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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诚将一份明楼的会议时间表送到明楼办公室的时候,明楼正在报纸上看一篇标为,“新政府新任政治部部长,大日本帝国的忠实好友高况先生惨遭抗日份子杀害。”报纸的头版还附上了照片,照片上,高况躺在床上,劲动脉被刀片隔开,鲜血淋漓。同时,身上也有几处致命的枪伤。明楼看到明诚后,将报纸瘫在了桌子上,努了一下嘴巴,手指点着新闻标题。
“你看,现在当官,真是风险极高的一件事。”
明诚看到报道之后眉头紧皱,拿起报纸翻了翻,“这已经是第四个新政府高官被杀,都不知道是哪条路子上的人干的,你不担心被人打暗枪就算了,还笑得出来。”
随后,明诚又注意到明诚含笑的嘴角,斜下眼,
“我们的人的手笔?”
“不是。”明楼抬起眼与明诚对视,“飓风锄奸队。”
明诚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飓风队是前不久军统秘密派往上海的特别行动队,独立于军统上海站之外,专门刺杀汉奸,手段千变万化。几乎都是一击即中,很少有落空。明诚没有想到,飓风队派往上海没有多久就有了那么多收获。同时,他也放下心来,既然是军统派来的人马,明楼的名字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锄奸名单上。
很快,明诚的思绪又飘到了另外一个计划上,他随机开口,“他们的行动会不会对我们终止汪曼春钓鱼行动的计划产生影响。”
明楼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手指在书桌上轻点,之后,又云淡风轻地开口。
“飓风队的行动在黑夜里进行,汪曼春的钓鱼计划是大白天搜捕,两者并不冲突。关键还是在于话应该怎么说,明白了吗?”
明楼看到明诚点头之后,转移话题,“汪梦秋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有破绽吗?”
“汪梦秋到东京大学之后确实没有异常,课余时间也是用来参加读书会和社团活动,社交方面也很正常。但是她美国的经历有些不对劲。”明诚地眼光暗了下来,在明楼的注视下继续开口,“她到美国之后每天的生活就是课堂和寝室,很少参加社交活动,也没有加入任何学校活动,但是据调查,说是因为她在前往美国交流之前在日本生了场重病,有些后遗症。查了一下她在美国的病历记录,也确实经常往医院跑。”
明诚说完这些后,想到了自己派去跟踪汪梦秋的人马得到的情报,深呼吸了一口,双手握紧拳头又放开。
“55号的陈深在追求她。”
一句话,明诚说得轻飘飘的,想要做到漠不关心,却感觉心口上又有三分绞痛。
“陈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楼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这个陈深本是国军上校,从重庆叛逃来上海投身于李世群手下,现在虽然担任了特务委员会55号直属行动大队的队长,但是在上海毫无根基。他追求梦秋倒也不能算有稀奇,毕竟汪家在上海的势力不容小觑,也能为他铺平很多路。”
明楼忍不住又愤恨地念叨了一句,“这个家伙本应该在前线上阵杀敌,现在跑来给日本人当杀人工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明诚接道,随后问,“那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明楼吐出这个四个字后,明诚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你去银楼给汪曼春买件首饰,除了戒指,什么都可以。”
明诚点头说了句“明白”就准备出门,刚走两步,明楼就唤住了他。
“阿诚,时至今日,为了胜利,该利用的还是得利用。”
明诚听到这句,一身酸涩向他袭来,他的心,他的生命,他早已奉献给了自己的祖国。可对汪梦秋他终究有不忍和不舍,让他失了些理智。但明楼的那一句“为了胜利”又把他从纠结中拉了回来。祖国仍在忍受敌人的践踏,同胞仍在饱受战争的摧残。从自己投身革命的那一刻,儿女情长就应该弃之脑后。
“大哥,我明白。”
明诚这一句,不知是说给明楼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他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秒,已经坚定了他的内心。
汪梦秋踏进银楼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现下最不想见到的身影,一个在首饰柜前发愁的明诚。从那一雨天的重逢之后,汪梦秋没有再见过明诚。在她坐在陆军医院的办公室时,时常会抬起头回想明诚那一天一身西装,笔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情形。明诚变了,不再是那个穿着中山装,爱捧着书的明朗少年。如今的明诚极为内敛,一双鹿眼让人无法看透,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刚毅之气。
“阿诚哥,在挑首饰啊,送人?”即便汪梦秋一直在克制自己,但当他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汪梦秋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走到明诚的身边。
“梦秋?”明诚看到汪梦秋时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看到汪梦秋调笑的模样,也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能送什么人,是帮大哥来挑的,大哥准备送件首饰给汪处长。”
“送给姐姐的?”汪梦秋夸张地摇了摇头,“不亲自来挑,没诚意。”
“明先生公务繁忙,经济司事情多,他抽不开身。你来了正好,你帮我看看,该挑哪一个?”
