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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沈涣栀疼得皱眉。玉妃依旧不依不饶,手上的动作又重了:“休想!你的家人为难我兄长,我便要为难你!”
说罢,变本加厉地抓住沈涣栀的头向宫墙上撞去!
只听见“砰”地一声,沈涣栀眼前一黑,顿时金星四冒。
月湖猛地冲上来想要阻拦,沈涣栀却递了个眼色,月湖默默地站了回去,揪着心看着。
沈涣栀忍痛道:“你若还想兄长活命,就该松手。”“你什么意思?”玉妃仍未松手。
“我这是往元烈殿去,你不怕我告诉王?”沈涣栀因疼痛而声音发颤。玉妃嗤笑一声:“怕你?只消本宫对王说是你顶撞我在先,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磕个头,今日的事儿就算了,不然,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倒吸了一口冷气,沈涣栀道:“看来玉妃是许久不知宫中时事了,只要受到伤害的是我,那么,无论是谁,王都不会放过。”
玉妃震了一下,之后已是色厉内荏强装镇定:“是吗?本宫偏要试试!”笑得凄惨,沈涣栀额头已发青,玉妃又一个用力将她狠狠撞在墙上。
砖石终于刺破了额头,鲜血汩汩地流出。
哼了一声,玉妃终于罢了手,沈涣栀也随之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玉妃轻轻搓了搓手,块感漫上心头,盖过了做错事的恐惧。
“本宫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完,玉妃带着下人,浩浩荡荡得意洋洋地离开了。月湖焦急地冲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沈涣栀半扶起来。
“娘娘!娘娘您为何不让奴婢帮您啊。王若看到您的伤口一定又要动怒了。”月湖热泪盈眶,一面颤抖着查看沈涣栀的伤。
沈涣栀面色苍白,虚弱道:“王现在还生着铃清的气,我不可……”
月湖又气又急,带着哭腔:“有什么不可的呀?这……玉妃摆明了是要欺负您呢。今儿您忍了,保不齐还有下次。”说着,强拉沈涣栀上了软轿,吩咐轿夫道:“抬到太医院。”
沈涣栀却开口,声音倔强:“元烈殿。”
一惊,月湖急忙道:“不可,娘娘您头上还带着伤呢,要禀告王也得先处理了再去啊,不然耽误了伤口,发了炎可怎么好啊?”
“这冰天雪地的,一时回倾颜宫也不方便,娘娘您还是直接到太医院叫太医给您用纱布包上吧。”月湖劝道。沈涣栀摇头:“我哪儿也不去,元烈殿。”
拗不过她,月湖只好对着轿夫吼了一声:“愣着什么啊,没听见娘娘吩咐吗?元烈殿!”轿夫诺诺地称是,抬起了轿子。
沈涣栀开口问轿下的月湖:“有没有带镜子?”月湖道:“奴婢没带。”沈涣栀心有余悸:“你看我的伤口,会不会落疤?”月湖只好安慰她:“娘娘,不会的。”
只不过是擦破皮而已,只是这块擦破的皮有点大……鲜血又一直止不住地向外流,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月湖心疼得很,拿出丝帕轻轻蘸着沈涣栀头上的血迹,沈涣栀忍不住吃痛地“咝”的一声吸气。
“其实娘娘若怕落下疤痕,便去太医院早做处理,您这样耽搁着,恐怕就难说了。”月湖言辞恳切,苦口婆心,沈涣栀却不为所动。
“难道要让全太医院的人知道我在宫道上叫玉妃打了吗?”沈涣栀酸涩地开口问。
“说到底还是我无能。”
月湖拿沈涣栀毫无办法,只好叹了一口气:“娘娘就是太好面子了。”沈涣栀没有说话,她不是好面子,她实则是担心元烈殿的那位主子的怒火消了没有,这比她的伤更重要,紧要关头,她更是不能将受伤的事情传到庭城耳朵里,庭城独独为沈铃清一个人心烦已经够了,没必要再拉上她一个。
她不能让庭城觉得,她是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女人。当然,这话对月湖是不能说的。
伸手用如墨的青丝盖住了额角的伤口,好在伤口较为靠边,比较好隐藏。
“那今天的事情娘娘就这么算了?”月湖不甘心的问。沈涣栀露出冷笑:“不可能。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可人若犯我,我却绝不会忍让。”
