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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雍皇宫书房。
血液入瓶,传来微微机阔运转的声音,书架分开两处拉开了一道暗门。
跟随夜川的五千精兵已经聚集在门外了,夏青溪的脚还没有迈进去就被夜川伸手拦下。
“你跟在队伍后面。”一种将领命令士兵的语气,容不得别人反驳。
等士兵们都进去后,再跟在队伍的后面……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夏青溪不干。
但时间紧迫,她又不能过于纠缠,“你在前面,我跟在你后面就行,威猛大将军以一敌百,我对你有信心!”
夜川神情复杂地撇了她一眼,弯腰进了暗道,算是默认了。
队伍的最后,一个身影趁人不注意快速闪了进去。
……
暗道内平整且开阔,能容五人并排行走,皇室密道大概都是这个样子,以防紧急情况调兵之用。
越往里走越潮湿,霉菌味道也越重,夏青溪只觉鼻子痒痒的,反复揉搓了几下,终于忍不住了。
“阿嚏!”
夜川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没事,没事,霉味有点重,一时没忍住。”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脸上一副像去逛庙会似的轻松。
路面有明显的起伏,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这是条直通昆仑山行宫的皇家密道,单看这些坡度,当初挖建的艰辛也可揣测一二。
约么一个时辰后,暗道变得狭窄了起来,应该是快到出口了。
一行人停在一处方门前,夏青溪将手放在门口的石环上,虽然一路都是云淡风轻的,但此时她的手有些颤抖。
“准备好了吗?”夜川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畔,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用力点了点头,夏青溪手上一用力,石门缓缓打开了。夜川一个箭步将她挡在了身后,大片跳动的火焰迎面闯进眼帘。
没有重兵把守,没有随从、侍卫,甚至连个宫女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略带惊愕的孤单的身影。
从暗道里出来的士兵迅速将不大的祠堂站满又涌到了门外,铠甲兵器摩擦的声音在这座山间祠堂里显得尤为尖锐刺耳。
王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这就是王室密道,孤今日也算开了眼了。”他眼里的不屑将他的慌张藏的非常好。
纵使身死,威严不可丢。
密道里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次然赞普,他神色凝重,双目暴突,冷峻的面孔上一副骇人的表情,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直直盯着中间那人。
除了夜川,夏青溪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有这般气场,屋内感觉凉飕飕的,双臂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偷偷瞄一眼站在一旁的夜川,他不冷不热,静静而立,目光仿佛带着刺。
“不错,只有王室血脉才能打开此密道,乱臣贼子就不要肖想了!”次仁赞普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咄咄逼人。
“乱臣贼子?呵,哪朝哪代的更迭不是从强兵征战中建立起来的,包括今天的你们,难道就不是乱臣贼子?特别是你,次仁赞普,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王君细长的眼睛微眯,漫不经心的语调,一副不屑的神情,仿佛被围住的人不是他一样。
次仁赞普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了痛处,像一头被惹怒的猛兽,说话也带了三分狠戾。
“强兵征战打的是敌人,得来的是王权。而你,戕害的是同族,手刃的是血亲,得来个为天下不耻的皇位,一辈子背负着谋逆的罪名!
“琪琪格没有选你,是因你暴戾无德的名声在外,你不配!”
