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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作见证,就是要眼见着官兵经过查检再进广平侯的书房。
朱定川还没说话。
周十九又道:“若是查检细软也就罢了,查的是公文和书信,万一有失朱大人和我都难逃干系。”
话句句说的在理,让人不能反驳。
周十九冲朱定川一招手,“朱大人,请吧。”
朱定川犹疑着,额头已经落下汗来,“这……不合规矩……”
周十九微微一笑,笑容过于清朗照到人眼睛里如同冰霜,“朱大人说的是,这不合规矩的地方委实太多了些,”说着抬头看看天,“酉时我要赶到宫门前布置锁钥传筹,朱大人还请快些。”
护军营负责守卫宫门,若是误了事不知是谁之过。
朱定川再也撑不住,只好咬紧牙转身吩咐官兵,“列队,互相搜查身上有无携带。”
周十九笑着和朱定川寸步不离。
朱定川掏出帕子擦额头。
……
眼看着周十九和朱定川一起进了书房,琳怡和小萧氏转身去长房老太太的念慈堂。
长房老太太已经听说前面的事,看到琳怡道:“消息还没送出去,郡王爷怎么赶来了?”
琳怡道:“郡王爷说无意中发现广平侯府大门紧闭,这才越墙而入。”其实定是有所察觉,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赶来……越墙而入,谁能想的到。
长房老太太脸上不掩惊异,“也是难得郡王爷想到这个法子。”想到这里目光更加低沉,可见情势有多紧急。
小萧氏道:“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听消息,琳怡将管事婆子叫来,“你去前院让管事的约束家人,官兵要如何就任着他们去做。”现在有周十九出面,旁的地方就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
管事婆子下去。
长房老太太才想起来问白妈妈,“给郑家的信送到没有?”
白妈妈道:“送信的人出去了还没回来,想是被关在了门外。”
不管怎么样。总是送信在前,被抄检在后。就算辩驳也有了道理,多亏琳怡今天回广平侯府,否则真的闹起来说不得连郑家也要陷进去。长房老太太舒口气。“现在我们就安生着等郡王爷的消息。”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小萧氏起来到院子里看了几次,终于听到婆子道:“从二门出去了,郡王爷也跟着去了外院。”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官兵抬着东西在院子里。
周十九眼看着印章拓印封条送去大理寺,这才将朱定川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
“这次恐怕要牵连郡王爷了。”长房老太太听了叹气。
有人想要陷害父亲,现在是周十九挡在了前面。
都察院封府周十九虽然不是破门而入。却也异曲同工,不但进了广平侯府,还越权对都察院指手画脚,朱定川回去了定会参周十九一本。
琳怡沏了杯茶,“都察院也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周十九并没有和都察院正面冲突,周十九提出的要求都是极为合理,只要都察院没有从广平侯府搜出证据,就算再弹劾也立不住脚。
琳怡话音刚落。外面丫鬟通传道:“郡王爷来了。”
周十九进了门,在长房老太太身边坐下,琳怡将手里的热茶递过去。
周十九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老太太还记不记得真庵?”
长房老太太稍作思量,“是先帝信任的上清院道士,”说着看向小萧氏和琳怡,“真庵你们不一定知晓,荣文伯爵你们就知晓了。”
荣文是皇上赐的谥号,小小的道士以伯爵礼下葬。
周十九道:“先皇在位时,雨雪均由真庵奉诏祷祀。当今皇上出生正是真庵祈皇嗣有功,钦安殿之礼皆由他主持。”
琳怡看着周十九的表情,莫不是这次和道士有关?
长房老太太道:“听说真庵有几名徒弟。其中一个承继了真庵衣钵,经常出入宫中。”
周十九继续道:“皇后娘娘母家有个远亲常光文,如今在天津府任知府,前些日子都察院御史弹劾常光文贪墨,”周十九说着顿了顿,“岳父替常光文说了话。都察院监察御史又告常光文多有悖逆之语,说皇上迷信道士祈雨雪,不肯振理朝政。皇上在南书房看奏折,正好有常光文的折子进京,上面所写和监察御史奏言的一致无二,皇上将奏折给岳父看,让岳父说说常光文还堪不堪用。”
结果可想而知。
陈允远若不是不屈不饶之人也不可能几次三番入狱。
长房老太太的手泌出汗来。
常光文的奏折说轻了是谏言,说重了就是批判皇帝。道士奉诏祷祀是先帝爷时就开始的,何况皇上成为储君本就受益道士,太后娘娘对道士之言更是多有听信,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必有道士祈福,前些日子还有传言说皇上想要扩建上清院……这个常光文胆子还真大。
又是在这个时候上奏疏,不免让人想到他的身后是不是有皇后娘娘可依靠。
这张要打压皇后娘娘的网撒的还真大。
长房老太太道:“常光文贪墨可有理据?”