算了?做梦!她不与还手不是为了让着玉妃,而是不想叫过路的奴才看见身为昭仪的她张牙舞爪,坏了名誉。为了大局着想,她又不肯将此事透露给庭城知道,那便只好等过了这段风头,玉妃?她一定要她血流成河。
轿夫慢慢将轿子放了下来,沈涣栀手心儿冰凉,一步步走进书房。
书房里的男人眉目清浅,唇角微微上扬,正立于檀木桌正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一只精心雕刻的盘龙玉玺,正向桌上的一张棉卷压下去。
等沈涣栀走过去时,他已拟好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旨意,沈涣栀有些害怕,若他的旨意是对沈铃清的降罪……
那么,沈家又将重新回到过去无依无傍的日子,刚刚在庭城心中建立起来的地位也将毁于一旦。
跪下,行礼。
庭城清淡开口,平身。
沈涣栀渐渐走近,却仍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未感到他们是如此的疏远,疏远到好像他们之间有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险峻到让沈涣栀再无勇气探寻他的世界。
然而,庭城伸手,将她一把拉近。
忍不住低眉,沈涣栀扫到了那张棉卷,虽未仔细看清上面的旨意,但沈涣栀轻而易举地发现上面冗长的人名,悬吊着的心平静了下来。
原来,他最终还是遂了沈铃清的意,她暂时安全了。
暗自舒了口气,沈涣栀却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安地问庭城:“臣妾听钱公公说,今日铃清又惹王生气了,王还好吗?”
庭城瞥了她一眼,绕过桌子,扣住她纤细的腰,让她毫无预兆地紧紧贴向他宽厚的胸膛。
“孤想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铃清或许并非毫无道理,也派下钦差去查了,沈铃清所上表的人的确都多多少少涉嫌保荐官员等事,已下旨查处抄家。”庭城低声,目光却着迷地盯着她精致的脸。
“那……”那沈铃清贿赂官员的事情是没有被揭露吗?沈涣栀不知道该如何旁敲侧击地问出真相,只好飞快地斟酌,然而庭城却在她前面开口:“看在你的份上,无论沈铃清做过什么,孤一概既往不咎。”
心里猛地一落空,沈涣栀知道沈铃清的事儿终究还是暴露了,庭城能说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朝廷上又纷传沈尚书才华不实,既如此,庭城定是早就怀疑沈铃清了。
就如庭城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沈铃清已经几乎做到滴水不漏了。
庭城去探她躲闪慌乱的目光,轻笑:“好了,孤已说了,既往不咎。你还怕什么?”沈涣栀小声道:“王不生臣妾的气?”
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是有多想生她的气,可在触到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后又都化为虚有了,她跪在他脚边时乞求的景象就像一根针一直扎在他的心里,叫他怎么对沈铃清动手,又怎么对她说一句狠心的话?
天知道,他到底是在何时着了她的道。
最终还是笑得淡然:“不。”沈涣栀娇笑着,他才注意到她樱红的唇却一丝血色都没有!微微蹙眉,拉她坐在一旁:“可是冷了?”
沈涣栀依旧是笑:“臣妾不冷。”
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沈涣栀却一闪,躲开了。“臣妾想去沐浴。”沈涣栀轻声,慵懒地靠在庭城的椅背上。“好。”庭城下意识地拉她的手,却碰触到一阵冰冷。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今日有些不寻常的小女人。
长发披肩未挽,身上穿着白狐毛的大衣,袖口很宽,足够容纳她纤细的手指,没理由是冰冷的。让庭城奇怪的并非只是她的体温,还有她额前的一缕半遮了墨眸的头发,她一直都未拨开。
此时,她已起身了,娇小的身子轻易地抽离了他身边,走向侧殿。
漆黑的眸子一紧,复又松了,庭城知道她会去哪儿。
元烈殿群宫中有一座叫龙浴殿的,一直是庭城沐浴的地方,然而他亦默许了她在那儿用浴汤。
不久之后他就将知道他的爱妃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