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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郓州消息传来,朝野震动的时日里。有一日,徐子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若不是茗夏呼唤,他甚至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那个梦诡异无比,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甚至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梦里世界的繁华超越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
那个世界,人们住在高耸入云的楼里,出行不再是骑马或运用身法,而是坐进一个精致的“大铁盒子”里面,手脚舞弄几下,大铁盒子就能带着他们移动,速度之快不亚于顶级身法。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个世界的人们还能借助一个像“大鸟”一样的奇怪东西,飞到了万米高空之上……
除此之外,徐子凌在那个世界好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除了发式奇异之外,音容相貌与他一般无二。他也叫徐子凌,是那个世界的一名“大学生”,有着一个五口之家。他父母健在,有姐姐又有弟弟,平日的生活也称得上幸福美满。
然而梦里让徐子凌最为诧异的便是“他”家中姐弟的名字与样貌。姐姐与方百花生得一模一样,弟弟与赵构生得一模一样。姐姐名叫徐百花,弟弟名叫徐构......
梦里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真实,但又无法脱离出梦境。慢慢地,梦里的场景锁定在了“他”身上,随着他的行动不断变换,让他的意识越发清晰,也越发迷惑。
直到徐子凌真正醒来,才清楚的知道那个梦并不是梦,那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个徐子凌就是他自己。他不仅感受到了其中微妙的联系,还觉醒了属于那个世界的记忆。
在茗夏叫醒他的瞬间,未呈现完的梦境化作记忆悉数涌到了他脑海之中。
依照那个世界的说法,他或许是穿越了。然而他在那个世界的记忆到了上大学以后就断了,他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他因何而穿越到了这个似是而非的宋朝。
与此同时,困扰他许久的一些问题也随着记忆涌现而得到了答案。往日脑海里闪现的莫名念头,便是这些记忆的碎片,他对许多事物生出的感触,也深受这段记忆的影响。
就如当初离开汴梁时,这座巍峨的都城带给他的凄凉的感觉,就是这段记忆中关于汴梁乃至整个宋朝的某一部分——靖康之耻。
怪不得当初在凌州初遇方百花时,他会觉得她格外亲切,莫名其妙的想让她高兴,讨她欢心。
但他也清楚知道,当前所在的这个世界与记忆里的北宋不尽相同。那段记忆中的北宋,并未出现过什么高深的武学,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数百年间,高深武学也只存在民间传闻、刊文小说之中。
总的来说,记忆中的那个世界,是一个普武世界,没有真气、内力存在,所谓武功,大多是供人欣赏的花架子罢了。然而徐子凌当前所在的世界,却是介于低武与中武之间的世界。不仅有真气,而且广泛存在。
一夜之间,徐子凌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两段记忆的交融,让他瞬间成熟了许多。
到了傍晚,林府的饭桌之上,所有人齐聚一堂。用餐许久,茗夏注意到了心事重重的徐子凌,柔声问道:“子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啊?”
看着满眼关怀的茗夏,徐子凌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对周倜说道:“师傅,能否请求您替我保护茗夏一段时间?”
听他这话,场中众人纷纷注目看着他。茗夏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周倜很少见到他这种认真的表情,问道:“你是有何危险的事需要去做,因此撇下李丫头?”
徐子凌再度点了点头,沉声道:“望你们能信任我,这件事暂时无法与你们解释,但我必须去做,一旦错过,我恐怕会抱憾终身。”
沉默良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周倜道:“好!为师便在这汴梁再待上一段时间。”
“多谢师傅!”,徐子凌起身朝周倜拜了一拜,“此去杭州,却是不知几时能回。师傅本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要为徒儿所累。徒儿实在惭愧。”
周倜挥了挥手,轻声道:“不要计较这些,你只管去做你的事。待你回来后,为师便为你主持与李丫头的婚事。”
听到周倜的话,茗夏的脸色红润了许多。
徐子凌转头看向邻座的茗夏,笑着问道:“茗夏你觉得怎样?”
茗夏低了低头,声若蚊蝇道:“都听师傅的安排。”
......
