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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祭天台较远处的鼓手和号角手在得知祭天台有变后,迅速组成了一支队伍,由两人带领着分两路突围。
凤城东与姜携带领将士们穿过百官,直接与守在祭天台下释尘的叛军厮杀了起来。
台上释尘用尽全力正准备从背后偷袭夏青溪之时,一道寒光从天而降挡住了剑锋。
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刺耳又富有冲击力,使得夏青溪迅速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她来不及收起眼泪猛地回头——
夜川?!
手里的竹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后又弹了一下,她的脑子此时空白一片。
眼前这个与释尘缠斗在一起的人真的是他!真的是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释尘寿命将至又中了一剑,本应是强弩之末,但他凭着强大的求生欲和无尽生命修炼来的高超剑术,竟与夜川战成了平手。
双方进退交叠不分上下。
此时的释尘已经杀红了眼,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可眼前的拦路者着实麻烦。
得想个办法破了这僵局才是。
释尘朝着夜川奋力而战,不过须臾功夫就明显落了下风,他以剑撑身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夜川紧握剑柄等着他的最后一击。释尘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血星子后拿手背迅速擦了一下唇角。
他膝盖微微弯曲,仿佛在积蓄力量,突然一个猛冲竟凌空跃起,整个身子就像一叶漂在江里的小舟。
夜川抬剑接招,谁知释尘的剑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竟然一个急收,连带着身子也跟着翻转了半圈,最后竟是脚尖点落在了他的剑刃上。
释尘借着剑刃稍稍一用力,冷刃如残云惊雷,直朝夏青溪而来。
夜川措手不及,上前一步一个点地奋力跃起,此时再去挡箭已经来不及了,他想都没想直接挡在了夏青溪身前。
释尘拼尽全力的一击使得剑锋从夜川的肩骨处刺穿而过,鲜红的箭刃带动着他的身体迅速后退,直到再次刺入夏青溪的胸前。
释尘的双脚已不再平稳,借着落地的功夫大口喘息了一下,就在他企图将剑更加深入,以此来取他们性命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剑身停下了,握剑的手也停下了——释尘的额头上炸开了一朵红芯。
夜川的胳膊端得笔直,手里紧紧握着夏青溪的手,而她的手心里那只火铳的管口还冒着一缕来不及消散的青烟。
弹丸自释尘的眉心穿过,速度快得甚至没有溅出多少血,或许是心有不甘,他中弹后并没有倒地而是僵硬地保持着手握剑柄的姿势。眼睛也暴凸着,似乎生命的陡然离去给了他强烈的冲击。
杀啊——杀——
翻涌不息的打杀声仿佛自天外传来,一行御医战战兢兢地迅速穿过这片厮杀,趔趄着上了祭天台。
“先救她!”
这是夏青溪闭上眼睛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厮杀声如巨浪翻滚,人流涌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夏青璃和范青竹最先跃上来,守卫军狼狈迎战却连连后退。不远处的徐离萧正奋力拼杀,盈歌也不甘人后,在面对全是高手的精锐护卫时,竟颇有几分男儿气概。
陈林一改往日的温润书生模样,奋勇杀敌英姿飒飒。月别枝一个利落的飞旋,孔雀翎四散而出,应声倒地的守卫顿时又多了几人,但这并没有为她赢来喘息的机会,后面的敌人迅速增补了过来将她和夏觉非围了起来。
二人后退一步将后背靠在一起,月别枝迅速扫了一眼头也不回喊道:“我这边,你那边!”说完,只见夏觉非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众人连同风城东、姜携带领的精锐浴血奋战,将皇宫内的叛军全都铲除殆尽。
与此同时,次仁赞普同乌达率领的援军和天乾率领的八卦护卫也已将宫外的叛军勦灭,他们放出信号弹,捷报迅速被传了出去。
“老大,我们先走了!”
水坎回头冲着一袭红衣的天乾喊了一句,拉上火离马不停蹄地就朝宫内赶去。
她紧紧抓住马鞍侧身朝火离问道:“火离,你说我这桩买卖是不是亏了?”
见火离不答,她又自顾自抱怨了起来:“他们两个动不动就死呀伤呀的,水坎白费了药材不说还得把人给搭上,你说万一他俩要是长命百岁啥的,哎呀呀,水坎岂不是亏大发了!”
火离紧握缰绳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任凭水坎在胸前张牙舞爪。
“喂!火离你快停下,这桩买卖老子不干了!快停下!”