被再次撕开伤口是残忍的,次仁赞普有些颤抖,这个名字藏在他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经历过的痛楚随着岁月的沉淀已经变成坚硬的壳将它牢牢地裹了起来,而今再次从口中说出,有一种拆筋撕骨的痛。
王君并不想与之纠缠,他抬眼扫视了一下屋内,当目光落在夏青溪脸上时,猛地一颤,“云姬?!难道你是……”
“不错,他就是云姬与先皇的血脉!是王室的正统!”次仁赞普说的义薄云天。
王君没有再言语,神色反而较刚才更为淡定了,他唇角微微一弯,整了整衣袖,慢慢踱步出了祠堂的门。
悠闲的步伐仿佛在赴一场春天。
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夏青溪跟在后面小声嘀咕。
祠堂门外是一片围着栏杆的开阔空地,栏杆外是杂草丛生的陡峭山坡。
次仁赞普没有下令拿人,士兵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自觉给王君让出一条道,他快要走到平地的边缘时突然抽出就近一名士兵的剑猛地向次仁赞普刺去。这时匍匐在山坡上的禁卫军瞬间涌起越过栏杆冲向院中的士兵。
双方瞬间陷入激战。
夜川护着夏青溪往屋内退,奈何敌军人数太多,一时无法脱身。
一道身影掠过,夏青溪的手被拉住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东方谨。因为穿着官服的缘故,双方士兵都没有攻击他。
夏青溪刚要跟他离去,另一只手被夜川抓住了,他一面挥剑迎击着扑上来的士兵一面拉住她不放。
“她在这里不安全,快放手!”东方谨大吼一声。
夜川没有放手,依然紧紧拉住,也顾不上与其争辩。夏青溪用力甩着,但他的手如铁钳一般。
一只冰冷的箭已在不远处架好,看准时机,“嗖”地一声朝这边射过来,东方谨背对箭头没有发现,夜川一只手应付敌军无暇顾及。冷箭眼看要射过来,夏青溪吓得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闭上了眼,大脑一片空白。
……
预计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她猛地睁眼——盈歌!
盈歌的表情有些拧曲,嘴角渗出的鲜血缓缓流下,“姑娘,我没事……”
结结实实挡了一箭还说没事。
东方谨打横将其抱起,箭步飞奔,夏青溪紧随其后,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脑子里恍恍惚惚,与盈歌相处的日常片段跳跃在脑海中,最后停留在了初识她的场景,她微微蹲下身来让自己踩着肩膀翻墙的样子清晰无比。
官员暂住的别院有常备的药,东方谨将其放在榻上,盈歌趴在那紧紧抓住枕头,额头已渗出细细的一层汗。
夏青溪跪在床头,执着剪刀的手不停颤抖着迅速将箭周围的衣服剪开,朝东方谨点了点头。
东方谨将手握在箭柄上,深呼一气,猛地一拔迅速将倒满伤药的帕子捂住伤口,盈歌疼得青筋暴起,大口喘息着,终是没有出声。
“盈歌……你怎么这么傻?”夏青溪哽咽着掏出一个小白瓶子倒出一粒药喂给她,“若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办?”
“姑娘,你是成大事者……不要……不要因为盈歌伤心……”
“都怪我……我不要做什么皇帝了,如果不是我要夺位,你也不会受伤,盈歌,我只要你没事……其它的我什么也不想要……”夏青溪泪如雨下,恨不得倾其所有换她平安。
“姑娘……盈歌不怪你……只是,有一事想要……想要拜托姑娘。”盈歌气息微弱,强撑着断断续续说道。
“你说。”眼里的泪水翻滚而下,她恨不得拿命给她。
“次仁赞普……是我父亲……希望姑娘能……能……”盈歌用了两次力气都没有将后面的说出来。
“你放心!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孝敬他,今后他也是我的父亲。”夏青溪飞快的答应着,“盈歌……盈歌……”
盈歌笑着点点头,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血渐渐止住了,东方谨将布条和药交给她,自己出去了。
包扎好伤口后,夏青溪跌坐在榻旁,看着盈歌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她开始审视自己。
我真的太自私了。
这是她给自己的结论。
扪心自问,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觉非说喜欢经商赚钱,我就心安理得的让他为我打探消息为我拓展生意;
东方谨明显是有事情要做,可他还是为我留下来助我成事,我为什么就没拒绝呢?
还有夜川,娇妻软帐的在等着他,太子以荣太妃性命相要挟,我为什么没有劝他早点回去呢?
最对不起的是盈歌,我要夺位,却要她来舍命,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种迷茫与无助感从心底袭来迅速将其包裹,这样的自己是不配当王的。
夏青溪晃晃悠悠站起来,望了一眼榻上紧闭着眼睛的盈歌,轻飘飘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