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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段蕴自然没有参与,被安正则安排在自己府里歇着。
杜仲、清尘、梁闻元,一个不落地轮流守着,确保陛下不出一丁点儿差池。
这些都做完了之后,安正则临走时还不忘去探望了一次段蕴,那时小皇帝还没醒,他便没出声音,站着看了片刻才离开。
他去宫里去得早,基本上还没有大臣到。安正则踱着步,一路踱到了清和殿。
门口的春花和秋月齐齐给他行礼,今日宫里没有段蕴也没有众卿,安正则就多看了她们几眼。
小姑娘的年岁大概比段蕴还要小些,胭脂色的宫装却映衬得面若桃花,不仅如此,并且身段还凹凸……有致。
安正则别扭地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往清和殿里面走去。
他有些魔怔地替段蕴不值,他家的小皇帝怎么就不能好端端做个普通女孩子,偏生掺和到这些事中间,白白耽误几年好时光。
清和殿里摆了张桌子,是他平日里来此和段蕴商量事情时常坐的。此时桌子上只摆了一个茶盘,内装了一只茶壶和几只杯子,凑近一看是空的,段蕴不在,这情境倒也正常。
安正则就在那桌子边上坐了一会,脑中思考着一会和那帮老臣提及段蕴时的措辞。还没编出来三句话,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个脚步声传过来,方向正对着他这边。
脚步声轻、稳、不疾不徐,来人必定身量不高,体格不壮,但腿脚却十分有力,想必是曾习过武。
安正则一听这声音便大致知道来者何人了,等到那人走至近前,他手一伸,抬头笑道,“多日不见了,坐吧。”
何弃疗也冲他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唤了声“安相”,这才坐下了。
他习惯性地拿了茶壶想给安正则续些茶水,一拎起来才发现是空的,当下便略显尴尬,“奴才是昨日回到宫里的,春花秋月说陛下去安相府上了,奴才便想先在宫里等着,若是今日早朝没见陛下回来,奴才再去相府给陛下汇报。”
“可算是见着你了,本相昨日还念叨着,你怎么还没回来。”
“这茶壶平日都是安相和陛下用,您二位不在也就这样空着了。”何弃疗看到安正则面前放着一个空杯有些不习惯,“奴才这就去倒上水。”
“不用。”安正则下意识脱口,言罢又觉得稍口渴,便又接道,“你外出奔波,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回来,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旁人便好。”
何弃疗便唤了春花去倒茶,自己继续和安正则说话,“对了安相,过会儿就要早朝了,怎么还不见陛下?”
安正则挥退宫人,让何弃疗附耳过来,又压低了声音才将事情道了出来。
何弃疗听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讶异着问,“那陛下现在呢?”
“在我府上歇息着,身体是没有大碍,清尘和杜仲都在那守着。慢慢用些药,没有大碍。”他顿了下,又重复了一遍,“身体,是没有大碍的。”
何弃疗跟着把脑袋点了三下,之后还是皱眉,“那今日早朝呢?”
安正则言简意赅,“今日罢朝。”
何弃疗动了下唇角,没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安正则看了他一眼,面上和煦地微笑着,“那日闻元也告诉了我,陛下派你去明安北郊找高公公。”
“是……不错。”何弃疗有些犹豫,段蕴并没有让他把这件事告诉安正则。
“有什么要紧,”安正则也不说别的,只是道,“说起来你还是从安府走出去的,效忠陛下固然是应该,总不至于这等小事都守口如瓶,本相又不是外人。”
何弃疗也不是想瞒着他,只不过他在段蕴身边太久,深谙不多嘴之道,无论是和谁说话也习惯了惜字如金。
“奴才这次去,高公公虽然在家,可是也并没有问出什么话来。”他发觉安正则在看自己,忙解释道,“奴才说的是真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你别急,又没说不信你,之后呢?”
何弃疗叹口气,“不知道安相可清楚陛下让奴才去问什么?”
