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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玥国的水节。
一夜未合眼的乡民卯足了劲儿用运来的姜河水祝福着一切可以祝福的。
家人邻里之间相互泼水祝福,顽皮的孩童索性直接坐进了大木盆里。墙角的花木,圈里的牛羊,要说大家最看重的还属自己刚刚建好的新房子。
因着洋灰与传统粘土不同,泼水过后并不会溶解,这使得大家干劲十足,索性将屋内一众家具统统搬到院子中,将整间新房用河水浇了又浇、洒了又洒。
第一家这么做的得了官府赏赐的一锭金子,这使得乡民们疯狂跟风,为了金子无所不用其极。
县丞院子里夏青溪翘着二郎腿儿悠闲地啃着刚摘的果子,也只有在自己院子里才不用带那不透风的帷帽,所以她很是自在。
水坎从她院的屋顶上一跃而下,用手支持石桌的时候顺手捞了个果子咬在嘴里,她学者夏青溪的样子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将果子吃完,看准夏青溪伸手拿果子的空挡便将她想拿那个抢走了,夏青溪白了她一眼转眼又拿另一个,可水坎像跟她作对似的,又快一步从她的手底下抢走了。
夏青溪有些恼了:“喂!小坎儿!七爷我为了给你家主子歌功颂德鞠躬尽瘁,你信不信我去你主子那里告你一状!”
水坎将抢来的两个果子一手一个各自咬了一口,小脑袋晃来晃去一副挑衅的模样看着她。
夏青溪猛拍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刚要发作,被正巧进来的夜川制止了。
“把果子都给水坎吧,接下来有她忙的了,到那时恐怕连口水都喝不上了。”
夏青溪虽然不明白夜川的意思,但既如此说了那接下来肯定有大动作。
水坎快速地将一只手的果子啃得只剩下个果核,舔了下指尖上沾的汁水:“都快回京了有什么好忙的,难道主子想回京后纳了她,想要水坎现在就追星赶月地给你们做些容易生养的补药?好说好说,水坎早就备好了,都是现成的……”
夏青溪一听便恼了,这个小坎儿整日胡说八道,看今天不撕烂她的嘴。
她从石桌一旁紧一步绕过去,谁知水坎早有防备,身子一跃脚底一抬便踏上了石桌,弯腰又捞起一枚果子后转身呵呵地嘲笑她:“别害羞嘛!水坎的药可是很有效的哟,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可以自己加重剂量嘛,干嘛又那么凶?”说完还不忘朝她吐了吐舌头。
夏青溪追着水坎满院子跑,脚下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她朝着扶了她一把的夜川狠狠瞪了一眼,瞬间将刚才所受的戏弄全都迁怒于他,“哼!”她推开他径直往屋里去了。
太子东宫。
夏日的夕阳里似乎还翻滚着白天炙烤后的余温,太子夜桀手里那枚棋子迟迟没有落下,使得对面林洪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林洪小意地偷瞄了一眼正在凝神听身边密探汇报的夜桀,只见他的脸上忽然间便有了笑容,喃喃了一句:“包公脸?”
夜桀是生得极美的,若论相貌,恐日月难与之同辉,恐山河亦感失色,特别是他笑起来,不自觉间鱼虫飞鸟皆为之动容,令从回廊经过不经意往这边瞥了一眼的夏疏浅愣住了片刻。
林洪别了一下头,正进退皆为难之时,只见夜桀头微微倾斜问一侧俯身的密探:“连房屋都用水泼透了?”