次日一早,徐子凌留下一封信,便匆匆离开了林府。
离开林府后,他并未直接出城,而是先来到了李邦彦的府邸,找到了住在客房里的公孙玉。
去杭州之前,他需要确认体内蛊虫短期内不会发作,否则一旦在杭州发作,他必死无疑。
然而公孙玉告诉他,没有她真气的引导,那些蛊虫只会蛰伏在他体内,与他生死与共,不会伤害他。
如此,徐子凌已无后顾之忧。告辞公孙玉后,便只身出了汴梁,开始了第二次南下的旅途。
他记忆中的方腊起义,应当是在宣和二年秋收季节发生的。然而他并不确定两个世界历史是否一致,何况他曾帮助过方百花劫取花石纲换取粮草,而一旦粮草充足,难保起义不会提前进行,他需得尽快赶往杭州。
然而凭借他的身份和年纪,想要阻止这场酝酿已久的起义,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为了方百花和方杰,他必须做些什么,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场起义是没有结果的,或者说他们都会死。
不同于第一次南下时先往东再往南的转折路线,这次徐子凌直接南下,毫不拖泥带水,力求最快抵达杭州。
一路上,但凡遇到河流,徐子凌便会直接御剑从上空飞过。周围民众见了,无不惊叹“仙人在世”。
身法与御剑术配合之下,一日不到,徐子凌便从开封府到了应天府。此时郓州呼延灼战败投降的消息方才传到应天府,城中三教九流俱是议论纷纷,梁山的风头和威名一时无两。
多次听闻梁山的消息,歇息充饥之余,徐子凌写了封信,花了大把银子差人送往曾头市。
翌日清晨,徐子凌继续赶路。
刚出了府城南门口,徐子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准备打声招呼,当即走了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回过头来,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杨奇,见是徐子凌,拱手叫了声“徐公子”。
徐子凌扫了眼四周,没有看见宇哥儿,只有他一人,便问道:“奇少,怎么不见宇哥儿?”
杨奇神色略微变了变,说道:“竞宇所在我现在也是不知。自汴梁回来后,我去府上找他,都不见他身影,向下人打听,都是不知。”
徐子凌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于宇哥儿的踪影他也不想去关注,当下还是赶路要紧,冲杨奇点了点头,敷衍几句后,便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杨奇看着徐子凌急速远去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最后一挥衣袖,也开始继续赶路。
两日后,近乎日行千里的徐子凌再度回到了江宁。因急着去杭州,所以并他未进入城中,只在附近驿站旁的客栈歇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赶路。
然而出了客栈刚走得一会儿,又是遇见了熟人。来的正是当初在凌州遇到的净土宗高僧普空禅师。
却见普空禅师龙行虎步,径直向他走来,微笑道:“子凌小友,别来无恙!”
徐子凌抱拳道:“普空大师!几月不见,你倒是越发精神了。”
普空合着两掌,道:“呵呵,小友谬赞了。不过普空此次孤身到此,却是要赠与小友一场造化。”
徐子凌愣了愣,问道:“何等造化?还望大师明言。”
普空笑了笑:“小友只需道要或是不要?造化因缘,天机难测,老衲却是不敢尽数明言。”
徐子凌心里着急方百花,不想在路上耽搁太久,当即拒绝道:“小子尚有要事在身,不宜在路上逗留太久,还望大师见谅。”
普空摇了摇头,叹道:“其实小友接受与否,已然不重要。老衲有一言还须小友谨记。”
徐子凌拱手道:“请大师赐教!”
普空看着他,缓缓道:“自凌州那日起,老衲便知小友绝非寻常世家子弟。老衲虽不懂道家天机演命之术,但也能看出日后小友必会沾染过多因果。恕老衲僭越,代尊师教于小友:
切记,无论何时,但可多行善事,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虽然听不太懂,徐子凌还是点了点头,谢道:“大师亲授金玉良言,小子不胜感激,必定铭记在心!”
普空微微一笑,指了指杭州方向:“小友且去吧。”
徐子凌稍感诧异,但还是听普空的话,转身继续赶路。
走在路上,徐子凌反复咀嚼着普空的话,想了半天,依然不得其解,便权当普空只是劝他向善罢了。索性将一切抛在脑后,先去杭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