这事情安正则其实是知道一些的,但既然从何弃疗这里能听到原版,他也就不介意再多听他说一遍。
“大概一两个月前,就是上次陛下与九王爷一起去香山游清影湖那次,在船上说了一个故事。”
安正则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当年的源州王宠爱一个小妾到了不顾礼法的地步,甚至做下很多错事,此后便受人诟病良多。陛下觉得此事很有文章,因为当时是在调查行宫的花草衰败事件,凰棠花是个关键。那年的王爷为了这个小妾再王府周遭十里种满了凰棠花,民众谓之‘荒唐’,用以讽刺当年源州王那种废嫡立庶宠妾灭妻的行为。”
何弃疗说了半晌,觉得自己表达有些混乱,又理了理思路才往下说,“陛下认为,这花如果是很久以前就种上了,那必定不会是觊觎皇位之人种植的,因为凰棠花本就代表着正统礼法观念,没有人会养着这种花却做着不符礼法的事情来给自己添堵……”
春花泡好了茶水端过来,安正则接过,等到她退下后才道,“陛下是不是让你去找高公公问一问,那花是不是多年前便有了?”
问问看是否这花香味馥郁遮盖了别的气味,是巧合还是早有打算。
何弃疗给安正则斟上茶,还不忘点头称是,“安相英明。”
“那高公公是如何说的?”
“别提了,”何弃疗表情苦涩,“奴才整天整天地缠着那小老头,可高公公就是不说话。奴才问他一句话,他便唱一支小曲给我听,到现在奴才只要一闭眼,还是感觉能听见那个怪老头在我耳边唱小曲。”
安正则忍着笑,“他唱他的,不不听不就行了。”
“简直天籁魔音。”何弃疗只是回忆便觉得痛苦,“他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奴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而未曾有过半分用处。不过最后奴才临走时,那高公公才终于说了句人话。”
“他说了什么?”
“他让奴才转告陛下,别再派人去找他问事情了。他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宫,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参与到这些事里,在宫里那些年的种种,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安正则没作什么回应,单单表示知道。其后他看看早朝的时辰已经快到,便带着何弃疗去了文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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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朝的时间还没有到,众位臣子也已经在殿里候着了。见到丞相大人进来,纷纷上前和安正则打招呼。
其中便有侍御史张大人,安正则特别观察了下,果然在送了那封书信之后,张御史每次看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安正则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那类似于“自己人你懂的”的眼神,好在身为一国之相他多半是走高冷路线的,和往日一样对各位大臣都点了个头示意,借着和中书令说话的机会避开侍御史的目光进了殿。
环顾一周果然不曾见到段清晏,再细看发觉卢继祖也不在,吏部陈尚书正在和陈党其他几位大臣说这话,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安正则脑海中浮现出那份列了他们大名的书信,稍稍整理了下衣领,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到了近前方才听见那几位大人正围着陈尚书道“恭喜”,安正则不着痕迹地插到他们中间,笑问道,“陈尚书今日气色不错,莫非有喜事降临?”
旁人附和道,“哎哟安相,这可真被您说准咯!”
“果然真有喜事,不知道可有福气能沾沾喜气,是什么好事?”
“尚书大人家里双喜临门哪!”又一个官员兴冲冲道。
陈尚书被人起哄得不太好意思,乐呵着笑了两声后自己解释道,“下官的夫人前两天临盆,刚给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安正则点头,“确实是好事。另一件呢?”
“下官的父亲,近来身体恢复得不错,也是能继续为国效力了。”
这后面一条安正则这两日才设想过,果然是被他想对了。这样也好,陈太师回朝,朝内外的力量多多少少要忌惮一些,而关于新牧的漕运事故若是调查起来,也会精彩不少。
因而他几乎没有停顿地便接道,“委实是一件喜事,令尊不仅是位父亲,还是整个大理的肱骨之臣。他的身体好转,对整个天下的黎民百姓来说都是幸事。”
一帮子人跟着安正则的话附和,乍一看大殿的气氛还颇和谐。
又过了片刻,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进殿内,差点和御史中丞撞了个满怀。
御史中丞手捂胸口,警惕地看了一下是哪个不长眼的,看清楚来人是卢继祖之后,避瘟神一般躲到一旁。
安正则觉得这两人有些好笑,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这才走到殿前去。
京兆尹卢大人堪称“行走的滴漏”,回回上朝必定是最后一个到场。后来因为段蕴说了,再迟到便罚俸禄,从此便战战兢兢不敢迟到。
大理国朝中流传一句话:每当京兆尹踏入文德殿之时,便是早朝开始之际。
众位大臣经过多年观察,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