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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狭窄的楼梯,尽头是一个占地宽阔的地下圆形剧场,几千个男女巫师同时聚集在这里,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拥有不同的衣着打扮,不同的语言口音,乌泱泱的人头攒动,场内的气氛焦躁不安、令人恐惧。
最先下去的克莱登斯和纳吉尼正在走进剧场,眼前的场景令默然者和血咒兽人同时感到了惊愕和惧怕,可他们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往圆形剧场的深处移动。
纳吉尼想把克莱登斯拉回去,她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位巫师,这里的场景让她感到恐惧,她急切地说:“这里全是纯血统巫师!他们把杀我们这样的人当成是解闷游戏!”
是的,尽管格林德沃从未展现过对麻瓜出身的巫师的排斥,但是他的追随者们大部分都是纯血统巫师,他的诉求也更加符合纯血巫师的需要。
克莱登斯听着纳吉尼的话,脚步却没有停止,继续往前走。
一位巫粹党人暗中观察着这位备受格林德沃重视的默然者,或者说,暗中监视着克莱登斯。
埃洛希尔、纽特和蒂娜这时候也来到了圆形剧场里,尤瑟夫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而莉塔似乎在等候魔法部大部队的后续人马,也没和他们一起来。
埃洛希尔环顾四周,场内的人员规模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表情凝重地说:“这里的人太多了,多得不正常……注意到了吗?巫粹党人同样也很多,他们在人群里面移动,一方面是维持秩序,另一方面,他们也在暗中封锁出入口……这是一个准备好的圈套,等我们跳进来之后,就开始系上绳索了。”
纽特说:“是啊,促使我们来到这儿的许多因素,其实都是诱饵。”
“我们必须马上想办法出去!”蒂娜说,“带着克莱登斯他们一起走!”
“你以为我们现在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出去吗?”埃洛希尔没有贸然行动,“注意我们身边,左侧后方八米处有一个巫粹党在毫不掩饰地注视着纽特;右侧前方那个吸烟的男人,偶尔也会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吐烟,实际上是在看我们;还有右边……自从我们进来之后,我们的行动就全然暴露在巫粹党的监视之下了。”
“但是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蒂娜说。
“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埃洛希尔冷静反驳,“连我们这些‘小角色’都有人负责监视,想想和我们一起来的克莱登斯,到底会有多少巫粹党的眼睛在看着他,他可是格林德沃一直想要的目标人物!要我说,要不就在这里安静等待,不要分散行动;要不就直接幻影移形离开,不要留恋这里的情况。”
蒂娜知道埃洛希尔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克莱登斯怎么办?还有那个血咒兽人。”
“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没有筹码可以说服克莱登斯了。”埃洛希尔苦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寻回自己的真正身世,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小科沃斯·莱斯特兰奇了,格林德沃手里掌握的信息对他来说,远比我们这些人重要。”
“纽特,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蒂娜无奈,只能向一边的纽特求助。
“我正在想。”纽特干干巴巴地说道。
就在这时,灯光忽然转暗,人群开始欢呼起来。
风度翩翩、姿态高傲的格林德沃缓缓走上中心平台,人群欣喜若狂,爆发出来的欢呼声比刚刚还要高出几个度。
格林德沃站在平台上,只是静静站立着,却让观众的狂热逐步升级,欢呼声、鼓掌声竟然持续了数分钟都没有停息下来!
埃洛希尔忍不住咂舌,在他看来,格林德沃的个人能力模板上,绝对有着【领导能力】和【超凡魅力】这两项!仅仅只是出现在人们面前,居然就能够引起高声欢呼,这人格魅力实在是太恐怖、太可怕了!
格林德沃抬起双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场地内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我的兄弟们,我的姐妹们,我的朋友们,你们的掌声和欢呼,这份大礼并非给我的,那是给你们自己的。”淡淡的沙哑中年男声在圆形广场内来回旋动,声音并不算大,可依旧轻而易举地获取了每一个人的关注。
埃洛希尔再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格林德沃那强大的人格魅力。
“你们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内心的渴望和一种认知,老办法已经不再适合我们了。”格林德沃在平台上缓缓踱步,那双异色的眼眸扫过全场,似乎在和每一个人面对面交流,“你们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渴望新的东西,不一样的东西。”
全场静默无声,几乎所有的巫师都眼神热烈地看着中心平台上的格林德沃,他就是能给巫师界带来新秩序的引领者!
