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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云青还不明白艾晴柔的意思他就是傻子了。可是事到如今,他还真不可能眼看着艾晴柔“殉宫”。尽管他心里恨不得弄死这废柴女一百万回。可不是现在。这滑头的小女子手上有他前途相关的东西,而且,她如此狡猾,东西八成不在她身上,杀了说不定也无济于事。不得已之下,在前灵虚宫弟子已经万分不满的注视中,云青终于道:“灵虚宫遭劫,常在宫不能坐视不理。常在宫众弟子听令!速速施法帮忙灭去山火!”
“诺!”有许多人按耐不住了。闻言纷纷出列。云青带来的很多人中都是灵虚宫的前弟子,从小看着漫山梨花长大,曾几何时,梦里都是梨花的甜香。对他们而言,这漫山的梨花就是回不去的家。看到灵虚宫横遭此劫,心里已是难受万分。好不容易等着云青被艾晴柔“折磨”得同意救火,便巴不得一声儿四散救火而去。
离开之时,许多人都忍不住看看地上黑发如瀑的云初跟一脸笑意的艾晴柔。“好个厉害的小丫头,师尊……紫庸真人也许真没收错徒弟。只可惜,是个不能修仙的。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话虽如此,众人对这个废柴师妹的印象却好了不少。
毕竟,她是在拼命守护“家”的。
他们曾经的家。
哪怕仅仅凭这点,艾晴柔也足以收获他们所有人心头隐藏的柔软善意。
只见须臾间,云青身边的人便散去大半。艾晴柔却大模大样地坐在台阶上,笑眯眯地道:“多谢各位了。要是有什么野果子什么的,记得帮忙捡回来哟。我们宫这么一烧,可是更没吃的了。待会诸位对不住啊,不管饭。——那边火大,有劳!——欸,这边火起,劳驾!”
云青不知不觉间产生一种错觉,艾晴柔在指挥众人。而她自己,则是拿了一个水瓢慢条斯理地在浇火玩!
这叫什么破事!
“主要是火太大了。真是耽误时间啊。”艾晴柔道。这话说得实在太“贴心”了。
云青头次产生共鸣:是啊,火放得太误事了。哪个神经病放这么大火!
云青忍不住眼神如刀,狠狠剐向云台山都灵。都灵不以为意。
却不知随着时间的流逝,云台山的都灵开始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灵虚宫似乎还在下套。
那疯子,似乎不是放火烧山那么简单!
再看灵虚山上下的火势。
加持过法力的金黄色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力在灵虚山上蔓延。无数白点隐隐绰绰出没其中。白点就是常在宫的弟子们。即便是他们,面对这样的火势也颇为吃力。
而艾晴柔,则是不急不慢地守在倒地的云初身边。
“要灭干净哟,我看好你们哟!啊呀呀,我没有仙法,只好拖累各位了,真是不好意思呢。”艾晴柔道。
话虽如此,可鬼都听得出她一点“不好意思”的诚意都没有。
“你,你欺负人!”有常在宫的弟子道。
艾晴柔却一扬眉,坏笑道:“讨厌,人家可是什么都不会的,怎么会有本事欺负仙家子弟?”
她话音刚落,脑海里就有几声爽朗的哈哈笑声。
这个掌爷,明明最坏的就是他了。
“呆子你真坏,我真喜欢你啊!哈哈哈!”掌爷道。
艾晴柔只在内心给了他一个白眼。
被艾晴柔一抢白,常在宫没有去灭火的弟子们统统不再开口了。也是,满满站了一平台的精英子弟却被个不会仙术的小姑娘要挟。说出去也没人信。
怪就怪东土云华这么多年没出过这么奇葩的女弟子。
艾晴柔拿着个小水瓢晃啊晃,偶尔,举起小水瓢,泼上一瓢水。“嗤”。浇灭试图侵犯云初的一簇火苗,旋即,又是一副逍遥自在的嘴脸。瞧她那模样,云青就恨得牙痒。
云青身旁的担架上,白发苍苍的大师兄云落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云初”真晕了?还是他正跟着这小姑娘一块欺负人?他是不是看错了?
大师兄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意味。
“小云初。”大师兄沙哑的声音呼唤,躺在台阶上的云初一动不动。落花轻轻落在如墨发梢。他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他,担架上的大师兄叹了一口气。
这天的大火火势实在是太大,清晨伊始,直到中午时分灵虚宫的大火才终于扑灭。
最后一缕金黄色火焰变成青烟后,艾晴柔终于打了一个哈欠,道:“辛苦各位了。”
云青冷笑道:“不用多礼——那接下来,我要宣读掌门宗主旨意了!”
