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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周蕙一声疾呼,转而变成了失声痛哭:“我的女儿,这么多年你可知道娘亲有多想你?”
周映蔷目的达成,也不去扶歪坐在一边石头上泣不成声的周蕙,冷漠道:“夫人可看清楚了?这个胎记可是有假?”
人能冒充,可那胎记却决计不会有假,因为长的部位特殊,当时除了孩子的奶娘便只有自己知道,又哪会有人蓄意作假?
周蕙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别十年的亲身骨肉,想要上前抱她一抱,却被她漠然的态度迫得不敢上前。
“你要的,只是认祖归宗?”周蕙正了神色,敛声问道。
周映蔷唇线轻挑,却是水眸一转,其状如魅又如妖。
而此时的念伊殿内,青贵姬虽是称病未曾赴宴,可是龙阳殿还是差人将贵姬席上的美味珍馐悉数送了来,莫青离胃口不佳,也只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便再也没有了兴致。
偏殿里两个孩子睡得正香,莫青离一手摇着摇篮,一手摸着凤塌上赵昀陌的小脸,目光中满是浓浓的爱意,像极了一个慈爱的母亲。
王禹少一进门便看见了这么一幕,一时间也只好禁了声。却听她轻声道:“你来啦,我知道你会来。”
莫青离又替两个孩子掖好了被子,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犹皱着眉头的赵昀陌,才起了身拉着王禹少出了偏殿。
“你这般只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元氏的那帮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王禹少剑眉紧蹙,望向莫青离的眼神中竟是担忧之色。
莫青离抬眸朝他柔柔一笑,却是蕴满了无奈。转而眸光一冷,看向窗外的一双眸已是阴鸷逼人:“当日她趁我病危胆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而今我定会让她加倍地还来,今日之事并非我考虑不周,而是我想借此敲山震虎,逼得她们先行动手,才能寻得其中的破绽。”
王禹少忧思忡忡,硬朗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白日里云若谦的话犹萦绕在耳边,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她不过是不甘,却不想她的重生原来也是受尽了桎梏。
可是如果这便是她想要的,那么自己便舍了一切陪她走这一遭又如何?王禹少上前一步将她拉进怀中,哽咽道:“好,不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
再次沉溺在王禹少的柔情里,莫青离适才凝聚而成的凌然霸气瞬间土崩瓦解,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只渴望夫君疼爱,子女绕膝的女人。
王禹少捧起她的脸,那容貌,那眉眼都让他觉着陌生,可是他却认得她的眼神,即便历经沧桑也依旧黑白分明干净透彻,那是青离永远不变的灵魂,而他要的,也只是这幅皮囊里跳动着的那颗温热的心。
“前世你失去了赵子霈,今生你却有我,可是孩子,我定会帮你夺回来。”王禹少霸气侧露,冰冷刚毅的双唇轻触她的额骨,她的眉峰,她的瑶鼻,她的唇角……他们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心,从此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莫青离埋在将军胸口,甜蜜的笑意中却隐藏着几分不舍和担忧,一想起赵昀陌被打得红肿的一双小手她的心便会刺痛,本以为成了皇后的养子,又是睿国唯一的皇子,他的处境定不会太差,可是皇后啊皇后,他不过只是个两岁之多的孩子,你又何必急于求成,非要将他训练成一个文武全才的神童?
你是想证明什么么?证明自己是何等的英明何等的教导有方么?
莫青离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心中却早已恨意莹然:你如今是想指着盎秋肚子里的那块儿肉吧,哼,我偏不让你如愿呢。
殿门“笃笃笃”地响了三声,莫青离不免也是一惊,拉住了转身想要回避的王禹少,对他眨了眨眼睛,才沉声宣了门外的人进来,来人却不是念伊殿的掌事宫女,而是一直不曾出过面的颜安。
颜安只简单得行了见礼,看了一眼青贵姬身边的男人,见青贵姬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才说道:“回娘娘,太后那里已经得知了皇子被带回念伊殿的消息,正带了许多人亲自朝这边来呢。”
莫青离闻言不慌不乱,王禹少却是淡淡一声冷笑:“没想到她们消息倒是灵通。”
“玲珑人呢?”莫青离沉了脸子侧眸问道。
颜安垂了手:“玲珑姑姑出去了,奴才寻了半天也没见着人。”
“俞清可好?她还是不愿对你说什么么?”莫青离脸色愈发阴沉。
颜安站在青贵姬对面,也渐渐生出一丝寒意来:“俞清这两天倒是话多了些,可是只要一说到云王,她便一个字也不肯再说了。”
莫青离长裙曳地,若有所思得来回踱了几步,蓦地一转身,却见王禹少也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二人相视而立,遥遥相对,只听王禹少率先开了口:“好戏开始了,你都准备好了么?”