“是,想那晋王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邀功造绩罢了,据说是官府出钱给百姓买的水具,又出金子让他们卖力庆祝,以此来彰显晋王此次南下治水的功德。”
夜桀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密探继续道:“这招当地百姓很受用,据说街道上的水三日都没有干透,看来这次晋王是下了狠功夫了。”
夜桀抬眼虚看着前方,高高翘起的嘴角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不知是想到了夏青溪变成包公脸后被逗乐了还是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掌控中而由衷地喜悦,抑或是对夜川歌功造德的嗤之以鼻,总之这一切都令他感到愉悦。
他将那枚棋子放在颌下用手指拈磨了几下后重重地落了子,林洪见状赶紧离席拱手:“太子殿下当真乃人中龙凤,卑职与您对弈只敢望您项背,您这棋赢的高啊,卑职佩服佩服。”
身为太子当喜形不露于色,而刚才夜桀不仅将欢喜都挂在脸上,还让林洪看见了。
林洪聪明便聪明在此,明明看出他是因别事而开心,却要极力夸赞其棋技以此来为夜桀刚才的失态找借口。
和县长街。
街道旁搭满了药棚,水坎忙的不可开交。府内一众丫鬟小厮全都出来帮忙了,夏青溪热到中暑晕倒被抬回了府里。
已经转醒的她感受着屋内冰盆里传来的丝丝凉意,不禁感慨,这个县丞虽说奢靡无度,但此刻也多亏了他的奢靡才使得府内有那么大的冰窖,不管古代还是现代,这有钱人的生活啊,就是舒坦!
她一边解着衣服一边思索着,疫病为何传播的如此之快。
直到脱的只剩一件小衣一条亵裤,她光着脚下来走到冰盆旁将胳膊贴在盆壁上,一丝丝凉意袭来,但她始终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更多凉快,索性将小衣也脱了,整个身子都府过去抱住了冰盆。
由盆壁传过来的畅快淋漓使得她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嘴里不时发出因凉爽而舒服得哼哼唧唧的声音。
“咔哒”,是茶杯接触桌面的声音。难道是热糊涂了?这屋里还能有别人不成?
没来得及多想,身子便被人从背后强行板了过来,接下来便是由冰冷到温热的转换,这种感觉很神奇,随之而来的暖流由胸口冲击过来,不留余地的将本来的冰凉卷走。
随着温度慢慢回升,她觉得从小腹处开始升起一股暖流,甚至比刚才的清凉更令她感到熨帖与畅快,隔着薄薄的衣衫,身体温度的交融像冰与火的两只野兽不停厮缠着,令她不禁颤了一下,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
夜川以为她打了个寒战,将手臂又紧了紧,他像一团火,将她体内最后一点冰凉都燃烧殆尽。
夏青溪忍不住又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过她这收起爪子享受温暖的片刻温情很快便被恢复的理智打断了。
“别动,”夜川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刚才那般贪凉易伤风。”
“可我热了。”
夜川将手臂松开,夏青溪刚要起身才想起上身还一丝不挂呢。
“你把我抱到床上。”
夜川闻此微微一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待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想抽出胳膊的时候,夏青溪手上一紧抓住了他:“你把眼睛闭上。”
夜川勾了勾嘴角并未理会,转身放下床头的帷幔,走到冰盆旁拾起被仍在地上的那件小衣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喂!帮我把……”夏青溪在里面还没有吼完,便见一只手拿着小衣伸了进来,夏青溪一怔,随即又笑了:“知我者,晋王殿下也。”
夏青溪鼓捣半天才出来,夜川以为她会穿戴整齐,谁知她只穿了件小衣和亵裤出来。
在夏青溪眼里,这已经很保守了,毕竟小衣袖子那么长,毕竟亵裤那么肥大。
“穿好衣服。”夜川瞅了她一眼。
夏青溪张开胳膊转了一圈,“难道穿的不好吗?我不喜欢那些襟衣罗裙的,穿着麻烦,特别是还得戴那个帷帽,不仅麻烦还热,你看我这不都被热中暑了嘛。”
夏青溪一肚子委屈,喃喃地又加了一句:“这种天气让我包成那样,这不是要我命么……”
见夜川不言语,夏青溪言归正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县要发疫病?”
“树欲静而风不止,处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提前筹谋,只是苦了这些百姓,虽然我让水坎提前将疫病解药投到井水里,可并不能对症,毕竟对方研制的瘟药并不简单,又是下了猛药,加之此地气候潮湿,洪灾刚过,流民百姓虽说不至于忍饥挨饿但体质却大不如前。”
夜川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好在水坎已经连夜将对症解药研制出来了,疫情也压制住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帷帽……不喜欢戴就别戴了。”说着便起身离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夏青溪撅了撅嘴:“你说不戴就不戴啊,你又不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