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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抬头,认真地望着墨易:“墨家其它人呢?”
当看到她被血染红的牙齿时,墨易突然明白了她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原因。
她在同时间角逐!
在剩下为数不多的还清醒的时间里,她想知道更多。
他皱了皱眉头,重新坐好,略微想了想开口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墨家其他人,小时候还见过父亲几次,后来就杳无音信了,直到那日他又找到我。将大执事的位置传给我后,从此再无生迹。”
“那日,他,他对你说了什么?”夏青溪的声音有些飘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眼睛半眯着,眉头松开的时候有明显的川字形印记,就像用朱砂笔画在眉间的花钿,可见她刚才拧得有多紧。
墨易迟疑了片刻,他伸出的手有些犹豫,但还是用拇指抚了下她的眉心:“父亲告诉我,一定要将墨家的使命传承下去,并让我起誓绝不违背墨家祖训。他还告诉我……”
说到这里,墨易停下了嘴边的话,夏青溪有些急:“还告诉你什么?”
墨易一挑眉,“他还说,墨家之人传承后代要挑所闻所见最优秀的妇人,这样才可保证后代能够胜任大执事的职位……”
他忽然将身子欺过来,眸色深邃,目光迷离,这种表情……
夏青溪耳根微微发烫,她推了下他的肩膀:“这就是你带我来玉衡洞的目的?”
“是。”他回答的很直白,声音也沉了下去:“你就是我所闻所见最优秀的妇人……”
后面的话不用说夏青溪也明白——他想跟自己生孩子!
为了传承后代而强迫别人生孩子,来自现代的夏青溪简直无法想象。
她本能地排斥,但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晕眩感一阵阵袭来,额头的汗珠儿也慢慢凝成了一大滴一大滴的。与中千娇吟的时候不同,如今她已不再是未尝人事的小姑娘,她的脸颊上、脖子上、手指上……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微微地泛起了一层诱人的粉红。
墨易起身,轻轻将她扶起来朝中间的楠木床走去。
她不甘就这样任人摆控,用力摇了一下头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夏青溪呢喃了一句:“云戟……”
墨易停下脚步,微微偏了下头,眉心骤然一紧。
蓄势、抬手、投掷,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枚铁珠便从他的手里飞出,直击墙壁而去。
铁珠打中了一支红烛的底座,触动了洞内的机关,只见楠木床的周围依次从地底升出一面面石板,石板约两人高。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被困在了由石板组成的圆墙内。
惊涛骇浪翻涌而起,将轻若浮萍的一叶小舟掀翻,夏青溪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如火灼一般。在被轻轻放到楠木大床上之后,半睁着的眼睛正一点点儿暗沉下去。
她不停地扭动着,嘴巴也微微张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眼看就要被扑灭,她听到耳畔似乎有人在低低唤她。
“溪儿……溪儿……”
熟悉的声音,低沉又暗哑。
她拼命张开眼皮,从缝隙里看到了夜川的脸。
糟糕,产生幻觉了吗?
可眼前这人如此温柔,熟悉的味道竟然和夜川一模一样。
不能被他迷惑!夏青溪暗暗提醒自己,夜川已经走了。
她咬咬牙,将手伸到腰间拿出了火铳,缓缓伸到眼前这人的后背上。
若他再得寸进尺,就打死他。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意识一点点被蚕食前,她将力量都蕴集到了手指上,只需一用力,一切都可以结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眼前这人竟然压下来凑她的耳旁呢喃了一句。
夏青溪的瞳孔瞬间紧了一下,难道……
这句殄文的“我爱你”,只有夜川会在她耳旁说。
难道,这不是幻觉?!
“云戟?”她闷声唤了一句。
“嗯,是我。”夜川将她抱紧。
夏青溪握着火铳的手从他的后背滑落。
“云戟……”随后又重新抚上了上去。“我难受……”说完使劲往他怀里钻了钻,猛力扯他的衣服。
“嗯……”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艰难。“别怕,交给我……”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若眼前人是夜川,她便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身心交出去。
夏青溪最后的意识只剩了他长长的吻……
……
—————
西雍王宫,奴役房。
虽然这一日过得惊心动魄,但好在晚膳还不错。晚些时候,竟然还有人抬来浴桶安排沐浴。
徐姨娘催促着她们快点,再快点,她太需要洗个澡了。
几个杂役宫女布置好后退出房,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屋内的妇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肯定不简单吧,要不然主事为何将自己的浴桶让给她?”
“不见得吧,你们闻她身上那股子味儿,一定是刷了一天的马桶,来了第一天就刷马桶,量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一个宫女说着,夸张地用手捏住了鼻子,仿佛现在还能闻到味儿似的,其他人被逗得前仰后合。
薛姨娘坐在浴桶里思绪万千,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日能沦落到刷马桶。
心里隐隐地升腾起来的丝丝恨意也很快有了目标——夏青溪。
是她!都是因为她!
