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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边,街弄两边有的是小商贩在兜售小玩意,金莉媛本就是散心解闷,拉来姚梦兰无非是有个伴,没有明确的目的,姚梦兰便带着金莉媛随处瞎逛。
自清国末期,长期以来,全国各地的银元银两并用。在商业活动中,外贸的支出与收入用银两结算,而在国内,实际上往往使用银元支付。一般性的零售,收入收取银元,进货却要求用银两支付。进货时,便要进行银两银元的换算,对商家来说,极其麻烦,不方便还是小事,因为银两银元的换算很大程度上受国际市场的变动而变化,不论是做外贸还是国内销售,一不小心便会亏本。商家若不准备两手支付手段,很有可能造成某一种支付资金的断裂,造成经济震荡。
而且长期以来,各地军阀割据,各自为政,银两银元的铸造含银量各异,特别是各地自主铸造的找零货币铜钱更是质量相差悬殊,十文二十文,甚至出现两百文的铜币,这也给各币种之间的换算带来了很多麻烦。
由此形成民国长期以来的货币混乱,这极大地抑制了国民经济的活跃。自从七月份动议政府废两用银的政策以来,经过半年的推行,虽然还没有显现实质的效果,但生意往来上,商家有意识地多用银元,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活跃了地方经济。
这些道道,姚梦兰不懂,金莉媛也不懂,不过这不妨碍两人兴之所至,看上什么小巧玲珑的玩意随手购置几件,拿回家里把玩。
天空清亮,这不同于夏秋之际的那个透亮得让人害怕而不敢远视的天空。
冷风不时地刮过,让人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冬日阳光端庄贤淑。沐浴在这样的暖阳中,彷如春草那般轻柔而温存之手抚摸着,对于没有生活压力的人来说。干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金莉媛在家是老幺,而且上面是两个哥哥,虽然在家里被宠,但却也因为如此,在家里一直处在被当做长不大的小孩的位置上,不管对错,家人都是一笑了之,最多来几句鼓励或者调侃几句。傻子都能听出来,心不诚,敷衍了事。
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这让金莉媛很受伤,很想证明一下自己已经不小了。上溶洞滩,来南河,都是这种心理在作祟。廖席凯倒是疼爱这个古灵精怪的外孙女,在金莉媛的纠缠下,让她来南河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上次上溶洞滩,金莉媛和李安杰比较熟悉。策应李安杰,理应弄不出什么乱子。
来到南河有姚梦兰这么个年小不多的小妹,正好满足金莉媛认定自己已经成熟的念想。
“梦兰,你还是读过书的人。你不觉得就这样嫁人了有点亏呀。”
姚梦兰:“这有什么亏不亏的,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信北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金莉媛:“女人迟早要嫁人是没错,可总得有个前提。难道就因为是女人,三岁小女娃也可以嫁人?”
姚梦兰:“那有什么不可以?你随便到村寨走一走,童养媳哪里没有?”
“这不同。如果是个男子,你怎么也称得上是个秀才。再说,你都是新时代的女性了,自己的生活,怎么也得自己去追求一把。兴娃娃亲那一套,把自己一生的兴奋寄托在豪不了解的人身上,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悬。”
头段时间姚梦兰和姚季宗闹别扭,心思复杂,却没有决裂的劲头。最主要的是姚梦兰在姚季宗面前觉得反抗无力,或者说不忍太过伤姚季宗之心,拒绝与江家的亲事力度不过强烈。
江信北在姚家这几天,龙婉娟的劝导,特别是康欣兰和姚季宗的往事对姚梦兰震动最大。
如果不是因为姚梦兰闹情绪,或许姚梦兰很难知道母亲和父亲的往事。没事,做长辈的不会在小辈面前说自己的风流往事。没皮沒骚的,就没有一个做长辈的样。
康欣兰和龙婉娟是在走投无路的状况下,被迫从了姚季宗的。但几年下来,康欣兰和姚季宗感情相当好。
自打听到母亲的故事,姚梦兰或有失神。
如果不是命运捉弄,康欣兰和姚季宗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但命运把俩人两人连在一起,康欣兰选择接受,事实证明康欣兰的决定是对的。从古至今,稍有家业的人,不管是地主老财也好,商贾文人也好,三妻四妾的随手一抓一大把。即便口中喊着一夫一妻的,换老婆跟换衣服似的,应接不暇。康欣兰去世时,姚季宗才三十来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龄,却在此后的十几年里没有续弦,除了常常感念康欣兰外,很难再找到其他理由。
龙婉娟说得没错,一个女人,如果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男人,还有什么好奢求的?人心都隔着肚皮,娃娃亲不一定不好,自己看上的也未必就好。作为女人,只要试着去接受对方,而对方又愿意为自己而改变,那便就是一生一世的神仙夫妻。
