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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躲在橱柜里?”沉默了片刻,马文才这才幽幽开口,目光却是迷茫的望着不远处平静无波澜的湖面。
“你说吗??”少司宇反问道。
“为什么说!”马文才瞪了她一眼。
“那不就结了,你既然不想说,那我问了也白问,要是你哪天你愿意告诉我了,少司宇就洗耳恭听。还是说,其实你一直觉得我少司宇是个喜欢八卦的婆婆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我也有想当年的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过去。但是……”抬起略显苍白的小脸儿深深地看向马文才,少司宇难得温柔的一笑。“如果把自己困死在过往,那么这个人可就太愚笨了,青春年华大好时光不好好地享受,偏去作茧自缚什么的最不划算了。人生匆匆数十年,就算不要轰轰烈烈,至少也得开开心心吧?”
“少司宇!”
“啥?”少司宇有些古怪的看着神色忽而变得极为严肃的马文才,这家伙,又想怎么抽抽??人家好难得的,煽情一次,他竟然攥死她的胳膊还不给机会让人喊声痛。
“我给过你机会,所以……”不要怪他自私了,他曾经放他离开的。
“啥??啥机会??”
少司宇莫名其妙的看着马文才,这家伙在说什么?她怎么不记得,那厮给过自己什么机会??
“没什么!”马文才忽然笑了,缓缓地松开原本拽着少司宇胳膊的手,微微挪了身子靠坐在少司宇身边。“本公子心情好了,现在你就唱首歌来听听吧!”
“啥?唱歌?”她没有听错吧,那厮竟然叫她唱歌给他听?“你,脑子烧坏了,那种娘们儿的事情竟然叫我做,我又不是卖艺的。再说了,我又不欠你的,干嘛唱歌给你听?”
“不唱算了!”马文才微微蹙眉,当下挥了挥衣摆就作势站起来。
“你干嘛!?”
“不用你管!”马文才轻哼一声,听声音似乎很不爽。
“得得得!真是欠了你的,只此一次啊!”少司宇不耐烦的伸手拽住马文才的衣摆,极不文雅的将他拉回原位。“想听什么?先说好,什么伤春悲秋的,少来,爷不会!!”
“无所谓……”马文才得意的勾了勾唇,见过少司宇舞剑,他忽然很想听听他唱歌,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如此强烈。
“无所谓啊?”那首歌他听得懂吗?好吧,“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
“你干嘛?”一把拉住半垂了脑袋手脚颤抖,满腔怪调调的少司宇,马文才一双好看的剑眉皱的古怪。
“不是你说,要听‘无所谓’的嘛!可是我就只记得这两句,唱完的话,有点儿难度!”
“少司宇,你是故意的吧?”果然,这家伙就是个小混蛋,从来没有个正经的样子。
“……”擦,好不容易正经一回,却弄拧了马文才的意思,少司宇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错了,重来!”
左右环顾了满园的挑花,少司宇眼珠子微转,起身从屋子里拿出两只水杯一只盘子,而后坐回台阶上拎着竹筷开始打击节拍。
“一看桃花自悠然,几重烟雨渡青山,看不够,晓雾散,轻红醉洛川;二月桃花临水看,溪水青丝绕指转,转不完,浮生梦,共悲欢;三生桃花绘成扇,细雨落花人独看,唱不尽,相思阙,落鸿为谁传;四叹桃花入梦寒,几夜青灯为君燃,等不到,此门中,人同看。一场缘两心定三生四年离散,五更天六曲动七弦八夜无眠,九连环十里皆望穿百年心寒,千般念万般只无奈醉眼冷看,谁用浮云解聚散,君不知长恨春归晚,回首间站在桥上抬眼看,只看见,桃花漫天尽飞散……”
一曲临水照花,唱遍了满树桃花尽飞散,少司宇脸上俏皮的笑容让马文才不禁看呆了眼。
“好了,唱完了,劳爷打赏打赏!!”毫不客气的朝马文才伸出手去,少司宇死皮赖脸的挑了挑眉,“少了百两银子不收的啊!!”
