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家

天瓶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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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鱼之死》的剧情并不复杂,患有自闭症的年轻画家古印被诊断出胃癌晚期,经纪人卷款逃跑,而古印的父母很早就过世,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只有两个亲人,姐姐古眉和弟弟古阵。父母离世后,患有自闭症的古印被安置在福利院,古眉古阵则被寄养在远方亲戚家,虽然古印一直记得姐姐和弟弟,然而姐弟二人却从未去福利院看望过他。

    在得知古印居然成了美术界炙手可热的画家并且命不久矣后,姐弟二人千里迢迢地赶来,两个人现在都处于很差钱的状况,然而古印的律师Linda透露,古印现在的财政状况也很糟,银行户头冻结了,他现在唯一的资产就是自己的画,但古印是出了名的低产,近剩的三幅完稿全拍卖了,钱也只够解古眉和古阵两人其中一人的急。十多年形同陌路的生活已经让三人间亲情全无,姐弟两人为了以后画的继承权争执起来。律师Linda实在看不过去,建议两人与其现在争个高下,不如在古印生前多陪伴他,好让他在去世前再画出几幅作品。

    姐弟二人耐着性子陪古印四处散心找灵感,奈何古印每天只是逗孔雀鱼,被押在画板前也画不出一副画,古眉急着拿钱给老公治病,古阵急着还贷款,压抑已久的两人终于对古印爆发。古印答应只要让他去威尼斯,就开始画画。

    姐弟二人将画拍卖了一幅,最后两人同意由古印一直以来的私人律师Linda陪古印去意大利找寻灵感,并完成生命中最后的旅程。

    国内的剧情到此为止。这部片子会先集中拍摄国内的部分,然后再转战威尼斯。

    剧组开机仪式那天,沈彻看着眼前喧哗热闹的景象,总觉得有些融不进四周的人群。可能因为他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没进过剧组,也可能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大荧幕,难免紧张。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沈彻在剧组里居然遇见了以前拍《少侠请留步》时有一房之情的摄影大哥,两个人见面就互相一个熊抱,再来方圆也来了,在片中饰演他的弟弟古阵。

    开机仪式第二天电影就正式开拍,沈彻从没见过凯墨陇做导演时的样子。他发现凯墨陇私下虽然一直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各种玩笑荤素不忌,但是在片场却出奇的严肃,别的导演发飙都是骂人,凯墨陇只说一句话,“这是胶片电影”,言下之意,NG都是犯罪,所有人在拍摄现场莫不噤若寒蝉。

    开拍第三天,为庆贺自己NG总数不超过五次,沈彻特意给自己晚饭添了一只卤蛋以做庆祝。剧组下榻在一家连锁旅馆,伙食也包在这边,沈彻找了餐厅一个空位坐下,笑着朝桌对面两个合作的演员打招呼。

    其中一人抬头瞅他:“你是主演,怎么跟我们这些龙套坐一块儿呢。”

    这话来得没有一点预兆,沈彻一阵尴尬,对面两人已经拿了盒饭起身换桌了。沈彻丈二和尚地瞪着两人的背影,心说我有这么不招你们待见?

    “沈彻哥。”

    沈彻闻声回头,见方圆端着盒饭过来,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心说还好有哥们在。

    “你别在意啊,他们也就是说说。”方圆边坐下边道,显然也听见了方才的对话,“最近剧组是有些闲言碎语,别理会就行了。”

    沈彻皱眉:“什么闲言碎语?”

    方圆睁大眼,一副“你都没听说吗”的样子,迟疑了一会儿,才抿抿嘴:“我也是无意间听见他们在说,说你是靠跟凯大手的关系才能演上主角的……  ”

    沈彻听到这里一愣,眨了眨眼,然后笑着摇摇头,又继续大口刨起饭来。

    方圆小心打量沈彻的神色,见卷毛青年跟没事人似的继续海吃湖塞,倒是有些出乎预料:“沈彻哥,你还好吧?”