卷轴浮空而开。带着不可直视的圣洁金光。云青含着阴冷的笑念完了掌门的意思:灵虚宫上交吸魂扣,奖励一月供奉;灵虚宫不得以妖童权作弟子,经查,灵虚宫大试人数不够,特此格去灵虚宫大试资格。
有赏有罚,看上去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艾晴柔听着,脸上就不由冷笑:什么叫做把人往绝境上逼,这才是。
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地拿走小门派的宝贝,又将小门派苟延残喘的可能扼杀在摇篮。很显然,大掌门希望的是灵虚宫因为不能参加大试,绝了供奉,自己衰亡。
灵虚宫如果不能参加大试,今后的岁月该如何支撑?
灵虚宫的娃娃兵们面面相觑。“谁告的密?”“不知道啊,大约是有人看出来了吧。”“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参加大试了。”“没关系,师姑在哪我在哪。”“我也是,师姑做的饭最好吃!”
旁边,常在宫弟子也免不了叽叽喳喳。“灵虚宫看来要完了。”“拖不过下个五十年。”“还好我英明神武跟着云青师叔来了常在宫。”
云青满意地听着众人的议论。自然朝担架上的老师兄云落飞了一眼:怎么样,我的决定是对的吧。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常在宫有饭吃。
这番旨意下来,众人都知道艾晴柔没有可避之由了。哪怕她再装疯卖傻,也不可能蠢到跟全东土云华作对。
吸魂扣,自然是保不住了。
连灵虚宫也保不住。
云青笑,他看不见虚空里有人亦是一笑。
只见种菜女站了起来,伸伸懒腰道:“好了,多谢各位。是不是说灵虚宫人丁稀少,以后就不在常在宫庇护下了?”
“自然。”云青扬眉道,“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你们不在东土云华大试内了,就想将宝物据为己有,跟全东土作对吧?”
“哪里哪里?自然不会。”艾晴柔谦虚地说,“只是不知道云青师兄今日所说可否算数。掌门之令可否留给我们以作瞻仰。不怕您笑话,我还是头次看见可以凌空自己舒展打开的卷轴呢!”
艾晴柔看上去像个标准的土包子。
“自然算数。”云青道。二话不说,连卷轴也甩给了艾晴柔。
看见艾晴柔一脸微笑地接过卷轴,云青在心里鄙夷: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种菜女,现在还想着收这个卷轴,实在是幼稚得可笑。
艾晴柔收了东西。随后朝众常在宫弟子做了一个揖道:“托诸位的福,我们灵虚宫不幸不再受常在宫的庇护。却得到了一个以独立门派入围大试的机会。”
“咦?”云青几个人愣住。这是哪出?
“东土云华大试规定,若是有门派在大试开始前受到攻击,导致惨重损失,证据确凿,则无条件以独立身份保留入试资格。范例就是五百年前火烧迦南山。那次是烧一半,这次是全烧。各位是执行者兼见证人,托福托福了!”艾晴柔笑得灿烂。
“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规定?”云青愣住。
“师兄,确实有的。”有熟读法典的弟子立刻道。
这条规定已经很有些岁月,一般人恐怕想不起。究竟是谁告诉卖菜女这条法规的?地上的云初吗?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很有可能。可是他不是一直在昏睡吗?
“最难的就是证据确凿,可现在犯人也抓住了,证据也确凿。如果师兄们觉得这不是证据,立刻放了云台山诸位也行。嘿嘿,还多谢师兄们灭火。估计师兄们的英勇事迹会史册留名呢!”艾晴柔道。
末了,还朝云台山众弟子眨了眨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说:多谢你们,烧了一把好火。
云台山的众弟子几乎快要背过气去了——这尼玛明明就是你们自己烧的!
更恨自己读书不努力——早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人去烧自己家岂不是更好!
“他们自己烧的。”有人哽咽说。
可是没人会信他们的话。
云台山一行人具是齐刷刷地想起那张扬的笑容。他们是彻底背黑锅了。哪个坐在麒麟上笑得人,可真是坏透了。如果他们晚生几千年,一定会有法律系的朋友们开导他们:了解自己世界的游戏规则,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规则。
东土云华的大试从来不是只有一个门派参加。也会有山野散仙或者小门派参与。灵虚宫如此一来就算是独立了。
谁能想到,常在宫果然下了狠手。可是掌爷兵行险招烧毁了灵虚山的树,却硬生生地得到了一个大试的独立资格。灵虚宫的娃娃军团们已经忍不住欢呼了。他们不太懂事,不明白脱离常在宫的庇护是好是坏,可是能参加大试,就算是好事了。
云青细长的眉眼动了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灵虚宫的人,真以为自己能进得了大试吗?赛前说这些有何用。常在宫动一动手指头,灵虚宫就没有资格或者灰飞烟灭了。在如今的东土云华,大派吞并小派的事每天都在发生。灵虚宫要是在比赛前完蛋了,也不足为奇。种菜女也许是想要供奉,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哪个时候。
“至于吸魂扣,我给你。”艾晴柔大方地从自己身上掏出个精巧玉扣。
云青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