汪梦秋嘿嘿了一声,扫视了一眼首饰柜,她自然不是在看这些饰品的样式,这家银楼的首饰件件精美无比,要她挑她自己也挑不出来。她把目光聚焦到一条价格最为昂贵的珍珠项链,向明诚示意。
“就它了。”
明诚看到这条项链的价格后忍不住咳了几声,“梦秋啊,你这是挑样式,还是挑价格。”
“又不是你付钱,你那么心疼做什么,咱们明大哥还会计较这些小钱啊。”
明诚在心里暗自思忖了下明楼看到票据后自己倒霉的情形,但转念一想,宰明楼一笔还是有些痛快,也就让柜员将项链包起来。
汪梦秋在明诚吩咐店员的时候又瞥了一眼项链的价格,在心中腹诽,万恶的资本主义,这一条项链都够一户人家一年的口粮了。但很快她自己也投身到这万恶中,不断地拿起柜台上的耳环打量着。
“你也买首饰?”明诚拿好项链后,看到汪梦秋一如刚才自己发愁的样子在几对耳环中纠结。
“对啊,我本来就是来买东西啊。”汪梦秋两只手上各躺着一对耳环,左掂掂右比比,最后索性把两只手瘫在明诚面前,嘟着个脸抱怨。
“阿诚哥怎么办啊,我选不出来。”明诚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岁月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汪梦秋很容易在选东西上犯愁。她可以为衣服的样式在裁缝铺里耗上一个白天,实在选不出来就会把问题抛给陪着她的明诚,一幅赖皮又俏皮的模样。
明诚宠溺地笑了,此时此刻的汪梦秋不再是重逢时疏离的汪梦秋,而是烂漫的与七年前毫无差别的她。明诚低下头仔细打量汪梦秋手里的两个耳坠。最后拿起一个滴水珠样式的钻石耳坠放到了汪梦秋的耳垂边比了比。
“这对比较适合,简洁大方但也不失精巧。”
明诚的举动着实吓了汪梦秋一跳,在明诚手指上的皮肤擦过她耳垂的时候,她的脸颊一下子泛起绯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抿了抿嘴唇低下头。
“把这个也包起来。”明诚将耳环径直交给柜员,刚要结账的时候,汪梦秋似乎是想起什么猛然抬头开口。
“把这个记在陈深先生的账上,他过两天会招人来结账。”
一下子明诚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面色毫不掩饰地沉下。“你什么时候和这种人走得那么近了。”
“在你不在的时候。”汪梦秋看到明诚有些铁青的脸,凑到明诚面前,“阿诚哥,你吃醋啊。”
“55号是个什么地方你不知道,陈深干得是什么行当你不清楚,这种人你还是离远点好。”
“哟,那明大哥不知道76号是什么地方,不清楚我姐姐干得是什么行当,不离远点反倒是送首饰?”汪梦秋的话让明诚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一阵尴尬后,明诚又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担心你。”
“你担心我我当然知道。”汪梦秋故意凑到明诚的耳边,手抵在明诚的肩膀上,感到明诚的战栗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不然也就不会派人跟踪我了。”
明诚听罢后嘴微张着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开始不断思量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让汪梦秋觉察出来。汪梦秋看到明诚一幅欲说还休的样子,眼睛微眯了一下,笑了起来。
娇媚,这是看到汪梦秋的笑容后,明诚对这个笑容的第一反应。明诚内心已经平复下来,他对于汪梦秋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一句话这一笑让他彻底冷静,汪梦秋已经变了,她早已不是七年前清澈透明的小女孩。汪梦秋既然接触了特务委员会的人,那么在她有无和日本人联系这一问题上就需要重新思量。
“时间不早了。”汪梦秋接过店员拿来的首饰盒,“阿诚哥肯定也该会办公厅了,我就先告辞。”
扔下这句,汪梦秋头也不回地走到银楼的门外。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受到明诚在身后注视她时热时冷的目光,炽热得灼的她脊背发烫,寒冷的又让她开始颤抖。在走向台阶的那一刻,汪梦秋的眼眶泛起一阵薄雾,心头只觉苦涩,似有很久,她没有感受过无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