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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挎着菜篮子,出门叫了洋车,去了比较远的大市场。
槐花走走停停,翻翻看看,一路逛市场,一路挑拣着买菜,一边回头仔细观察身后。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才急急忙忙走到路边,叫了洋车,一路直奔关老师说好的地方。
武田太郎的办公室,酒井一脸得色。
武田太郎一听果然缴获了电台,阴沉冷硬的脸上露出轻松满意的笑容。到奉天这么久,跟共产党斗了几年,这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很好,酒井课长,我会上报军部,为你申请嘉奖令。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上面正有意再次与南京政府谈判,这是个很好的条件。我想马上通知国民政府专员,相信他比我们还要高兴。”
酒井笑着说:“能为帝国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我相信,奉天从此以后一定会安稳,再也没有共产党这个词。”
“好,很好。”
两人相对而笑。
一直寡言少语的山下突然开口:“书铺的老板在哪里?”
武田太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看着酒井,附和道:“有把握抓住吗?”
酒井原本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山下,淡淡的说:“属下已经传令下去,加强巡逻和警戒,全城搜索,进出城门严格盘查。那个化名关老师的共产党,他的画像已张满大街小巷,发布了悬赏令。只要他还在奉天,属下有信心抓住他。”
山下无视酒井阴沉沉的脸色,淡淡的开口说:“如果他已经出城呢?”
酒井有些气恼,冷冷的说:“不可能。”
山下嗤笑一声说:“共产党的狡猾酒井课长应该领教过。”
酒井鄙夷不屑的看一眼山下,冷冷的说:“山下君说的没错,不过不可否认,我也因此积累了很多经验。比如这一次,翠鸟失踪后,为了麻痹共党,我一直按兵不动,让他们觉得安全以后,才突然、迅速的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想,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手,那个关老师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奉天。”
武田太郎点点头,淡淡的开口说:“做的很好。你觉得这个关老师和惊弦有什么关系?”
“这个关老师很有可能就是惊弦。”
“好,如果他就是惊弦,奉天城以后就是一片河清海晏,酒井君居功至伟。”
两年来,这个代号惊弦的共产党是武田太郎的心头刺,奉天的多少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关键是来无踪去无影,时时刻刻在,又全然无法把握,让武田太郎坐卧不安。今日,这个消息让武田太郎真正的高兴起来了。
“你亲自督导这次的抓捕行动,务必成功。”
“是。”
酒井没有跟武田太郎说自己的详细计划。
酒井放了东子,就想顺藤摸瓜抓住关老师。酒井分析东子知道的应该都说了,再审也审不出什么。把他放了,即使他不去找人,但关老师说不定会找他,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地下党也会自动上门打探消息。特高课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酒井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信心满满的告退离开。
西十街的知新书铺,东子送走了几位关心事态发展的好心人,茫然无措的看着书铺。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一屁股坐在个关老师常坐的椅子上,自言自语低语:“关老师,您可千万别回来。这书铺丢了就丢了,可比没命强。这小鬼子下手黑的狠……俺对不住您。可俺要是不说,他们就会像对关婶子那样对俺,俺怕。呜呜呜……”
小少年想起昨夜就害怕的浑身发抖,捂着脸哭出了声。
哭了一会儿,东子总算止住了,抬头茫然的看一圈书铺,行思着是不是去找找关老师。可上哪儿去找关老师?
东子皱着眉头,环视书铺。即使找到关老师,这书铺也开不成了,迟早都得关门。关老师最好再也不回来,小鬼子要是抓住关老师,指定活不了。自己待在这里有什么用,难不成还继续开门做生意?
