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退为进

焦尾琴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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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仲夏的傍晚,蝉声在一排排树上此起彼伏。王栖桐晚膳后御花园里散心,彼时的她已有九个月的身孕,掂着大肚子,行走颇不方便。秀儿几个一直在一旁小心搀扶着。

    天色渐晚,天边的彩霞不知不觉已不见踪影。王栖桐转过身去,准备往回走。突然,王栖桐突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腿间淌过的一股热流。王栖桐疼得脸皱成一团,边喘息边疼叫着。

    “娘娘要生了、要生了。”身旁的宫人们年岁尚轻,见着情景都吓着了。手忙脚乱地去叫御医与产婆。几番周折,王栖桐好不容易被抬回了立政殿,此时她已疼得意识模糊,只听见头侧传来产婆“用力、再用力。”的呼喊。

    整个立政殿里因为端来的一盆盆开水而热气腾腾,潮湿而闷热。朦胧中,王栖桐睁开了眼,猛然发现眼前的为她接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媚娘!她笑得狰狞而诡谲的脸无限贴近,用一种极轻极细地声音说道:“皇后娘娘,让我来替你接生吧。”

    “不,不,不。”王栖桐大声嘶喊着,却发现周边帮忙接生的宫人早已换成武媚娘的爪牙,脸上全都挂着阴森的笑容。

    她的身子已被人紧紧按住,死命地挣扎完全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是胎儿因为她的动作露出了头。紧接着传来一声清脆的啼哭。生了,孩子生了!

    “娘娘,你的孩子死了,胎死腹中。”头顶,武媚娘俯下身,笑着一字一句对王栖桐道。

    “不不不,我刚刚还听见他哭,怎么可能?!”王栖桐睁大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偏过头去,朝武媚娘喊道。

    “我给您看看。”武媚娘端来刚出生的婴儿,王栖桐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已满身是血,死相惨烈!

    “啊.....”王栖桐惊得突然坐起,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她摸了摸小腹,孩子还在。王栖桐终于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王栖桐有些辗转难眠,这已是她这晚上第三次梦到同样的内容,第三次在睡梦中突然惊醒!难道是女人怀了孕之后都心神不宁么?难道是上天在暗示武媚娘要伤害她的孩子么?难道是她内心深处其实对武媚娘充满了恐惧?王栖桐深深呼了一口气,她乏了,不愿多想。只是她的确要多加防范了!

    次日一大早,王栖桐便将顾之远召来,请他将早膳探了一个遍,确定没有差池后,王栖桐才开始进食。随后,她又让顾之远把昨日别人送来的贺礼,查了一个遍,直到顾之远宣称没有可以之物时,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她出不起任何差错。

    王栖桐垂下眸子,再三思量。或许,进攻才是最好的防范,她该出手了。只有早一日除掉武媚娘,她的孩子才能平安无事。不过,如今地利人和,还差天时。

    怀孕之后,有一个改观,便是皇上来得更勤些了。基本上是隔三差五都要来说说话,虽然时间不长,只是喝杯茶的工夫;虽然往往自小坐片刻便移架偏殿。但她已经知足了,至少她可以在闲来无事时对她的腹中孩子说:“你的父皇还是在乎你的。”

    这年虽说是暖冬,但一进入腊月,天也开始冷起来。雪从腊月初开始,连续下了十多日。又是一日,立政殿外飘散着鹅毛大雪。王栖桐身上裹着一床厚重的锦被,脚边放了两个汤婆子,身旁还放了好几盆燃着的红炭,却还是难抵那入侵的寒意。王栖桐看着窗外闪过的雪花的影子出了神。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白白嫩嫩,眯着眼睛张嘴对她笑。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但王栖桐能清晰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她有些等不及了,希望他能早日出生。

    “吱呀。”一声,殿门被打开,王栖桐听着外殿传来的声响,知道是李治过来了。而她今日已等候多时。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内殿的门被打开,李治负手进入。王栖桐扭过头去,不漏痕迹地打量李治,虽然他是乘龙辇赶来的,可外头风雪太大,锦靴还是稍稍打湿了些。王栖桐佯装要起身行礼。

    李治连忙道:“免了免了,外头这么冷,你起来干什么?”

    王栖桐温婉调笑道:“臣妾身子那么娇弱。”

    可惜李治全然不买账,依旧冷着一张脸,淡漠道:“皇后还是安心养胎吧,朕一来反而是打搅了你。”

    李治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内殿的摆件,轻轻晃了晃头,抬眼道:“回头赏你些滋补身子的名贵药材,朕先走了。”转过身,欲离开。

    “皇上且慢。”王栖桐赶忙叫住。

    李治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强忍着不悦道:“皇后还有什么事?”

    王栖桐强颜欢笑,温婉笑道:“臣妾近日在思量一件事。”

    “皇后且说。”

    “臣妾怀有身孕,近些时日都不能伺候皇上了。”语罢,王栖桐停了下来,观察李治的反应。

    李治点了点头,道:“皇后所言有理。”

    王栖桐暗暗冷笑,说得好像她没有身孕,时常伺候他一样。

    王栖桐趁热打铁,接着道:“臣妾以为后宫需要更多的妃嫔来伺候皇上。”

    李治冷哼一声,道:“皇后安心养胎要紧,这些你就先别操心了。不过,淑妃,朕也该让她出来了。”

    王栖桐知道李治认为她不想让武媚娘专宠,便想多要些妃嫔来分宠,所以对她所言几位排斥。而这次,她葫芦里卖的真不是这味药!

    “臣妾认为武媚娘一心一意地伺候陛下,这样无名无份待在后宫也不是个办法。皇上是不是该考虑给她位分了?”

    李治听后惊喜万分,喜出望外道:“皇后真是这么想?!皇后真是越发贤良了。”

    王栖桐微笑着轻轻点头,心里却是恨意难耐,什么温婉贤良的虚名,她才不要!她这么做不过是以退为进,要想让一个人狠狠摔死,就得将她高高捧上!

    “只是.....媚娘身份特殊,怕是朝中作梗之人颇多!”

    “皇上不妨先给武媚娘一个低些的位分,这样便不那么引人注目。待武氏日后诞下龙嗣,再升也不迟啊。武氏的名分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呀!”

    “皇后说的是啊,朕先去探探那几个顾命大臣的口风。”李治走到床前坐下,温柔笑道,“皇后早些休息。”

    王栖桐心里冷笑,当初就是为了他这朝夕的温存,刻意讨好他,才把武媚娘接近宫中酿成大错!这一世,你这片刻的温柔,本宫已不稀罕!

    王栖桐目送着李治的背影,见他满是欢欣地离开。心中暗暗估量,时候应该把握得恰到好处!

    这宫中即将掀起轩然大波!而这回掀起风浪之人就是她王栖桐。武媚娘能不能顺利铲除,成败就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