周十九眉角松开,“有。去年朝廷运了二十万石在天津仓储,正逢去年天津受灾,朝廷开仓放赈,按照常光文奏折上说以天津受灾百姓人数该用掉十万石粮食,可是朝廷修葺天津仓廒,开仓才知仓廒里并无颗粒。”
琳怡惊讶地道:“也就是说常光文贪了十万石粮食?”
周十九颌首,“大约是如此,皇上遣人去瞧的清楚,少了十万石粮食。”
贪墨属实,父亲还为常光文强辩。
小萧氏瘫软在椅子里,长房老太太的手也微微颤抖。
小萧氏颤声道:“可是老爷并没有收受贿赂啊,府里从没有人来送银钱……上次确有一个福建官员想要留京谋职……也被老爷回绝了。”
从前陈允远虽然官途凶险,可是行的都是为民请命的公正之事,这次和往常不一样……
周十九道:“刚才查抄文书,我瞧见了常光文给岳父写的书信。”
小萧氏紧张地脸色煞白,“郡王爷,您说该如何是好?”
周十九道:“既然知晓朝廷抄查到了什么,我就去想想法子。”
周十九神情从容,让小萧氏心中稍安。
周十九起身准备走,琳怡将叫来丫鬟,陪着周十九去她出嫁前的屋子里梳洗。
这次是父亲受常光文牵连,本不关系周十九,周十九却兑现了他的话……尽力在帮忙。
琳怡粉色交领褙子衬着她莹白的脸颊和温和的目光。
周十九眼睛一亮,“家里的鹿血可还有了?”
这时候怎么和她要鹿血。
周十九道:“兑了酒给我拿来些。”
琳怡高声吩咐橘红去拿酒,又伸手去整理周十九的官服,“郡王爷不怕圣前失仪?”
周十九微微一笑,“到了秋狩的时候,哪个宗室子弟不是醉醺醺的,就是护军营里,谁不喝几杯鹿酒。去年秋狩,平郡王酒后壮胆硬下棋赢了皇上,皇上因此十分开怀,每年围场秋狩,皇上都愿意亲近宗室子弟,所以入了秋谁也不敢招惹宗室。”
喝了鹿酒去皇上面前回话,是要露出宗室子弟的本色?
周十九道:“皇上今日赏给宗亲鹿酒,我因当值没喝……”
原来是这样。不但要显示宗室子弟的身份,还要表露宗室子弟的张狂。
喝酒是因皇上御赐,就因喝了酒才做出越墙之事,敢在都察院官员面前表露威仪,是因宗室的身份,这听起来就合情合理多了。
周十九说着目光微沉露出倨傲的神情,“我可像?”
本来心弦紧绷,如今却被周十九逗的松懈不少,琳怡颌首,“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
周十九目光烁烁。
琳怡抬头迎上去,低声道:“我是说,郡王爷有高贵的血统。”
琳怡仍旧不放心似的去整理周十九的衣襟,手却被周十九握住。
周十九的手比她的宽大又温暖,另一只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慢慢抱在怀里。
琳怡靠过去,听到周十九强而有力的心跳。
周十九的手沿着琳怡的腰际向上最终停在琳怡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似是在安慰,又似不自觉地重复每晚的动作。
琳怡短暂地闭上眼睛,心里也平静了不少,“郡王爷是觉得被父亲牵连,才能顺利面圣吧?”
周十九笑道:“武官不能参政,皇上不问起,我是不能主动谈论,”这样轻易就被她看透,“放心……”
琳怡颌首,“我相信父亲的为人,无论什么时候父亲都不会做出卖官鬻爵之事……今天家里安装门,晚了些抱歉啊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