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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朱听说,柳青青失踪以前,就住在听琴小筑。
听琴小筑,名字倒是别致。
听到男女的说话声,她立刻一个闪身,躲入假山之后,等着他们从廊下走过,风吹动挂在廊下的铃铛,声音清脆好听。
她一路尾随着这对男女,见他们进了一个四面垂帘的小楼,楼内香榻软枕,琴台香炉,设施齐备。
沉朱无暇理会这对男女想在这里干什么,她趁二人闲聊的功夫,潜入对面的厢房之中。
为了解闷,顺便施了术法听他们聊天。
他们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又从人生哲理聊到宇宙洪荒,连宇宙洪荒这么个宏大的命题都聊完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聊风花雪月的正事。
沉朱搜完所有的房间没有什么收获,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找到龙楼花的标记,暗中沉吟,就只剩下这座小楼了。
她轻巧地跃上小楼对面的房顶,寻了个隐蔽的角度躲好,想等二人离开之后,再去那里看个究竟。
小楼的四面都有垂帘阻隔,不过耐不住她寻得角度好,里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看着,她突然浑身一颤。
小楼中的那名男子竟然突然抱住了那个女子,而后,就重重地吻在了女子的唇上。
她方才施了术,忘记收回,此刻,二人的声音就仿佛响在耳边。
男子粗重的呼吸,女子欲拒还迎的娇嗔,让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按理说,她活了九千多岁,相对底下的二人来说也算是个老人家,可是如此场景,她这个老人家竟是前所未见。
惊骇归惊骇,目光却一时没能离开。
直到二人的衣服一件件离身,响在她耳畔的喘息声更加急促凌乱。
她的脸不由得憋得通红。喂,那个男人的手是要往哪里放,还有那个女人,怎能如此不知廉耻!这、这也太不像话。世上怎有如此荒淫无度之事?
正在腹诽,眼前蓦地一黑,有只炽热的手覆上她的眼睛,一个声音在耳后道:“脏,不要看。”
小楼之中,男子已将最后一件蔽体的衣服脱下,与女子纠缠在一起。
沉朱的睫毛颤了颤。
男女交欢的声音比方才更加突兀,耳边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碎语:“唔……公子,快、快一点……”
微风送来一缕幽香,熏得她昏昏欲醉。
手心微感汗湿,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够清晰地感知身后散发着强烈男子气息的胸膛,待她反应过来覆在自己眼帘上的是谁的手时,不由得一惊。
他怎会在这里?
脚底忽地一滑,踢落了几枚瓦片。
那个动静有些大,正在女子身上剧烈动作的男子突然停下来:“谁?”
凤止立刻拉住沉朱的手腕,带着她迅速落下,躲至附近的假山之后。
沉朱一抬头,就看到书生模样的青年正目光清浅地望着自己,附近有一从山茶,开得如火般繁盛,青年穿一件剪裁合体的白裳,精致温润的面容在花香中惹人恍惚。
“你怎么……”还未问完,他就忽然靠得更近些,她在他的动作下后退,背贴在了假山之上,而他的胸膛也随之压下来。
假山旁,响起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何人胆敢偷看小爷寻欢,来人,还不给小爷追!”
原来是方才那名被扰了兴致的男子召来了青楼的护卫,凤止气定神闲地捏个诀,松动了某处的砖瓦。
啪嗒一声,碎落在地。
对方果然上当:“那边,追!”
脚步声远去,廊下铃声被风拂动,沉朱贴在凤止的胸前,呼吸微乱,隔了会儿,才僵硬地动了动身子,低低道:“人都走远了,放开我。”
凤止却只是微微撤开一些距离,神情有些不辨喜怒:“方才的那个很好看吗?”
她的脸红了红,别过脸去,鼻子底下发出一声细细的冷哼,说出的话却没什么底气:“要你管。”
凤止的目光落到她发红的耳根处,悠悠道:“本君从前还不知你竟有这么个雅兴。”
沉朱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
他道:“人还没走干净,再等等。”
她的视线被他挡住,看不清他身后的情况,听他此话,只好乖乖窝在他胸前,压低声音道:“我来这里自有正事,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凤止道:“我不过是……”
她睨着他:“不要告诉我你这次又是‘路过’。”
少女的眼睛沉黑而幽深,眼底的光疏离淡漠。
凤止只得改口:“本君来此自有要事,得知你也在此地,顺便来瞧一瞧你。”
沉朱冷淡地笑笑:“那还要谢谢上神挂念。上神瞧也瞧完了,就莫在我这里耽搁了。”
凤止猜到她会这种反应,气定神闲道:“本君不急。”
沉朱赶人不成,脸色沉了沉,却在此时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问他:“你不会是来这里寻花问柳的吧?”