“你这,小混蛋!”马文才无奈的摇了摇头,胸中整日郁结的闷气俨然一扫而光。
“承蒙夸奖,我们家上上下下都背后这么喊我来着。”
“你呀……”
温柔的月光倾洒,照在亲密倚靠坐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一切都显得那般的和谐,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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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已经是日山三杆、阳光普照。少司宇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及其眼熟的银色长袍,又四下打量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大叔屋子里,还安安稳稳的睡到床上去的??耀眼的银,张扬却并不显得奢华,和那个别扭的家伙倒是相称的恰到好处。还算那厮有点儿良心,也不枉她拖着病体陪他发泄一回。所以,她也就大度的不再和他计较被雨淋到伤风的事情了。
转了转脖子拎了马文才的外袍,少司宇走出屋子,抬头便看见不远处湖畔那三个人的身影。祝英台和卖茶大叔面对面蹲在走廊捣鼓着一张鱼网,而马文才那厮穿着紧身的里衣站在湖水中,一手执了鱼叉不停地戳鱼,一面还不停地回头同大叔争执着什么,却也不似昨晚那般沮丧,反倒颇有些洋洋得意的表情。那大叔,竟也难得的被他呛了个红眉毛绿眼睛。
呵,一晚上而已,那厮的嘴上功夫见长啊!
不过,少司宇一见马文才嚣张的模样就打心眼儿里痒得慌,当下便从地上摸了几块儿石子悄悄走了过去。在马文才举起鱼叉锁定目标下手的瞬间,弹出了石子。
‘当’的一声脆响,水花四溅,鱼儿也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少兄?”祝英台抬头见是少司宇,当下忍不住眉眼弯弯冲她笑得开怀。
“小混蛋,你手痒啊?”马文才嗔怒的瞪了少司宇一眼,顺手接住了她丢过去的衣服。
“对啊,我一见你就手痒,还心痒痒,咋办?”少司宇挑挑眉,摆出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向大叔和祝英台点了点头这才又转向马文才,“马大公子不是不是嗟来之食嘛,那……您现在是……自力更生??”
“谁告诉你我要吃了,本公子是为了好玩儿!”马文才恶劣的勾了勾唇,甩了手中的鱼叉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样就完了?”回头望了眼同样满目惊诧的祝英台,卖茶大叔的神色却是悠闲自若,“他怎么这么淡定,难道是我调戏人的功力退步了,还是他……产生抗体,刀枪不入了??”
一个晚上而已,这家伙的抗打击能力怎么强化了这么多?
“呵呵……谁知道呢……”大叔晃了晃头,笑的高深莫测。
少司宇眸子微眯,盯着卖茶的大叔打量了几圈,这个老头儿气度不凡,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山野村夫。
“对了,你们还要找那个叫五柳先生的人吗?”卖茶大叔忽然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淡淡问道。
“是啊。”祝英台点点头,“大叔,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大叔看了看祝英台,又转头扫了眼少司宇,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朝林子深处走去。“你们,跟我来吧!”
密林深处,桃花掩面,一座孤单的坟墓出现在几人的眼前,简单的墓碑之上,几个字晃得祝英台眼睛泛酸。
“五柳先生,竟然已经过世了……”
‘五柳先生之墓’六个大字清清楚楚,几人也看的分明。可是,怎么会,她分明记得,陶渊明并非是个短命之人啊。
“在干什么?”好奇的疑问声自耳边拂过,少司宇没理会
“问你话呢!”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悦,却仍是按捺了火气又问
“别闹,算岁数呢!”少司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掰着手指,少司宇凭着记忆推算,此刻的陶渊明应该是正值壮年,不该过世才对。可是这大叔说……好可疑的大叔……
“算岁数?”声后的人轻笑着凑近她的耳边,“小混蛋,有没有发现这死老头很有问题,他一点儿都不像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恩,的确很可疑!”少司宇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和自己说了那么就的话。
“这死老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服于世俗常理的傲气,说的话……也还算有那么些道理……”马文才望了望前方与祝英台说着什么的大叔,或是听不见少司宇回应,便转过头去看她,“……干嘛?”