东子摇摇头,抬头不舍地看着书铺,透过窗看着街面上的行人。
东子突然脸色一变,明白了小鬼子为啥会放自己回来。这书铺要是开着,关老师以为没事,再回来,那不是趁了小鬼子的心意?不行,书铺不能再开了,马上得关门。已经对不起关老师了,如今关老师没被小鬼子抓住,那是万幸,自己啥忙也帮不上,可不能再害关老师了。
东子开了窍,急忙起身干活。门窗上的严严实实,出门仔细锁上书铺的大门,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暗处盯着东子的人眼看着东子要走,脸上一喜,悄悄尾随着东子。
东子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后有尾巴,直接回了家。
槐花来到关老师说的地方,发现这里是一条比较僻静的窄路,两边都是围墙,其中一边的墙上布满铁丝网。
槐花仔细观察着四周环境,让车夫慢点走。
等看清楚了后,槐花抱歉的对车夫说:“好像不对啊,这里没宅子啊。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得再去问问。劳驾,去教堂吧。”
槐花去的地方俨然是宪兵队的监狱后墙,这里把守极严,不仅里面有巡逻小队,就是这条窄路上定时也有巡逻小分队。整个后墙只有一房子依墙而建,就是监狱专门刷马桶的老憨住的地方。
酒井才对老憨用过刑,经过调查没发现有问题,又放了回来,让老憨继续刷马桶。老憨身上的伤未愈,这段时间根本没走出过监狱,外面的事也一无所知。但心细的老憨注意到了监狱的变化。
这两天隔壁宪兵队出动的频率很高,刺耳的摩托车声时时出出进进的,监狱这边加强了巡逻和戒严。酒井那个大魔头已经两天都耗在这里了。昨天监狱里新关进去的一个孩子今儿不见了,没听说死人,那应该是放了。
为啥抓一个孩子?又为啥放了?那孩子放了,酒井依旧在这里,审讯室那边昼夜不分的审讯着,那里关着什么人?
过多的疑惑让老憨心里不安起来。
是不是出事了?难道是自己人?那个范金林又出卖了谁?
此时的老憨坐在树下,傻乎乎的仰头看着墙外。
正午的阳光正烈,刺的老憨眯起眼睛,心里想着事。
槐花挎着菜篮子进门,轻寒忙迎上去,接过菜篮子,伸头看看槐花身后,仔细关上门,低声问:“怎么样?”
“没人跟着,那地方我去了,一条窄窄的马路,没有宅子,关老师说的那地儿我去了,就是宪兵队监狱的后墙。我观察了一下,没啥人。”
轻寒走到地下室门口,轻轻敲了三下,低声叫:“关老师,出来吧。”
三人坐在壁炉前。如今天不是特别的冷,奉天最冷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其他城市已是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奉天却还不能感受到春的气息,壁炉里的炉火不是很旺,不过这点温度已经够了。
关老师担忧的低声说:“明天就到了见面的日子,如今外面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安全第一,发现异常,马上离开。”
槐花点点头:“我知道,关老师放心吧。”
轻寒沉思良久说:“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当初关老师选在这个地方,也是有这意思吧?”
关老师点点头说:“是的,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几年来,这个在街面上的移动联络点一直是安全的,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不过,眼下情况特殊,东子那孩子知道的不多,但酒井老谋深算,狡诈阴险,是不是能从东子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什么来,还不好说。所以,明日槐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明白。”
轻寒担忧的看着槐花说:“累了吧,去歇一会儿。”
槐花的确有些累,听了轻寒的话点点头,起身上楼。
槐花过于紧张,刚刚出去一趟,根本没注意外面的情况。就在槐花回来的路上,奉天所有主要的街面上,到处张贴着关老师的画像,巡逻队也多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刚刚才开始的,就在槐花从教堂回来的时候。
槐花上楼后,轻寒和关老师去了书房,关老师要斟酌一下明日要送情报的内容,与轻寒商议一下后续的工作,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
王大顺下晌从酒厂回来时,明显感受到了异常,心里一惊。微微一皱眉,对司机说:“去西十街。”
西十街,王大顺走进卤味馆。
“呦,王掌柜来了,瞅瞅得意啥?”
王大顺一抱拳,笑着说:“有日子没来了,就惦记这一口呢。咋地,今儿买卖不行?”
“唉,咋能好呢,那小日本一天来八趟,呼啦啦来了,呼啦啦走了,瞅瞅这街上,哪还有人啊?”
王大顺诧异的说:“这条街可是奉天城最热闹的地儿,那小日本平时也不来啊。这是咋了?出啥事了?”
“谁知道呢,那边那知新书铺知道不?”
“那咋能不知道呢?还去买过书呢。”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