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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南颂穿着喻晋文给她买的真丝睡衣,趴在床上翻看着一本相册。
喻晋文坐在南颂身后,手放在她的腰间,给她细细地按摩着。
“这个力道可以吗?”他轻声询问。
南颂看照片看得认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她托着腮,津津有味地翻看着相册,这本相册还是她从喻老太太那里讨来的,现在年轻人很少用相册了,都有手机相册,存在云空间里,老人家却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经常性地会翻翻以前的照片。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相册上面的照片挺齐全。祖孙三代的都有。
喻家隔一段时间就会请专门的摄影师来家里拍一张全家福,南颂在喻家呆的那三年,很少拍什么照片,但喻家的全家福上一直都有她的身影。
她就站在喻晋文旁边,那时候的她长发披肩,看上去还是温温柔柔的,活脱脱一个贤妻形象,只是在如今的南颂看来,都觉得当时的她是那样的陌生,便是对着镜头笑起来的样子,也像一个假的木偶……只怪自己入戏太深,装着装着,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本来模样。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的自己真的是一直在伪装,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伪装成木偶、毫无性格的妻子呢?也难怪喻晋文一直与她保持距离,不假辞色。
“你知道在喻家那三年,我模仿的谁吗?”南颂忽然问他。
喻晋文微微抬起头来看她。
过去的事情一度在他们之间是不可谈及的禁忌话题,只要一提起来两个人心里都会隐隐作痛,可在一起之后,他们发现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与其一直逃避,不如坦然面对。
毕竟,以前的自己就算再不堪,也终究是自己亲自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人生。
又有什么无法面对的呢?
“嗯?是谁?”
喻晋文只知道当时的“路南颂”是南颂故意装出来的乖巧人设,却并不知道她是在刻意模仿什么人,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南颂轻笑了下,道:“我模仿的是南琳,是不是不太像?”
喻晋文确实没想到,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而后道:“不太像。”
两个人不约而同乐了出来。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以前的南琳,就是这样的。”
南颂的演技受到了质疑,有些不服气,为自己辩解道:“琳琳以前在家里,过的也很艰难,摊上那么个后妈,亲爹也成了后爹,活的小心翼翼的,可惜我当时并没有顾及到她。”
说到这里,她有些愧疚,又道:“我只是觉得她很乖,谨小慎微的,很是让人心疼,所以刚来喻家那会儿,也就模仿着她的样子,其实琳琳以前又何尝展露过自己的真性情呢,她也是在伪装、藏拙,才能够在那个吃人的家庭里活下去。现在有了顾衡,有了爱她的人,这才敢打开自己的心房,做真正的南琳。所以那个时候的我,也是某种程度的‘东施效颦’了。”
听到这里,喻晋文又不免心疼起南颂,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原来东施姑娘,长得这么美啊。”
南颂的小小伤感一下子被喻晋文打破了,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一直忘了问你,傅彧以前可没见过我,他当初是怎么认出我来,然后跟你通风报信的?”
喻晋文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腿上,道:“当时你悄无声息就走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是放心不下,就托傅彧帮我查查。傅彧问我要照片,我找不到,就把结婚证上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了他。竟忘了我们还一起拍过全家福。”
“唔,居然是结婚证上的照片。”
南颂抬眸瞅他,“那以前的结婚证和离婚证,你还留着?”
“都在呢。”喻晋文指了指保险柜。
南颂从他身上起来,“你拿出来吧,我也带来了。”
她起身去衣帽间,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结婚证和离婚证。
一个枣红色的,一个紫红色的。
回到卧室,就见喻晋文手里也拿着两个本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神情还透着些紧张。
不知道南颂打算做什么。
“这结婚证和离婚证,都不是咱俩去办的,照片也都是合成的,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用的还是假名字、假身份,实际上,‘路南颂’查无此人。”
南颂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喻晋文,“我们一起,把它们销毁了吧。”
喻晋文深深看着她,半响,才涩着回她一声,“好。”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粉碎机将当初的结婚证和离婚证一寸一寸地切割掉,眼前都不由闪过曾经的一些回忆,两个人静默地看着,好像是在挥手告别过去,迎接属于他们新的人生。
熄了灯,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黑夜寂静无声,只有彼此清浅的鼻息声。
“冷不冷?”喻晋文知道她没有睡着,轻问她。
南颂本想说不冷,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一点。”
“来我这边。”喻晋文将自己这一侧的被子稍微拉开一点,将自己的怀抱打开,南颂蹭进了他的怀里,脑袋枕在了他的肩窝处,也闻到了他身上的木质香味,很好闻的气息。
她趴在他身上轻轻吸了吸鼻子,喻晋文只觉得身上微颤,低声问,“怎么了?”
“为什么你身上的味道,和我的不一样?”
南颂发出疑问,很是纳闷,“明明我们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啊。”
喻晋文有些好笑地发出一声闷哼,闻着她发间和身上的玫瑰香味,“你好像还用了发油和身体乳,比我多了好几道工序。”
“哦,是的。”南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喻晋文忍不住笑叹,“精致的猪猪女孩,是有这么个说法吗?”
南颂轻哼一声,“你才是猪!”
“嗯?谁是猪?”喻晋文不老实地伸手在她腰窝处挠了挠,南颂那里最不经逗,痒的缩了下身子,咯咯笑着,“你别闹”,她越不让他闹,他就越闹,“哪里痒,我给你挠挠?”
南颂笑得在他怀里打滚,本来要睡觉的两个人又闹成一团。
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屏幕在漆黑的夜里发出蓝色的光,是喻晋文的手机。
他暗骂谁大晚上的不干好事,有些不耐地过去拿手机,刚要关掉,见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喻晋文微微拧了下眉,接起电话,“邹叔,何事?”
市立医院邹副院长道:“小晋啊,你来一趟医院吧,你爸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