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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一道狠厉的掌风直直袭来,慕闫沉的眉间染上了一抹戾气,将怀中的女子紧紧护住之后,同样出掌相挡,两道掌风相会,真气相撞,周围槐树的树叶纷纷落下。
这一掌,叶枫用了九成的功力,即便是如此,却被对方那股霸道的力量震的足足往后退了三步,成败一招立现!
“碧落宫主,你敢伤我孩儿,此仇来日必报!”一落地便是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身形,叶枫惊异于男子高深莫测的武功,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狠狠道。
“正好,我也会找你算一笔账!”玄衣男子话落即刻飞身而起,往山庄外而去,却不料半空中陡然间飞来一枚银镖,直直地朝着怀中的女子而去。
“你们这对贱人,不得好死!”倒在地面的叶亦辰不知何时强撑着坐了起来,浑身血迹的他双目通红,费尽全力的投出一物。
慕闫沉见此冷哼一声,双指并拢,用内力将那枚银镖截在手中,然而,随着一道轻微的破空声响起,那枚银镖之中猛然间射出一根细小的银针,朝着若心的脖颈而去。
“小心!”在出现变故的那刻,玄衣男子的心一瞬间慌乱如麻,下意识想要挡在女子身前,然而,竟是晚了一步。
慕闫沉话落的那刻,若心只觉一阵微风袭来,紧接着“叮”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忙低下头去,只见一枚银针正稳稳地刺入脖间挂着的避尘珠内!
她怔了怔,那颗许久不曾离身的珠子因为受到震动,系着的红绳直直断开,重重的朝着地面坠去。不远处,叶亦辰的目光是陌生而狠厉的,那枚暗器袭来的那刻同样毫不犹豫。
这颗避尘珠是当初他赠予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佩戴,而今,却为她挡了来自他的致命一击,多么的讽刺!
三年的相识,忘忧谷中相聚的短暂时光,以及近来三个月的同行,所有的情意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这一刻,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念想也荡然无存。
“要不要紧?”袖中银白色刀片如闪电般飞出,击中了白衣男子的小腹,慕闫沉神情紧张的检查了一番女子的周身,确认没有新伤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无事。”练武场内的白烟逐渐淡去,她将视线从坠落在地面上的避尘珠上收回,侧头朝着男子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走吧。”
慕闫沉不再停留,迅速飞身离去,只留下练武场内的一片狼藉。
“快去叫神医!”叶枫忙让人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叶亦辰抬回房间,脸色阴沉的一路跟随前去。
杭城天衣坊。晨曦初照,一片宁静的城内渐渐热闹起来,随着早市的开启,各处街尾巷口都有身着白衣人匆匆而过,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靠西的厢房里,一身素衣的女子临窗而立,良久,一只灰色的信鸽“咕咕”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停在了窗台之上。
“小灰,你可算回来了。”见到浑身有些狼狈的小灰鸽,梨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忙温和的将它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张密封的极好的信纸。
缓缓展开,潦草的字迹顿时映入眼帘,看清了纸上书写的内容,梨白的目光顿时一沉,秀眉也紧紧皱了起来。
这只信鸽是此次出谷陌之夏私下赠予的,作用便是听从指示,随时与谷中保持联系。然而,半个月前,她接到了一封有些奇怪的信件,信上的大致内容便是让她暂时不得回谷,保护好冷霜派的同门和垂泪。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回了一封带着询问意味的信,然后便是这一次收到的内容,只是,纸上的字迹却不是属于陌之夏的,倒像是某位弟子匆忙之下书写的。信的内容也只有三个字:速回谷!
此时此刻,梨白的内心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谷中定是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原本若心蒙难一事让她有了回谷的想法,如今接到这封信,此事怕是一刻也拖不得了!