    “好啊,”沈彻点头,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嘴里,一拍方圆的背,满嘴的东西含糊道,“放心,我没事。”

    在经历了被骂收视毒药,三百多天无法拍片的种种倒霉事后,走后门这种传言简直太小儿科了。现在想想,要是真的走走后门就能有片子拍,他也不会很排斥吧。没办法,太想拍片了,电视也好电影也罢,微视频也行啊,只要能让他再次体会到那种全身心投入表演时的激情,走后门其实也不是多么罪大恶极吧……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失神,刨饭的筷子停了下来。很突然的,他想到了刚出道的时候,在《零秒出手》的杀青宴后,安嘉冕在洗手间里对自己说过的话。

    什么时候自己的想法开始改变了?他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但这却是头一次意识到,安嘉冕说的那些话,或许并不是错的。

    .

    “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你快死了好吗?!小时候总是拖累我们,你每次走丢我和古眉都跑去火车隧道里找你,因为你走丢了我连生日都没法过,我是你弟弟啊,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一件像哥哥的事?你现在都快死了,死前能不能稍微做一件好事啊?!”

    卷毛青年蹲在沙发旁捂着耳朵,等古阵发泄完毕,才拿下手,隔着鱼缸冲弟弟一笑:“我有帮你伪造老爸的签名,你数学考39分那次。”

    方圆愣了愣,看着蹲在鱼缸后朝他笑的沈彻,这不该是沈彻该有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依然阳光灿烂,但仔细看,眼神却是灰扑扑的,像小动物,知道你生气了,想讨好你却又不得要领,带着一丝不敢亲近的紧张,他看着这样的沈彻,一下就忘了后面的台词。

    凯墨陇喊了CUT,现场工作人员见凯大手开始摇头,不约而同小声道:“这是胶片电影。”

    安嘉冕经过摄影棚时正看到这一幕,现场人员因为那声整齐默契的“胶片电影”都忍俊不禁笑了场,沈彻也跟着笑起来,眼睛里一忽儿就有了精气神。

    那双灰扑扑的眼睛好像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安嘉冕淡淡地哼了一声,走过摄影棚门口。新来的助理拎着包跟在影帝后面,往片场里看了一眼,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安天王曾经来过。

    安嘉冕在休息室等凯墨陇,小助理站在一旁看安先生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房间里一安静,就让人特别难受,安嘉冕对助理一向挺客气的,但是有时还是让人有种伴君如伴虎的压迫感。

    “没事你可以到处转转,不必守着我。”安嘉冕闭着眼睛说。

    小助理如蒙大赦,连连哦着离开了休息室。

    安嘉冕睁开眼看了一眼带上的房门,浑身上下摸了一下,从裤兜里找出上午从JASON那里顺来的两根烟,正得意,再一摸身上,你妹,忘了带打火机!在休息室里一阵翻箱倒柜连块燧石也没找到,气恼地站起来,体内却突然一阵剧痛。

    胃痛这段时间都来得很突然,他整个人不支跪在地上,手扶着沙发埋头死咬着牙关。

    见鬼,怎么会这么痛?!灯光好像都在晃动。安嘉冕趴在沙发上极力喘息着,忽然听见门外的人声。

    “BOB哥,看见凯大手了吗?”

    沈彻的声音?

    “没看见啊,一般都在休息室吧。”

    “哦,谢啦!”

    开什么玩笑?!

    安嘉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撑起来,赶在休息室的门把要旋开前冲过去身体一下抵在门上,伸手将门反锁。

    沈彻在门外一愣,又旋了一下门把,才发现从里面反锁了,刚刚明明有开的呀。他抬手敲了敲门:“大手?”

    安嘉冕蜷缩在门后,按着绞痛的胃,心里直骂:小兔崽子,这里面是你影帝爷爷!