虽说水坎一路上在咬牙切齿,但听到火离说到了的时候,还是立刻就冲了过去。
她翻上祭天台,几步就到了夜川身前,一把将围拢着的御医们推开,骂骂咧咧道:“主子,哪个杀千刀的把你伤成这样的?他不知道这样很费药材的吗?!水坎都要破产了!”
“先……先去看她……”夜川已经非常虚弱了,仿佛他硬撑到现在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让水坎先去看她。
可水坎极其不耐烦,“她擦破那点小皮御医能应付的,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哎呀呀,这……这又得多少名贵药材啊……”
听她这么说,夜川唇角掠过一丝笑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水坎在一旁大喊大叫。
“主子!你醒醒,你再撑一会啊,不要浪费水坎的回天丸啊!这……这……”
……
……
黄昏陡然而至,残阳如血。
氤氲的光影里,夜川站在追云殿门口望着院中新植的兰花。
“可是等急了?”夏青溪顺势挽上他的胳膊。
“哪有,我只是看这院中的兰花比七星境中开得更好呢。”
“有吗?”夏青溪伸长率脖子,看着那盆艳而不俗的兰花,“我当时不过顺嘴一说,你还真把它给带出来了……”
“你的话,我自然是当真的。”夜川将手一抬,十指相扣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走吧,也该有个了断了。”夏青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同上了马车,直奔始觉寺而去。
上山的途中松柏依旧鲜活旺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细微的山风中摇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夏青溪停住脚步,攥着裙摆的手也松了下来,她就那样站在青石阶上一动不动望着山顶处露出的寺庙一角。
斑驳的夕阳透过细叶散落在她的衣衫上,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可是累了?”夜川回头看到她疏离的目光,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不,我只是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今年的斗宝大会我一定要夺魁。”
夜川宠溺地俯身吻她的额头和脸颊,“都依你。”
夏青溪笑了:“皇家寺庙门前,还请陛下庄重。”
“话虽如此,但情之所起,势必顺心而为,还望皇后多担待。”说着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夏青溪轻轻推开他,咳嗽了一下示意他看后面。
新上任的主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那了,见夜川回头,慌忙地行了个佛礼。
一行人踏着跫音袅袅的青石阶转瞬便消失在青山掩映的林间小道上。
释尘曾经住的那间禅房里陈设依旧,炕桌上摆着他爱的灰茶。
炉灶上沸水噗噗响着,就像主人只是临时出去一会儿马上就要回来似的。
夏青溪执壶泡了一壶灰茶,轻呷茶汤,一股酸涩自舌尖弥散开来,她光洁的额头爬上了细小的褶皱。
夜川见状接过茶杯柔声道:“不好喝就不要喝了,乖。”
说着转身朝立在门口的主持道:“换一种茶来。”
“不,不用了。”夏青溪急忙制止。
这使得住持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听谁的好了。思忖片刻后只好开口道:“若陛下和皇后没有其它的吩咐,贫僧就先退下了……”
自从夏青溪再次醒来她就发现夜川不对劲了。
当时他重伤在身本该好好卧床休息,可他却命人在她的床边安了个矮塌,任凭怎么劝说都非要赖在那里,还说要每时每刻都守着她。
后来他能下地走动了,就将她所有的衣食住行亲自打点,从穿衣戴簪盛饭吹汤,到沐浴就寝出行乘轿,事无巨细。
有次夏青溪起夜回来,迷迷糊糊坐回床上,恍惚间看见一只手伸过来,顿时吓了一跳。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他端了茶过来。
“夜十九,夜川,你是一个皇帝,一个帝王,不是我的佣人……”
可他下一刻就打断她:“我是天下人的帝王,唯独不是你的。”
“那我也不需要你做到如此。”
“我在七星境里的时候就想,假如能活着出去就一直守着你、宠着你,给你最好的……你不要赶我走……”
他还委屈上了!这夏青溪哪能招架得住?!
此刻也是,他见不得她一丁点儿委屈,她的小眉头一皱,他的心就跟着皱了起来。
“今年的新茶不错,尝一尝吧。”他还不死心。
“可我怕麻烦。”夏青溪放下茶杯。
夜川将手往桌子上一摊,杯子便被他握在了手里,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啜饮了一小口挑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喂给了她。
“这样就不苦了,也不麻烦。”
夏青溪有些措手不及,他拿帕子轻轻为她揩了揩唇角:“乖。”
“开……开始吧……”她的心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