将信纸燃烧殆尽,又重新书写了一封,梨白放飞信鸽,沉吟了片刻,出了房门。
此时,东面偌大的房间内,一股清新的香气弥漫开来,掩住了刺鼻的药味。宽大的床上,静静躺着一名陷入昏睡中的女子,此人正是若心。
此刻她身上多处的伤口早已被包扎处理过,昨夜临时发起的高烧也已然退去,身体状态正在逐渐好转,而那一身玄衣的男子已然默默守了她一夜。
大床边的圆木桌上,精致的茶壶被一双手端起,倾斜出适当的弧度,泛着热气的茶水顿时溢满杯中。
“宫主,要不要休息会?”无声无息的端着茶来到玄衣男子面前,兮夜看了一眼床上兀自沉睡的女子,轻声的开口。
“不必,小声点,别吵到她。”慕闫沉将女子额头上的白巾换下,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是,薛神医已经回去了,这是他留下的新药方。”再度压低了声音,兮夜将手中的纸交给男子过目。
“仔细些配药,你亲自去煎。”
“属下明白,对了,雪雾已跪在坊外多时。”顿了顿,兮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此事告知了他。
“不必管她。”
“是,那属下告退。”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身青衣的男子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随即紧紧关上,转过身之时,却见身着素衣的梨白正一脸犹豫的站在门前不远处,眉间皆是焦急之色。
“兮夜公子,若心醒了么?”见到兮夜出来,等了一会的梨白皱眉问道。
“未曾,宫主正在里面照看,梨白姑娘有什么事么?”
“我想见你们宫主。”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梨白压低了声音,真诚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兮夜公子可否为我传达?”
“自然,请稍等。”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重又入了房间,片刻后方才再次出现,他的身后已然多了一个人,正是一身玄衣的慕闫沉。
“宫主,换个地方说话。”梨白朝着他点了点头,率先往走廊的另一边行去,慕闫沉见此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时间转瞬间流逝,不知不觉天色已然是大亮,明晃晃的光线映入阁楼内,打在走廊整洁的地板之上,而廊道尽头内一男一女两人的密语交谈也彻底结束。
“既如此,便劳烦宫主了。”心中担忧之事有了着落,梨白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感激之色,她抱拳郑重地对着男子行了一礼,“若心就拜托您了,我即刻便出发回谷。”
“放心。”回答她的是慕闫沉令人心安的承诺。
“告辞。”没有再多说什么,素衣女子望了一眼若心所在的方向之后,便利落的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廊道的深处。
午后,日头正盛,东面的厢房内,大床上躺着的女子正悠悠转醒。
若心醒来的时候已然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屋内舒适的清香也让她微皱的眉舒展开来,微微侧过头去,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只见圆木桌旁,换了一身青衣的慕闫沉正在小憩,一抹光线掠过茶盏,流动在他身上,平添了些许岁月静好之意。
午后的暖风透过窗户的缝隙而入,吹动着黄色的床幔,这一刻,她竟觉得无比满足。不去管这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恩怨纠缠,也不去寻那对于今生来说遥远的前世,就这样安静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而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守护,该是多么幸福。
昨夜离开山庄之后,在她隐隐有些撑不住便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男子的那句“有我在,放心便好。”如此清晰的传入耳畔,直到现在依旧挥散不去。
不可否认,那一刻,她的心动摇了,仿佛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倾向了这个人。
然而,她又是恐惧而自卑的,她不断地问自己,在那样被人伤害过之后还能放任自己的心么?
此时此刻,必然是不能的。
“醒了?”直直的望着男子走神,却不知何时他已然睁开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要喝水么?”
“嗯。”与慕闫沉的目光对视了几秒,若心忙移开视线,挪动着身体想要坐起身来。
“我来。”男子转眼来到了床边,熟练的将垫子放在她的背后,接着轻扶着她起身。
“谢谢。”一杯水紧接着递了过来,小声的道了谢,若心这才想起昨夜一同离开的几人,忙皱着眉问了一句,“我大师姐她们如何了?孟七的伤重吗?”
“她的伤不重,雪依阁的人一切安好。”顿了顿,慕闫沉接着道,“你大师姐一大早便动身回谷去了。”
得知诸人皆安好之后,她方才放下心来,然而男子的后半句话却让她愣了愣,接着诧异道:“大师姐不是要和我一同回去,怎么一个人先动身了?”
“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不必担心。”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喝完了手中的水,干燥的喉咙顿时有了舒缓,若心心中担忧无比,兀自胡思乱想起来。
一旁的慕闫沉见女子满脸皆是忧愁之色,便知她又在胡乱猜想,不由无奈一笑,开口道:“等你伤好些了,我送你回去。”
“可是......”沉吟了片刻,床上的女子仿佛下定了决心,还欲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宫主,不好了,璇玑门的人已发现我们的行踪,必须马上撤离。”门外传来的是兮夜急促的禀报声。
慕闫沉皱起了眉头,神色变幻莫测,片刻后终是下了决断:“让所有人准备离开,我们去忘忧谷。”
话落目光便转向了若心的方向,果不其然的看见女子一瞬间变得喜悦的神色,他不由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对她情根深种,就连她的喜怒哀乐都足以影响到他的决断。
看来此生,定然是无法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