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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beth’s所在街道紧急封/锁,辅路上车也开不出去,都一辆顶一辆地堆在那儿。
高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找了个车,长腿一支,再没半点气力地靠坐在车头上,身边密密麻麻全是人,警/察,医生,护士,警灯闪烁,警笛长鸣,街上穿梭着找人的家属,父母抱着放声大哭的小孩子……他脑里一团乱麻,就倚在那儿,目光呆滞,直直地看着对面不远处招牌半吊的Elizabeth’s。
他看上去糟透了。
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受了地心引力的感召,但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彻底掉下来,在他眼前半垂半吊地挂着,领带不翼而飞,外套袖子都被扯烂了,西裤划了好几道口子,袖扣领针这些精细物件干脆影儿都没了,手表倒是还在,屏碎了,镜框歪到再也戴不了,镜片全糊。
这一时刻绝对能入选高总人生整段垮掉的前三甲。第一次是父亲去世,第二次是母亲去世,第三次本来觉得是前段时间胃出毛病做手术,这么一回看发现不是,是此时此刻。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这根无形的细线,今晚彻底断了。
卢深和嘉树不知什么时候寻了过来,一样的动作,筋疲力尽,一人靠一边。
“完事了,把林总和他闺女安排出去了,咱也撤吧。”嘉树当先开口。
“二哥你今晚表现太英勇了!你后来是没看见,林小姐扑林总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说多亏了你把她救出来!”卢深到什么时候也是个二傻子,眼力见那是不存在的,嘉树给他使眼色使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人自我陶醉其中愣是视而不见。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这还有什么好待的!”卢深顺着高访视线望过去,一看对面那一片狼籍的Elizabeth’s,后知后觉起来,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于是就开始没话找话,“诶,二哥你说,这是不是天意?这老天暗示你呢,别死守着这个什么Elizabeth了!”
唉,嘉树真恨不得让他就此消失啊。
“天意?”高访声音游离。
卢深竟还有脸将头一点,“现在觉得是这么回事吧?”
嘉树忍无可忍,一巴掌对着卢深后背就拍了上去,把卢深拍得差点没当场去世,给他救个场比给猪画口红还难,“老高,你别听他一天到晚在那儿胡说八道!”
“这怎么能是胡说呢?事实摆在眼前,我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现在立场都有点不坚定了。这哪里是暗示,这就是明示啊,这不摆明了告诉你呢?”卢深继续加码。
他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人群中随之响起尖叫,对面Elizabeth’s那块巨大招牌终于受够了此等要死不死的生活,自裁抢地了。
高访摘下眼镜,把脸转开去,看天看星,看树看风,看看不远处警车牌照,再看看远处霓虹花灯,霓虹外万家灯火,灯火绝处海天相溶。
他随手把那副眼镜扔了,刚动身要走,有警察和医护人员拿着药箱从后面过来,问道,“你好,需要帮忙吗?”
“哦——”嘉树一听这才想了起来,“高访你那手刚才不是受伤了!”他边说边一指高访,对着来人微笑道,“麻烦你,那边那位先生。”
一道清冷之气从高访身后绕了过来,“先生你好,哪里受伤了?”
高访觳觫一惊,被这声音一下钉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连头都不敢回,直到看着真人实实在在站到他面前。
视线临身之一瞬,站成两岸的两人齐齐石化。
嘉树略感诧异地盯着面前这奇观,正纳着闷,就见高访上前两步,直接抱了上去。
“我一直在找你……”
高访被巨大的狂喜兜头击中。世间但存魔法,便在此时此刻,刚看到她转过身前的瞬间,因失掉眼镜而失焦的世界,就那么直接清晰了起来。
小法医默了三秒,不推不拒,冷冰冰开口道,“这位先生,你这种行为我可以告你袭/警的。”
高访闻言愣了一下,微微松开了些,果然看见她白褂子下的藏蓝色警服,正诧异间,就听一个声音朗然道,“我看谁这么大胆子,还敢袭/警呢?”
来人瘦高个,黑眼珠,嘴角黏着一丝看了就很上头的笑,要不是一身警服提醒身份,这家伙看上去就活像从男性时装杂志上抖落下来的。更要命的是,他有酒窝,穿过人群时,还假模假式地冲主动给他让路的中年妇女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周正来了。他一见面前这幕就笑开了,张嘴就揶揄,“呦,这是认识?”
“不认识,”小法医俏脸一寒,抬手一把推开了高访。
高访本就筋疲力尽,又没料她有此一举,趔趄两步,身体磕到车头上,用手一撑,正中伤手,白色轿车上血迹一片。
“诶!你怎么还推人呢?”卢深一个看不过当即跳了出来。
“就是,你一人/民/公/仆还动上手了,你那检讨写得不过瘾是不是?”周正上前一步挡在小法医身前,一面笑脸跟这边赔不是,一面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道歉。”
“对不起。”高访从善如流。他见人家一脸冷若冰霜拒不开口,自己倒是先把礼全了。
“二哥,不是让你道歉!”卢深急了。
“对,哥们,反了,”周正都被这一出给整愣了,伸手从后面拽出小法医来,暗指了下自己身上的执勤记录仪,不住地给她使眼色,“快,袁袁,说话。”
“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我向你道歉。”高访再接再厉跟上,看不出他哪里有个歉疚的样子,眉眼间净堆叠着笑意。
小法医依然冷心冷面,话都没说一句,挣开周正转身就走,没想又被周正扯了回来,“人家那手还流着血呢,你这就走了?”
“我不方便帮这位先生处理伤口,我还是找另外的同事过来。”
“我——”高访这话还没开口,先叫周正当啷一句给截了胡,“你怎么不方便了?”。
“他们俩相亲来着。”心眼俱明却一直默默看戏的嘉树适时跳出来讲解了一句。
“他们俩相亲来着?”卢深声音陡然高八度,看看面前两人又看看嘉树,“你是说,她是……”
“你先别掺合,别说话。”嘉树干脆一句话给卢深顶了回去。又看着周正笑道,“警/察同志,这么回事,我们家高访和你同事见过一面,相亲,结果中间出了点差错,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找她,这不刚才见着了么,一激动就,稍微用行动表示了一下……”
“哦,那我懂了。”周正恍然大悟,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袁袁,之前跟我们说的就是他吧?你那天相亲回来怎么形容的来着?这时间长了,我都有点记不清了……他好帅?不是不是,不是这个词。”他苦思冥想又自言自语,手指使劲儿敲着太阳穴。
“周队你能不说话么?”小法医此刻一个头两个大。
“他好漂亮?”周正在这儿继续猜。
“周队那边叫你呢。”小法医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他好正点?”
小法医已经恨不能用解剖刀砍人了。
“他好靓好纯!!”周正“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一嗓子喊出来惊得十米开外的人都回了头。
沉默,沉默,在场的人俱皆沉默。只有周正刚捏完响指,又没事人似的落手拍了拍小法医的肩膀,“没事啊袁袁,今儿这不见着了嘛,来,当面锣对面鼓,有什么误会咱说清楚。”
小法医面如死灰,不敢抬头,拍掉肩膀上的爪子,转身就走。
高访心上一空便要追上去,就见刚才走开的人不知怎么去而复返。她上前一把扣住高访的手腕,肌肤相触,她手太凉了,又微微发抖,似乎不确定又害怕。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一眼盛满此夜跌宕,一眼慰他此前枯等,然后嘴唇一抿,拽人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