    “沈彻,你不是找凯大手吗?”门外有人喊,“他在2号棚。”

    卷毛青年这才应了一声离开。

    安嘉冕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沈彻敲门带来的惊吓,他又想起那双灰扑扑的眼睛,痛感好像一下子就分散了。

    七年前决裂的那个下午,沈彻就那么呆呆地站在篮球架下,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那个时候他进了地铁站,但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从另一个出口又走了回来,站在路口的书店看着马路斜对面篮球架下的少年。当然不是出于舍不得的心情,只是那只成天没心没肺P都不懂的小子突然就蔫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他不忍心错过罢了。直到暮色四合,沈彻的母亲裹着围裙赶来找到他,倔强的卷毛少年被伤心的妇人拉了好几把,才顺从地跟着走了。

    他合上手里的杂志,望一眼被孤零零落在篮筐下的篮球,哼了一声:“什么记性。”

    这已经是沈彻第三次把球忘在篮球场了。第一次是他刚给他买篮球没一个礼拜的时候,他在书店遇见沈彻,十四岁的卷毛少年正跟一帮同学翻杂志上连载的漫画,他奇怪的是这家伙浑身脏兮兮的,爪子也是黑的,老板过来清理书架,他便走过去借位挡住沈彻不堪入目的黑爪子,要不店老板非得抄鸡毛掸子不可。

    “你衣服怎么这么脏?”

    “哦,我刚刚打了篮球。”小麦卷冲他咧嘴笑。

    安嘉冕上下打量他:“篮球呢。”

    沈彻才“啊”的一声急急忙忙奔出书店。

    安嘉冕看着被落在书架下的书包,只得提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先带回家。

    第一次沈彻倒是自个儿找回了篮球,第二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篮球是忘在公园的篮球场的,等他们过去找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被谁带走了。

    安嘉冕看少年垂头丧气的身影,拍了拍他脑袋:“再买一只就是了。”

    卷毛大狗耷拉着狗耳朵:“那是我人生第一只篮球。”

    卧槽你还挺文艺的。安嘉冕心里嗤一声,那能怪谁,怪你自己是个败家子。

    五天后他还是把那颗篮球给败家子找回来了。沈败家子看他那个眼神那叫一个崇拜得无以复加。

    “怎么找到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滴水不漏地道:“我路过公园,看见管理员挂了失物招领,就去问了一下,果然有你丢的那颗球。”

    “哇靠!那也得你眼神好才行啊!”沈彻大力拍他手臂。

    这跟眼神好有一毛钱关系,安嘉冕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沈彻就是这德性,崇拜你的时候你就是放个屁他也觉得是香奈儿牌的。

    其实后来想想,他找那群年轻人出三百块把球买回来还挺不划算的,买个新的也要不了那么多。再说,谁知道这个二百五什么时候又把球丢了。

    果然是狗改不了那啥。

    安嘉冕在书店里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路灯全亮了起来,沈彻也还没回来找球,这时有几个年轻人路过篮球场,有人捡起那颗球,几个人就地玩起来。

    他看着那几个年轻人玩了一会儿歇下来,倒腾着球,有人冲四面八方玩笑般喊着:“喂!这是谁的球啊?”

    他往沈彻小区的方向看去,没有见到卷毛少年的身影。

    “哪个兄台的球啊,再不出来认领我们可拿走了!”

    安嘉冕合上杂志,打算走过去要回球,都走到路边了,忽然又停下了。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现在才想明白。这次不一样啊,沈彻不可能再跑回来找那只篮球了。

    街对面的年轻人嚼着口香糖旋着球,有人将球塞进背包里。马路上两辆公交车来回开过去,再定睛看去时,那队年轻人已经走远,球场上冷冷清清。

    那是我花三百块赎回来的篮球,好样的,沈彻,这一击还得真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

    却孤单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那爱情的绮丽

    总是在孤单里

    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

    ——五月天《温柔(还你自由版)》

    写这一章时一直在听这首歌,如果这一章也能让姑娘们感受到一点点歌曲中蕴藏的忧伤,台长就大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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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期预告:再给台长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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