“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斗嘴的吗,啥时候……又说了什么有道理的话了??”少司宇半眯了眸子瞥了马文才一眼,却看到一丝红晕自那厮双颊迅速闪过。
这家伙,昨晚上见鬼了嘛?
“我觉得……我认为……这个大叔,很有可能,十之*……”
“是陶渊明对吧?”马文才接下少司宇没有说出口的话,狡猾勾唇。
“哟……还真有点儿默契……”少司宇偏头扫了眼马文才,那厮笑的眉眼弯弯。
“那你想怎么样,拆穿他?”
“要不要捆了再打包扛回去?”马文才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少司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看英台拜祭他那模样,就忍心告诉她她最尊敬的五柳先生其实是在逗着她玩儿?”
“英台?哼!”刚刚还是满脸阳光的马文才霎时间阴云密布,狠瞪了少司宇一眼后愤愤背过身去。
叫的那般亲热,当他是什么?
“哟?吃味儿了啊??”少司宇偏过头去逗马文才,却让会错意的马文才再次脸红。
这厢胡闹间,那边祝英台已经拜祭完陶渊明,和大叔一同朝两人走了过来。
“小混蛋,走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也不用再找了!”马文才一口一个小混蛋叫的顺口,说这话时却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卖茶大叔猛瞧。
那大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面色尴尬。
祝英台虽然满腹遗憾,却明显的比下山之前的心情开朗了不少,也不知道刚刚和大叔说了些什么。这不,她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不过大叔,这五柳先生怎么会葬在这里?你是他的朋友吗?”少司宇勾唇,可疑的大叔。
“朋友?哼。”大叔摇头冷笑。
“大叔难道就没有知己朋友?”祝英台疑惑的问道
“缘分的巧妙啊,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在两个心灵相通的人碰巧相遇。我这辈子怕是没这么幸运了,哈哈哈哈!”他说着持起腰间酒葫芦,喝了一口,眼含笑意的自祝英台看到少司宇和马文才身上。
“哼!”后者轻哼一声,整个人几乎将少司宇当了个严实。
离开的时候,大叔送了大捧的桃枝给少司宇和祝英台,说是让他们日后好睹物思人。少司宇却以不会种花为借口,将自己的那份儿送给了祝英台,说是她怕还没等他们回到书院,那桃枝就真的只剩下‘枝’而已了。
“陶大叔再见!”少司宇冲身后挥了挥手,那大叔的身子明显的僵了僵,祝英台也好奇的看着少司宇疑惑不解,‘
“我是说,林子里那位陶大叔!”少司宇狡黠的勾了勾唇,“大叔,谢谢你的招待,咱们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你这小子!”大叔笑着瞪了少司宇一眼,方才冲他们摆了摆手,转身回了他的世外桃源。
回程的时候,三人特地去最近的马肆买了两匹马代步,对于少司宇在经历了被劫之后还能从身上摸出钱来的行为。马文才、祝英台这两位自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祝英台还直呼她‘好贼’,可她怎么听怎么觉得祝英台是在骂她而不是夸她??
于是少司宇又一本正经的向那俩人普及了一下‘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生活常识,听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离开市集之前,少司宇忽然想到那个不食嗟来之食的马大公子似乎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便本着同窗之义买了镇子上最出名的灌汤包给他。结果,等少司宇和祝英台在前面讲完了三个笑话,那丫头被少司宇忽悠的连腰都直不起的时候,少司宇这才发现那厮竟还捏着一丝儿热气儿都没有的包子发愣。素日里总是瞪人的眸子,此事正直直的瞪着灌汤包子的油皮纸,仿佛是想研究透彻这油皮纸到底经过了多少道工序似的。
毛病,这世家子弟纨绔子就是挑食,换在饥荒年代,人要是饿极了连纸浆都得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