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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听了这话,便直视着儿子眼睛,见他眼神似有闪躲,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明珠,瞧见她露出了半截雪白的颈子来,不由心中一动,对明珠道:“走上前来。”
明珠略一愣神,才反应过来长公主传唤自己,便起身朝长公主处走去,长公主这才把她细看,见她虽礼数有不周之处,可却身姿袅袅,仪态端方,再也挑不出别的错出来。
又看她虽年纪尚幼,可确有一番过人之处,便是这一身雪肤,怕是天下间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她又看向身旁的凤郎,见他耳垂泛红,心中不由叹道:“真是冤家!”
便道:“你虽未能救成妤栀,可心意还是好的。”又叫翠菡取出一只血玉镯子,道:“此物便赏赐于你。”
明珠口中答道:“谢长公主赏赐。”
待明珠离去,凤郎还要同长公主说些什么,不想长公主却打发他回去弄干头发,只留了柳氏在身旁。
先头说了,明珠父亲乃是四品的学士,长公主听了,心中不免生疑,只以为柳氏是要为自己夫君笼络人心,便偷偷调低了门槛,故而此时虽叫她单独留下,实则是为了训斥告诫。
“国公府自有体面,此次赏芳宴又是以本宫的名义下帖,你不同本宫商量,就私自邀请四品官眷。”
柳氏心中叫屈,此刻又见凤郎走了,便把事情的原委说尽了,长公主听后,不禁大怒,又问她道:“先前那女孩儿,竟是凤郎专门点名要邀请的么?”
柳氏便道:“正是如此。”
这柳氏胆小,长公主问什么,她才敢答什么,长公主不问的,她是一句也不敢多说。如此一来,只叫长公主以为明珠先前就与凤郎有了苟且,勾得自己儿子在赏芳宴请帖上动手脚。
只见她叫柳氏退去,只留魏嬷嬷在一旁侍候,又道:“这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竟如此心机手段。”又想起她家世平平,便道:“可见是个心大的。”
魏嬷嬷先头瞧见明珠,倒觉得她是个心思纯净的,只在一旁劝道:“未必如殿下想的一般。”
却听到长公主冷哼一声,并不答话,魏嬷嬷听了,不好再劝,只能退到一旁。
却说兰娘一路脚步匆匆,半点也不理跟在身后的游荷,游荷心知要受罚,也只能在后头快步跟着,因她二人是第一次到国公府,不想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竟又绕回了原处。
兰娘心道:“这可不好,难不成要叫长公主等着我么。”又看了看身后的游荷,终于对她道:“你往那边走,我往这边走,看哪处能走得通罢。”
游荷慌忙领命,朝对面去了。兰娘则往假山里走去,她一时不察,竟入了‘山石八景’当中,待她从其中绕将出来,正碰到往水榭去的简王。
宝安见山洞里猛然钻出个人来,当即骇了一跳,拔剑对着兰娘道:“你是何人?”
兰娘受惊,一不留神踩空脚下碎石,跌在了地上,眼见这柄剑要落到自己头上,忙抬起头来,道:“大胆,我乃齐恩侯之女,你怎敢对我无礼!”
只见她面容镇静,简王在一旁看了,不由心道:“悬剑而不惧者,便是男子也是少数。”便道:“宝安,不得无礼。”
“喏。”宝安听了,方才收回长剑。
兰娘在一旁冷眼瞧着,觉得这人好生无礼,竟敢在国公府内舞刀弄剑,简王瞧她眼中犹有怒火,不由歉意一笑道:“刚才是本王的亲随莽撞了,还望姑娘见谅罢。”说罢便要扶兰娘起来,不想兰娘只是跪在一旁,同他道:“谢过王爷,是民女眼拙,惊扰了殿下。”
简王只得作罢,又和宝安二人往前行去,兰娘见他二人背影,方才起身,不想刚一站起,就觉得脚踝酸痛难当,口中不由惊呼道:“哎——”,复又跌坐在地上。
宝安听了,又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不由轻笑,只是不敢太过,又偷偷去瞧身侧的主子,见他眉眼弯弯,也带着笑意,又听他道:“是本王的过错,叫小姐跌伤了脚。”
兰娘只好求助他二人道:“劳烦殿下身旁这位壮士,扶我到假山那边的凉亭,我的丫鬟自会来寻我。”
宝安听了这话,只好转头看向简王,见他略一颔首,便要上前扶住兰娘,不想兰娘却道:“这位壮士,毕竟男女有别。”宝安顿时头大,简王也不由有些不耐,便问道:“小姐还要做何?”总不能叫自己亲自扶她罢。
只听兰娘道:“可否劳烦这位壮士取两根树枝来,要结实些。”
宝安立刻寻来了两只,只见兰娘试了试,便用左手杵住一根,竟勉力站了起来,又叫宝安抓住另一根树枝那头,自己试着走了几步,便道:“如此便可以了。”
简王不由称奇,见她不见半分闺阁女子的怯懦,反而灵机敏捷,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道:“那就走罢。”
须知兰娘伤了腿脚,此刻无疑巨痛无比,只能慢吞吞跟在他二人身后,待穿过石洞之时,兰娘已经面色惨白,额头尽是汗水,有强自撑着到凉亭坐下。
简王见她如此模样,想到毕竟是自己不对,便对她道:“今日之事,确是本王错怪了姑娘。”又见兰娘低垂着头,不见她神色,便道:“姑娘改日好了,可来多宝阁,若有喜欢的东西,本王自当尽数奉上。”
兰娘听他口中‘多宝阁’便知道眼前这位就是父亲口中那位不务正业的简王殿下,此刻听他说什么‘尽数奉上’,想是把自己当他那一堆红粉知己对待,虽心中生气,但还是转了语气,答道:“谢过王爷。”
简王和宝安前脚刚走,游荷后脚就寻到了此处,她见兰娘受伤,便慌忙去找人抬小轿来,又劝兰娘道:“姑娘的脚都伤了,何必还要去水榭。”
兰娘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游荷哪里还敢再劝她,只好随兰娘一道去了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