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十五阙 风云变:她的命运已经注定

梦河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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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习惯地伸手相扶,却发现父王抬起的是夜川那边的胳膊,悬空的手显得有些突兀,再加上洪安帝的那句话,一时间竟愣住了。

    “是朕接到新王的密报,暗自派晋王相助的。”

    洪安帝的声音不大,但是迅速画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出来,将他与他们远远隔开了。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父王向来不与十九叔亲近,平日里更是将其视为劲敌,而今为何有了如此转变?

    “是儿臣误会十九叔了,还请十九叔见谅,毕竟关乎国家社稷,儿臣不敢怠慢。”太子脸上堆起了笑容,眼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朕累了,你先退下吧,”洪安帝说完,见夜川也准备离开,又加了句:“晋王陪朕一同沐浴。”

    ……

    林洪早早等在东宫,见太子回来急忙起身行礼。

    没有预想中的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太子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张俏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进门后他手一挥,暗卫现身。

    “查!近几日父皇那里发生了什么!”

    暗卫领命下去了。林洪上前扶他入座,“太子为何动怒?”

    “不知为何,本王有种不好的预感……父王的脾性如何,本王最熟悉不过了,他是个合格的帝王,从来不会多出帝王之外的感情,今日为何……”

    林洪殷勤地斟好茶递了过去,关切地望着他等他说下半句。

    “父王今日为何对十九叔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出来?”

    “何样的情愫?”

    “不像君臣,父王对他比对本王更有父子之情。”

    “?!”

    太子说完连自己心里都咯噔一下,十九叔是先帝的遗孤,是父王的亲弟弟,又怎么会有父子之情呢?可话道嘴边,“父子之情”这几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本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父王最近是不是见了什么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太子用拇指抵住拧紧的眉头,闭目愁思。

    “陛下最近都在养病,谁也不见,今日户部侍郎在外跪了一上午都没有宣,他能见什么人呢?”林洪望了一眼太子,平日里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人突然间愁云密布透出了一丝慌张之色,令人也跟着惶惶起来。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听母妃说……几日前荣太妃曾见过陛下。”

    这个消息令太子一个激灵,荣太妃是晋王的生母,她去见了父王,父王对晋王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呢?

    太子转眸凝重地望着林洪,“想办法弄清荣太妃对父皇说了什么。”竹叶般的眉毛轻轻一挑,瞬间又陷入了沉思。

    ……

    皇家的浴殿奢华无比,整间都贴着由浅黄色昆仑石打磨而成的光滑石片,浴殿中央是个四方的大池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有一石刻的龙形喷水头,池中提前放入了药材,热水流入后升腾起一层氤氲着药香的薄雾。

    夜川扶洪安帝从一侧的台阶下到水里,垂手侍立一旁。自洪安帝登基以来,能有殊荣与皇帝共同沐浴的不过二三人而已。今日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

    “脱去浴袍过来同朕一同沐浴吧。”

    “是,陛下。”

    “不要叫朕陛下。”

    “是……皇兄。”

    “……”

    夜川退去浴袍,从一侧的台阶往下走,洪安帝突然靠近等在台阶旁。

    “下来吧。”

    夜川迟疑一下,从他面前缓步步入池中,脚踝上那片祥云随着抬脚踏步的动作一晃一晃。洪安帝将头别过去,扶住池子边缘,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骗我,她没有骗我,你果然……”

    “皇兄?”夜川脸上露出关切之色。

    洪安帝背对着他,良久吐出一句,“过来帮朕搓搓背吧。”

    从进入浴殿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君臣之间,更像是长辈与晚辈的交谈,夜川将绒巾浸湿,一丝不苟搓了起来。

    “云戟……”洪安帝轻声唤了一句。

    听到这个称呼夜川的手停了一下,“臣在。”

    “你可听过柒星阁?”

    这下他手上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略知一二。”

    洪安帝转过身,拉着他到一处舒坦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将头仰靠在池子边缘,缓缓开了口:

    “朕第一次听说柒星阁也在这里,当时先帝也是同朕一同沐浴。

    “柒星阁为我玥国历代帝王所掌,不仅守护着征伐天下的宝藏,还经营着铺肆、良田、信息网。

    “墨家历代守护柒星阁,现在柒星阁的执事是墨易,你应该见过几次。

    “先帝仁慈,放弃了开七星盘的机会,但是将这个世代守护的秘密传给了朕。

    “朕本来也想和先帝一样放弃这个机会,可是朕登基之初,玥国正处于劣势,南方叛乱不断,民不聊生,西雍与北狄也虎视眈眈屡次进犯,玥国风雨飘摇,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我找到了当年的钥匙,把她送到了钥匙引的面前。

    “盘活钥匙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情,但朕还是做到了,对于云姬来说,朕是个恶人,但于百姓而言,朕首先是个帝王,朕要保他们的安宁,这是朕的责任!

    说到激动之处,洪安帝咳嗽不止,夜川抚上他的后背为他顺着气。

    咳嗽渐渐止住,大口喘息了一会儿,他继续道:

    “所谓帝王,就是以天下为先,以百姓为先,个人情感乃至仁义皆可抛却,大道面前,一切皆为刍狗。”

    夜川听到这里手微微一顿,抬眸望向眼前这个人,他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隔着飘忽的水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朕曾答应过云姬,让她的女儿平安长大,如今夏青溪早已及笄,就算盘活钥匙也不算违背当初的誓言,就算是违背,为天下大道,万事皆可抛。”

    洪安帝又咳嗽了起来,这次夜川没有帮他顺气,而是起身站正,正色道:“臣虽然不懂什么帝王之道,但也知百姓是由千万个云姬这样的人组成的,舍小顾大臣无权评判对错,但臣绝不会伤害她。”顿了顿,他剑眉一挑,目光锐利,周身腾起一股阴冷,一字一顿说,“若谁对她不利,本王以命相搏!”

    他的眼里霎时充满了杀气,迸发的气场将身为帝王的洪安帝都震慑住了。

    洪安帝尽力压下了喉头的咳嗽感。

    叹气。

    摇头。

    “从朕将留她在枢密使府开始,一切已经注定了,夏公仲的死,枢密使府的陨落,平王的死,盈歌的伤……她的命运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