你留书出走,这是……”
“老爷子那边,就请老国公帮忙遮着,司宇还不想回去!”少司宇嬉笑着凑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挽住老国公的胳膊。
“你这娃娃,怪不得所有人都拿你没辙!”老国公叹气摇头,一副宠溺的模样戳了戳少司宇的额头。
“国公大人,这少年是……”
周围的众官员宾客开始好奇,纷纷询问少司宇的身份。
“这娃娃是老夫多年至交好友家的孩子,性子顽皮,这不又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老国公微微一笑,亲热的拉了少司宇向众人介绍着,却在看到她满眼不耐烦时笑了。
“罢了,你这娃娃就是只不受管教的野猴子,去吧,让秦卫陪着你们到街上四处走走。记得回来用膳!”
“那司宇就告辞了,各位大人,司宇先告退!!”
如蒙大赦般的转身,少司宇拎了雨彤躲债似的朝府外跑,还没等她站稳,便被人自身后拎着衣领转了个身,被迫与那人面对面。
“文才兄,好巧啊!这样也能碰到,咱们可真是有缘分啊!”少司宇打着哈哈拍了拍某个一脸玩味儿的大冰雕的肩膀。
“少司宇,你已经装作不经意的瞥了本公子八次了!”马文才双手环胸冲某少挑了挑眉。
一旁的雨彤很识趣儿的在收到自家主子眼神指示后,拎着脸色憋屈的马统给自家主子清场子了。
“我那不是以为,文才兄想装作陌生人而已嘛!”鬼才料到他这种大冰雕会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场合,还看到自己的剑舞表演。真是,便宜这家伙了。
“哼!”马文才冷哼一声,“你和老国公……”
“你刚刚没有听到吗?我家老爷子和老国公很多年前就是至交好友,所以他老人家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们,是哥们儿!!”
少司宇很是得意的仰着头,望了眼远处和众官员谈笑风生的老国公。“我是来祝寿的!”
“哥们儿?”马文才闻言微怔,狐疑的将少司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半晌才小声开口,“怪不得,你对军事战略这般……”
“文才兄你说啥??”
“没什么!”马文才不自在的撇开头,等少司宇转过脑袋追寻着那厮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只在平静的池水上看到几只成双成对学名鸳鸯的动物安逸的游来游去秀恩爱。
“水鸭子有什么好看的,还没山鸡漂亮呢!”少司宇小声的嘀咕了声,便听马文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就是嘛!”不知道是天生神经太粗,还是说她根本没那些个浪漫细胞,反正自上辈子她还是个懵懂的21世纪软妹子的时候,就不怎么待见那灰不溜秋的水鸭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好看嘛。
“少司宇,你还真是……”马文才手指微微点了点,半晌方才苦笑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说的是事实啊!什么鸳鸯成双,我还鸳鸳相抱呢!那些啊,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的迂腐文人杜撰出来的酸话。”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在21世纪那个事事都以效率见称的时代,什么东西都讲求实际现实。什么情爱真心,纯属传说。
甚至是律法都没办法约束人心,更何况是一只灰不溜秋的野鸭子??
“鸳鸳相抱……”马文才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少司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马文才是弄拧了自己的意思,以为他是准备和自己冤冤相报继续死磕,当下也就斗志昂扬没把这话深究下去。
等少司宇后来回忆起这话时,几乎将自己撞死在棉被之中。
这时候雨彤和马统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说是老国公唤他们两人去用膳。
这顿饭,少司宇吃的很是憋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马文才总是在少司宇下筷子之前夹走她早已经锁定的目标,偏偏那厮还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模样,让她无法发作。一顿饭下来,原本生性嗜辣的少司宇就被老国公强迫吃了两口水煮白菜和一点儿淡而无味的豆腐汤。她最爱的麻辣肚丝和红烧狮子头,全下了马文才的肚子。
擦!怎么没见辣死他,她诅咒那厮回去就生痔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