凤止怔了怔,听她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让开!”
尝试从他手臂间绕过,却被他轻而易举又挡了回去,他温润的眉眼含着浅淡笑意,望着她,道:“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本君吗?”目光落到她有些凌乱的额发上,极自然地就朝她抬起手。
衣袖间传来淡漠悠远的气息,惹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要是面前的人是凤止那副高居六界之上的姿态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是两百年前的书生模样,只一个动作,就乱了她的心。她心思向来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若喜欢自己,那么他无论做什么她都喜欢,可他明明白白地拒绝过她,却要有这种暧昧的举止,就有些惹她抗拒。
感受到微凉的手指已经若即若离地擦过自己的脸,她努力定住心神,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目光清冷而理智:“凤皇,你逾礼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将被她拍红的手隐于袖中,语气里有些叹息:“沉朱,本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呼吸一顿,望着他深漆的眼睛,精致的小脸缓缓皱了起来。
“阿朱。”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清朗中带了些许沙哑,听得她微微一愣,“你若有所顾忌,本君可以答应你,那些你不想发生的,都不会发生。所以……”他换上商量的口吻,“见到本君,不要总是这般如临大敌。”
沉朱听他此话,脸上冰冷的神色渐渐被嘲弄的笑意取代:“我不想发生的,都不会发生。呵……你的意思莫不是说,若是有朝一日我想同你发生什么,你就可以满足我?”她柳眉倒竖,“你将我当成了什么?”说完重重推开他,朝早已空无一人的小楼走去。
凤止默了片刻,随她进了楼内,在她将各种器物挪开打量的时候,开口问她:“阿朱可是在找龙楼花的标记?”
沉朱举起香炉的手一顿,脸上有惊诧之色:“你怎知……”
凤止抚着衣袖上的褶:“本君还知道你在查长生教的事。”
听到长生教三字从他口中说出,她不禁眯起眼睛,继而冷声:“哼,你左右又是来看我热闹的。”
对于她的胡乱揣测,他备感无奈,只得装作没有听到,道:“长生教只是下界的一个小小教派,却有能耐捉走实力强大的妖君,倒令人刮目相看。本君这二日也打听过,此教成立多年,却一直行事低调,最多也不过是借诅咒的名义敛敛财罢了,近日却有如此大的动作,你不觉得奇怪吗?”
沉朱把手中的青玉狮子香炉放回原处,不禁沉吟:“最奇怪的是长生教的圣花,竟然会是象征崆峒的龙楼花。”眸中滑过一丝异色,“这个长生教主,费尽周折把我引来此地,却全无动作,究竟是在等什么?”
凤止道:“无论如何,想要查明真相,都并非你一己之力可为。”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本君知道你不喜欢前呼后拥,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孤身涉险。”唤她的名字,“阿朱,这几日,让本君陪着你,可好?”
沉朱为他这句话一时怔住,忽地冷笑一声,“呵。”迎上他的目光,“陪着我,你是我的什么人?”
她的下巴轻轻抬着,眼里的傲气拒人千里。
凤止听后,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望了她一会儿之后,她果然败下阵来,走到软榻前继续翻找,冷声:“方才我什么也没说。”
他却开口:“你对墨珩有多重要,对本君就有多重要。”
这个回答,让她的手停了下来。
他这个人,果然很擅长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就把她的防线给击溃了,可是这样意义不明的回答,算什么啊……
到头来,他还是像墨珩一样,将她当成一个小辈来爱护吗。
她定了定神:“与其说好听的,不如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妖皇那个不靠谱的手下和慕家那个纨绔,失踪前都与风月楼的柳青青有交往,说不定……”手在软榻上摸索时,神色突然一变,严肃地唤道,“凤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