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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月大出血,不得不引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喻家。
喻凤娇听后,脸上波澜不惊,只凉凉说了声,“自作自受。”
稚子无辜,她和卓月之间矛盾再深,也从未想过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只可惜,那孩子摊上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娘。
而她,也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卓家。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当心慈手软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会引来无尽麻烦的时候,不如乘胜追击,给对方命中一击。
喻凤娇处事原则向来便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讨还!”
卓月经历了一场引产手术,出来的时候肚子平了,人也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脸色惨白得吓人,全家人都不敢靠近。
孩子五个月大,早已成形了,是用手术夹碾碎了骨头,一点一点取出来的。
是个男孩。
却没有健健康康生下来的命。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沈流书红着眼圈,将碎骨收进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
他抱着骨灰盒,在走廊尽头坐了许久,许久。
他想起喻凤娇怀喻晋文的时候,妊娠反应非常强烈,一天恨不得吐上三回,吃什么吐什么,怀孕三个月,她瘦了十多斤。
那时候她还忙着工作,整天东奔西走的,他让她在家好好安胎,她只轻瞪他一眼,“孩子的奶粉钱你来赚啊。”
他哑口无言,毕竟他那点工资,可能连高质量的奶粉都买不起,还真得靠媳妇来挣。
喻家对她宝贝得很,天天命人送各种汤补身体,阿娇喝不下,那些汤基本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所以怀孕那段日子,阿娇瘦了,他却胖了。
喻家人对他就更为不满,骂他不知道疼老婆,他觉得十分委屈。
反正他在喻家,总是做什么错什么。
阿娇脾气大,做事也一向风风火火,果决得很,但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小心再小心,高跟鞋不敢穿了,护肤品都不敢用了。
哪怕再忙,孕检也定时定点地去,生怕宝宝会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更加担心孩子的健康,每天晚上都拉着他一起祷告。
“希望上帝保佑我一定要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宝贝儿!男孩女孩不要紧,健康是第一位,当然,要是能漂亮一点就更好了!”
他觉得这样很傻,但也愿意陪着她一起傻。
预产期快到的那几天,正是他工作最忙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在环亚台站稳脚跟,每天忙的焦头烂额。
收到阿娇羊水破了的消息,他吓得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匆匆地奔到医院,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赶到医院的时候,阿娇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完全没了大小姐的修养,几乎把她这辈子所知道的所有脏话都骂完了。
当然了,主要是骂他。
“沈流书!你给我滚进来看着,看着老娘生!啊……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疼,老娘就不生了!他奶奶的!啊——”
千辛万苦地将孩子生了下来,当他抱着清洗干净的孩子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却还气若游丝地瞪他,“你这辈子,要是敢做对不起我们娘俩的事,老娘非弄死你不可!”
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腆着脸,笑嘻嘻地上前吻她,哄道:“你放心,借我仨胆我都不敢对不起你和儿子,你们就是我的命!”
可他还是把他的命弄丢了。
沈流书心口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地切割,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手中的骨灰盒,也砸落于地,里面的碎骨掉了出来,触目惊心。
***
晚风清凉,公寓的阳台上,南颂、舒樱,和喻晋文、贺深喝着酒,吹着风。
南颂和舒樱的身上裹着披风,一个窝在秋千里,一个窝在沙发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时不时把手伸出来,碰一碰手中的啤酒。
喻晋文和贺深则靠在阳台边上,一人手里也捏着一瓶啤酒,开怀畅饮。
贺深和舒樱一年到头奔波于各个剧组和活动现场,鲜少有这样休闲的时候,这次还真是托了郭槐和卓萱的福。
舒樱对南颂和喻晋文举了举杯,“这一次,真要多谢你们。”
南颂道:“三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么客气做什么。”
喻晋文点头附和,“对。”
“你对什么对?”南颂朝喻晋文看过去,抬手圈了圈贺深、舒樱和自己,“我们才是一家人。”
喻晋文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她,“对,你们是。”
南颂刚要点头,喻晋文紧跟着又补充一句,“我们也是。”
“……”
南颂差点被啤酒呛到,抬头看喻晋文一眼,见他嘴角挂着清浅微笑,漆黑的眉眼在夜幕的笼罩下如同烟雾一般,既缥缈又悠扬。
这男人真是……
“不要脸”三个字,她都说腻了。
贺深和舒樱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和磁场,淡笑不语。
有时候情侣之间最美妙的时刻不是在一起,而是暧昧期,那种既熟悉又朦胧的感觉,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他们已经回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看着南颂和喻晋文“打情骂俏”跟欢喜冤家似的,还觉得挺好玩。
贺深和舒樱现在在合体拍一支公益的纪录片,在同一个组里,明天一早的飞机就要赶回剧组。
“卓萱那边,不会再生什么乱子吧?”
舒樱还是有些不放心。
南颂道:“我派人盯着呢,她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知道的。不过她现在应该自顾不暇,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找别人麻烦了。”
卓月那边一出事,卓萱就订了晚上的机票,连多留几天都不肯,就立马飞回南城,估计是要回去哄金主了。
毕竟卓月和沈流书那边都指望不上,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贺深和舒樱先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南颂和喻晋文又讨论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南颂道:“行了,你走吧。”
喻晋文眉梢轻挑,“这就赶我走?”
“不然呢,”南颂掀了掀眼皮,“我还要留宿你不成?”
喻晋文,“也不是不行。”
“你想得美!”南颂无情地把他推搡出门,“滚蛋吧!”
“那好吧。”
喻晋文站在门外,笑容舒朗,“明天一早我过来,和你一起送三哥。”
南颂道:“不用,我自己送就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早点睡,晚安。”喻晋文忽然凑上前去,在南颂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而后迅速逃之夭夭。
还没等南颂反应过来,这人已经迅速地闪进电梯间,朝她挥手告别。
额头上微烫,南颂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看着关上的电梯门,不由嘟囔着骂道:“狗男人,敢占我便宜。再有下次,非揍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