格林德沃梢梢提高了音调:“都说我憎恨非巫师!憎恨麻瓜,麻鸡,哑炮——”
观众微微骚动,一些人发出刺耳的嘘声和嘲笑声。
“我不恨他们,”格林德沃说,“一点也不恨。”
人群再一次沉默下来。
“我不是为了憎恨而战斗。我认为麻瓜不是低等群体,而是别种群体。不是毫无价值,而是有别种价值。不可自由处置,而是该特别对待。”格林德沃停顿了一下,“魔法的盛放只会在极少数灵魂里。只会授予那些追求更高尚事业的人。我们将为全人类创造怎样的世界啊!我们盼望的是自由,是真理,更是爱。”
格林德沃再一次接受了人们的鼓掌欢呼,持续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
“是时候让大家看看我所预言的未来了,若是我们不起身反抗,夺回我们应有的地位,那就是后果。”格林德沃说。
埃洛希尔看到罗齐尔出现在了舞台上,她向格林德沃鞠了一躬,然后把一个骷髅头形状的水烟壶呈给后者。
格林德沃通过吸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呵了出来……
这是一幅非常离奇的场面,一袭色彩艳丽的巨幅斗篷似乎从他双唇间铺展而出,延伸至巍峨的石头天花板,好似在圆形广场之上凭空竖起了一块电影幕布。
数不清的穿着皮靴的脚大踏步前进……隆隆的爆炸声,突突的机枪声,无情的钢铁坦克碾过了一排观众,引得他们纷纷避让尖叫……残垣断壁的城市,翱翔呼叫的战机,流离失所的人群……到最后,白茫茫一片的光芒覆盖了圆形剧场内,幻象爆炸的余波甚至在隐隐撼动现实世界,人们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可怕,他们惊恐万状,纷纷尖叫……
光芒随着幻象一起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个拔地参天的黑褐色蘑菇云,以及一片惶恐的喃喃低语。
所有的目光都回到格林德沃的身上。
埃洛希尔几乎被震惊得失去语言能力,他不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先知和预言家这种生物,但是还是头一次见到格林德沃这种向广大人民群众直接曝露未来的、无所顾忌的大预言家!
最可怕的是,这明明还只是二十年代晚期,格林德沃居然就预言出了核爆炸!还用3D场景给大家还原了出来!
埃洛希尔确实遗忘了大部分在地球上生活的记忆,可有些非常特别的地方还是不会忘的,比如1945年的核弹爆炸!
精灵王子捂着胸口,格林德沃这一手不止震撼到了他,还震撼到了他奶奶!
……
所有的目光都回到了格林德沃的身上。
“那才是我们要对抗的!麻瓜才是敌人——他们的傲慢,他们的贪权争利,他们的野蛮无理。再过多久,他们就会把武器对准我们?”格林德沃高呼,“在我说这番话时,什么也不要做!你们必须保持冷静,控制自己的情绪!”
人群安静下来,他们心中无比焦虑,却又满含期待,他们在等待眼前的领袖给予他们某种新的、不同寻常的启示。
与此同时,傲罗正在潜入剧场,在人群里呈扇形散开。
格林德沃注意到了他们,他停顿了下来,说:“有傲罗混进我们之中。”
傲罗们被正主觉察到,他们惊慌四顾,在进入剧场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意识到了这是一场陷阱,眼下的聚会规模远非两个国家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可以处理的!相比于周围的参会者,傲罗们的数量实在太少,而人群却又充满敌意。
纽特看到了傲罗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忒修斯。
埃洛希尔听到忒修斯对其他傲罗说:“别动手,别动用武力,听格林德沃的集会并非违法!”
尽管并不熟悉忒修斯,但埃洛希尔仍肯定他的专业素养,现在的圆形剧场就是一个炸药桶,有个火星子就能直接爆炸!