青贵姬面色凝重,思量了片刻却是点了点头:“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又何必非要牵连进来?”
王禹少如笑春风,周身隐隐的戾气逐渐聚拢,轻描淡写地抬了头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你可信我?”
又见她轻点螓首,竟是异乎寻常的笃定。却见王禹少忽的抽出了随身的短匕,朝着自己的手臂便是一刀刺下,莫青离也是掩饰不住的吃惊,看着那股股涌出的鲜血,一时间竟乱了方寸。
直到王禹少将那匕首往青贵姬脚下一扔,她才算缓了过来,敛了脸上的心疼与不舍,捡起那把血迹斑斑的匕首,直指着对面长身玉立血流不止的王禹少。
王禹少神情清冷,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经变了另外一个人:“娘娘今日便是杀了我,我也定是要将皇子带走的。”
莫青离疯了一样仰头一声大笑:“孩子?那是本宫妹妹的孩子,流着一半我莫家的血,本宫就是要将他养在身边,你们谁敢上来?”
那边厢颜安不明所以,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恶斗,一时间也是傻了眼,围着手持匕首的青贵姬直转悠:“娘娘息怒,一切不是还有皇上么?皇上自会替娘娘做主,您先放下匕首再说。”
莫青离入情已深,又哪里听得进去:“去,去请皇上来,他们要抢走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抢走我的孩子。”
……
元太后进来之后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王将军手臂受伤流血不止,碍着身份才对状似疯癫的青贵姬一让再让,而那青贵姬,却是双眼赤红,手持利刃,一看便是神志不清了。
“都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青贵姬拿下?”元太后一声怒喝,一众太监侍卫谁敢不从?
只见三五个御林侍卫一拥上前,先是夺了青贵姬手中犹滴着鲜血的匕首,然后又将她的双臂反剪,押着送到了太后面前。
莫青离强忍着手臂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酸痛,继续谩骂道:“太后?你以为你当真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后?总有一天皇上会亲手送你下地狱,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哈哈哈”
这本是她胡乱想来的疯言疯语,不曾想那太后却似乎是上了心,猛地伸手直扣青贵姬的下颚,只不想她整日里虔心礼佛,手上的力道却是奇大。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元太后俯身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问道。
莫青离却是一怔,原来自己猜的果然不假,这太后千方百计想要从华嬷嬷那里得到并销毁的证据,当真是致命的,也当真是跟那赵子霈有莫大牵连的,念及此,只见她使出浑身解数,疯狂挣脱了众人的钳制,一个飞身向前,扑向一脸惊愕的太后。
“你害死了我的妹妹不说,现在还要害我,你害了那么多人,可有怕过他们死后变成了厉鬼,来跟你索要多年的冤仇?”青贵姬一边压向吓得面无人色的太后,一边拔高了声线咆哮。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青贵姬已经将太后压在了身下,只听太后的声音穿透了众人的惊呼传来:“一群废物,还不快将这妖妇拿下!”
御林侍卫再也不敢有所懈怠,上前扯开了太后身上的青贵姬,死死地按在青石地面上。
宫女们也被吓坏了,急急上前扶起受了惊吓的太后娘娘,元太后说到底也是皇族,虽然元氏一族绵延到这一朝已是家道中落了,可是身为皇族后裔,自出生时起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几时被人压在身下这般当众凌辱,颜面尽失过?当下被扶了起来,不消说,抬手对着青贵姬的面门就是一巴掌,犹觉着不解气,反手又是一掴。
这两下力道不小,一边的王禹少也不觉暗暗心惊,别人不知道,他又岂能看不出来,太后这两巴掌之下,竟是隐隐的暴露出了她是有功夫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