感念自己母亲,姚梦兰脆弱的心理防线瞬间坍塌,加上,和江信北接触几次,江信北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昨天,半路上遭遇保安团的事情,彻底让姚梦兰接纳江信北,虽然还谈不上让人心悸的那种触动,却让姚梦兰自动封闭其他感情之路的念想。人的心思,有时候很狭窄,只须一个人便塞得满满当当。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不过,莉媛姐,人嘛总得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知道。只要你对他好,他对你好,是不是娃娃亲,或者,是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是那么重要。”
似乎从母亲的故事里,姚梦兰有所感触,接着道:“其实,嫁人的事情和做一件事情没有什么不同。是享受,还是受折磨,在于人的心境,与事情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接受了,就能迁就,也能包容。经历一些事情,认同度高了,接受程度就越高,心情也就愉快了,幸福感也就自然而然了。事情再繁杂,再费心劳力,影响都不大。如果,没有尝试一下,首先就想着拒绝,即便是再简单的事情也会觉得闹心之极,痛苦至极。”
金莉媛没想到姚梦兰会发出这么多感慨,好像经历过很多似的,“如果那男人不愿为你改变什么,或者说,对你好,也对别人好,甚至对你的好是假的,那么你岂不是要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反正,我觉信北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要让我碰上这样的事情,算我倒霉,也算他倒霉。”姚梦兰不是善茬,金莉媛咬住这个问题不放,不由心里不快。斜了金莉媛一眼,姚梦兰指着前面一间茶楼,说道:“我走累了,我们到前面那茶楼坐一会儿。”
茶楼,两间,一边确实是品茗茶道,另一间却是棋牌室,这里其实是个中老年活动的场所,很少有女子前来,更不用说是两个招人眼球的年轻漂亮妹子。
天气转凉,陈老头院子墙外的棋摊摆不成了,便开了这个茶楼。经营茶水只是个添头,主要还是能有个地方和一干老友有个下棋聊天的场所。
本来既然是老友,到家里下棋也是一个去处,但陈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高门大院的,终究是不大方便。陈老头子女都在外,家里有几个下人服侍,却无法了却心里的孤独,有什么事情或者念想,和一帮下人说,也不是那么回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个茶楼,既能够和几个老友喝茶聊天下棋,还能结识几个棋奕爱好者,大伙热闹,陈老头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姚梦兰和金莉媛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有什么异样,大刺刺地找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茶室没有专门的服务生,陈家下人上午来帮着把茶楼一应事宜准备好,临晚再来帮着收拾妥帖,其他时候,都被陈老头赶回家里。茶楼里如果有那么一个下人在场,有点不伦不类,也坏了陈老头下棋的兴致。
有客人前来,陈老头如果不下棋,会上前和来人聊聊天。其他时候,棋友们会自觉帮忙。还真没说的,茶楼生意,陈老头虽然不在意,但捧场的人不少,遇上陈老头不方便,茶水自便,随便给几个铜子,倒也是其乐融融。兴之所至,喝茶之人也会到棋桌边观战一会,甚或也会杀上一两局。
正好没人跟裴老头下棋,见没人理睬姚梦兰和金莉媛,上前指着茶具茶叶罐之类的什物,说道:“俩位姑娘不是来下棋的吧,要点什么?”
俩人已经坐了一会儿,没人上来招呼,金莉媛心里不畅快,说道:“掌柜的,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裴老头笑笑,说道:“姑娘,你看看来这里喝茶的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
姚梦兰和金莉媛进来时没在意,得裴老头提醒,俩人转头四处瞧瞧,果然,别说没女子,就算年轻人都没有一个,多是长袍西装的中老年男子,至少也是俩妹子的父辈之类的年纪。
茶楼里的棋室没有露天棋摊那么嘈杂,观棋不语的君子作风自然也比外滩棋局上了不止一个档次。清净当中,偶尔会飘来几句对弈双方的调侃,金莉媛一时噎着说不出话,转头看姚梦兰,却见姚梦兰眼睛盯着窗外。
金莉媛顺着姚梦兰眼光看去,恰好见一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往茶楼窗户这边一瞥,又转身离去,留下矫健的背影。
金莉媛捅捅姚梦兰,问道:“那小子你认识?”
姚梦兰莫名其妙地脸庞一热,摇摇头,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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