这时候绝对不能引发冲突!埃洛希尔和忒修斯有着一样的意见。
格林德沃站在平台上,对上面的傲罗们喊道:“靠近点儿!巫师兄弟们!加入到我们中来。”
人们也终于看到了入口旁站着的傲罗们,他们发出阵阵排挤的嘘声和哄笑。
在忒修斯的带领下,傲罗们开始缓步走下台阶。
一位非常神经质的年轻傲罗,已经与一个红头发的年轻女巫对上目光。
女巫跟他一样焦躁不安,用手指频繁摆弄着魔杖。
“他们杀害了我很多追随者,这是真的。在纽约,他们关押我,折磨我。他们击倒自己的巫师同胞,只因为他们说出了真相,只因为他们想要自由……”
格林德沃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背过身,低下脑袋,暗中却在利用、拨动这位情绪不稳的红发年轻女巫的头脑,“你的愤怒——你渴望复仇——这很自然。”
事情突然发生了。
女巫举起魔杖,可是年轻傲罗却抢先施咒,惨绿色光芒闪过,女巫在周围人群的惊呼声中倒地而死。
遭!埃洛希尔眼皮一跳。
“不!”格林德沃咆哮一声,他走上观众席,人群闪开为他让道。
格林德沃半跪下来,温柔抚摸着女巫的红发,对她周围的人说:“把这位年轻的勇士送回她家人身边。”
他重新站起身,在人群中发号施令:“幻影移形!去吧,离开这里,从这里出发,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散布出去:我们没有使用任何暴力,我们也不是施暴者。”
大部分观众纷纷幻影移形,离开了圆形剧场。场地内的人员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到最后,除了埃洛希尔几个人之外,就只剩下克莱登斯、纳吉尼以及巫粹党和傲罗们了。
格林德沃走上中心平台,他面对步步靠过来的傲罗,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忒修斯看着格林德沃,对周围的傲罗吩咐道:“我们抓住他!”
“火盾护身。”格林德沃抬起手里那根模样怪异的魔杖,在原地转圈,随着他的动作,熊熊的蓝色火焰从中心平台边缘凭空燃起,形成一个闭环的防护圈。
傲罗们被迫停下了步伐。
巫粹党们却接连穿过火焰,走近格林德沃身边。
“那是什么火焰?”埃洛希尔朝纽特问道,他本来想试图接近格林德沃的,但是同样被那火焰拦了下来,“我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厉火,但又不是很像。”纽特有些担忧忒修斯的安全,“或许是格林德沃改良了那个危险至极的魔法火焰,不会伤害到他的人。”
埃洛希尔看到一个造型很像杀马特的巫粹党正跑进火焰里,然后被火焰瞬间烧成了灰烬。
“可惜,克拉尔,你最终还是没能和我们走到一起。”格林德沃喃喃低语。
埃洛希尔看了眼纽特,眼神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说这火焰不会伤到巫粹党人吗?”
“穿过火焰或许还要其他的一些限制条件。”纽特有些尴尬地说道。
格林德沃恰如其当地说道:“傲罗们,穿过火焰,加入我吧。向我许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向我保证你永远对我忠诚,要么就去死吧。”
有些傲罗忍不住向后退去,他们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格林德沃了,可没想到这家伙完全是个疯子!
这火焰颜色尽管有些不对,但是它本质上还是厉火!
来自地狱的厉火啊!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破解!只要有物可燃,便能一直燃烧下去!
难道这家伙是想毁了整个巴黎吗?
格林德沃向空中射出一堵火墙,追赶逃跑的傲罗们,炽烈的火舌舔过他们的身体,同样是瞬间把他们烧成了灰。
一旁的纳吉尼抓住克莱登斯的胳膊,想拉着他一起离开,但是后者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格林德沃。
“他知道我是谁!”克莱登斯固执地说。
“他只知道你的家族出身,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纳吉尼咬牙道。
埃洛希尔、纽特和蒂娜想要跑去克莱登斯的身边,却被汹涌的火势给阻拦下去了。
精灵王子面对这种同时具备范围性和即死性的魔法束手无策,只能狼狈躲避;而纽特和蒂娜也没什么办法可以破除这些火焰,根本就无法靠近克莱登斯那边。
“不知道这火焰和阿瓦达的杀伤性哪个更强一些……”埃洛希尔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