在心里狠狠诅咒了一阵,薛姨娘对夏青溪的感情完全发生了转变。
从前,她不过是看不惯夏青溪在府里受老爷恩宠。她明里暗里欺负她,说到底不是因为恨,顶多算是嫉妒。
而如今,当尊严被践踏在脚下的时候,她幻想过夏青溪会来救她。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夏青溪就算身份再高贵,薛姨娘还是抱过那么一丝希望的。
可直到她的尊严被消磨殆尽,都没有看到期望的那个身影时,她恨极了。
仇恨的种子在黑暗的土壤里一旦着床,很快便会发芽疯长。
可此时的她,面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深宅大院里生活了许多年,薛姨娘也不是个不识时务不懂得低头的人。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站住脚跟再寻机会出去。
冬日里的热浴令人全身通畅,疲劳一扫而空。再加上厚实的被褥,薛姨娘很快便沉沉睡去。
本想一夜好眠,谁知丑时刚过,奴役房里便响起了通勤锣。
静谧的夜里,刺耳的锣声划破黑暗直敲到人的心尖上。
薛姨娘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趴在窗边朝外张望。
只见院中火把点点,副事婆子正立于院中拿着小鞭子,盯着不断从屋内跑出来的人。
急急忙忙将衣服穿好后,薛姨娘打了个哈欠也跟着人们站到了院中。
副事婆子来回打量着站成一排排的睡眼惺忪的人,将声音拖得老长:“人都齐了吗?”
大家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相熟的面孔,良久,人群里有个细弱的声音传来:“新来的那个胖子没来。”
薛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半夜从暖和的被窝爬起来的苦差事,夏三郎是打死也做不到的。
副事婆子背光而站,眯缝起来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使得整张浮肿的脸显得诡异无比。
“走!看看去!”
副事婆子带了几个帮手径直去了夏三郎房中,其余人只能继续站在寒风里。
刚一推门,副事婆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屋内微微散发着臭气,衣服散乱地扔在床下,上面带着明显的鞋印字,如猪叫一般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几个帮手上来猛地推了推他,床上的褥子因为他肥硕的身躯就团在了一起,在他翻了个身后显得更凌乱了。
一个婆子尖叫一声,其他人也一怔,捂眼睛的捂眼睛,低头的低头。
大概是因为肥胖穿衣睡觉不舒服,夏三郎连里衣都脱了个精光。此时翻身过去,被子被压在胸前,刚好露出黑乎乎的屁&股。
副事婆子挑了挑囊肿的眼皮,握紧了手里的小鞭子,上来就狠狠抽了下去。
夏三郎不愧是皮糙肉厚,两鞭子打下去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随着鞭子不断地落下来,屋里传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但夏三郎向来是个不把脸面放在心上的人,再加上几鞭子下去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也就顾不得羞耻,腾地一下从床上光着身子站起来,上来就想夺鞭子。
几个帮手的婆子尖叫着纷纷扭头,夏三郎瞅准了时机夺到鞭子后,狠狠将副事婆子推到在地,似乎不解气又跺了两脚。
夏三郎肥硕如猪,但他可比一头猪可重多了,他那两脚足够地上的人受用的。
副事婆子嘴角渗出一道鲜血,“哎呦、哎呦”地捂着肚子蜷缩了起来。
府里的少爷平日里好吃懒惰惯了,于他而言,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便是吃和睡了,谁若扰了他这两样,那是能跳起来拼命的!
往些年,有一次夏公忠叫他过去问话,可整个府里皆无人敢叫他起床。大家推来推去,这个差事就落到了新来的小厮身上。
新来的不知他的脾性,在门口喊了几句没见动静,心想不能误了老爷的差事,于是就自主虑事地进去将夏三郎拍醒了。
这一拍可不得了,夏三郎醒来后火冒三丈,直接将闯进来坏他好梦的小厮打个半死,从那以后,府内更无人敢扰他吃睡了。
然而今非昔比,在枢密使府他是主,可在这奴役房他却是客,更确切一些应该是囚,他没有了老子爹在背后撑腰,如今又打了副事婆子,清醒过来后也自知做下祸了。
看到地上脸疼得变形的副事婆子,夏三郎一不做二不休又拾起一旁的圆凳恨恨砸了下去。
一个半百的婆子哪顶得住这顿打,或许是求生欲&望强烈,副事婆子在被暴打的途中尖锐地吼了一句:“快……叫当差的……”
先头逃出去的几个婆子见她吃了亏,唯恐事后怪罪,于是就跟着几个当差的又冲进了屋里。
夏三郎一丝不挂地举着凳子朝地上蜷缩的人一下下抡去,婆子们也顾不得捂眼睛了,同当差的几个男子一同将行凶者制服。
此时夏三郎的心是惶恐的,虽然嘴里一直不停叫嚷着:“快放开我!我是王姬的庶兄!”但他的心却是悬在半空的。
冬日的夜里极静,屋里的动静借着夜色传出很远,薛姨娘大概猜到了屋内的情形,来不及多想,她拔腿就朝院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