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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梅莉托和特里休?”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布加拉提,他的话真的很难让人理解。
先不说特里休是老板女儿,他怎么能够杀死自己女儿。
就是梅莉托,一路以来,她的能力和忠诚都不该得到老板的嘉奖吗?为什么要杀掉她?
乔鲁诺通过观察他们的神情,知道他们可能不太明白这件事情,更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梅莉托从一开始就不曾忠诚组织。
但是,梅莉托不希望让他们知道父亲死亡的事情,那是她的伤疤,撕开了会鲜血淋漓。
他说道,“老板让梅莉托来护送特里休,是因为梅莉托以前是暗杀队的人,最适合解决他们。”
乔鲁诺看向特里休,他指出自己的猜想。
“或许特里休是老板用来引出叛变者的,而现在老板为了隐藏自己的所有痕迹,他要杀了特里休和梅莉托。”
乔鲁诺最懂说谎,七分真三分假,还要合理利用两方信息差。
“乔鲁诺?”
布加拉提看向他,他知道对方的谎言,但当他视线落在他怀里的梅莉托身上时,才警醒。
如果将梅莉托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给别人看,那是何其折辱她,她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布加拉提沉默了,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兄弟,但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沉睡在深海。
他说道,“乔鲁诺说的没错,而我实在无法原谅老板的行为,也无法做到毫无动作,所以我决定叛变。”
阿帕基注视他,他知道他,从他的话和语气里,他明白这次是认真的,但是他真的有下定决心?
他说道,“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布加拉提。”
阿帕基严厉的指出他的处境,“所有人都逃不过老板的手掌心,而且现在或许整个威尼斯都被老板的追兵包围起来了。”
这一点,在下定决心前,布加拉提再清楚不过,他看向阿帕基,从他的神色里,他看不到他任何意向。
他说道,“是的,所以我才需要帮助,如果有人愿意跟我一起来,就走下楼梯,上船吧。”
站在船上的只有布加拉提,他的背后,是沉入海面的夕阳。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原来他从来没有改变,他还是那个向困境中的他们伸出手的那个人。
而这样的一个人,也会因为看见两位女士走入绝境,而伸出自己的手。
他们听见布加拉提的声音,他说道,“我不会下命令,也不会拜托你们,因为这只是我的独断决定,而你们不需要给我留什么情面。”
布加拉提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他的视线在金发女人身上停留一瞬。
随即,他坚定的说道,“但请允许我说一句,我做的事情,是我所认为正确的事情。我不会后悔这一切,哪怕是在这个时代,我也会走向我所坚定的正确的道路上!”
他们有所触动的看向他,仿佛从他背后的夕光中,看见他坚定的信念。
那是布加拉提的信念,是他可以为之献出生命的信念。
而这样的信念,透着人性的光辉,格外闪耀。
“虽然我现在只能逃跑,”布加拉提握紧自己的手,坚毅的脸庞没有半点怯懦,“但我相信,只要找出老板弱点,就能打败他,而我一定会找出他的弱点!”
他们看着他,沉默着,犹豫着,转过了身。
福葛是最先明白目前发生了什么情况,按照他的理解,布加拉提是为了两个女人叛变老板,这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他说道,“布加拉提,我能理解你的话,但是我要说清楚,这里没有人会登上你的船。”
一旦登上船,那就意味着要和庞大的组织作对,是否有命活着走出威尼斯都是个问题。
想到与组织作对的下场,福葛抱紧自己的肩膀。
他说道,“没想到你会意气用事,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虽然你对我有恩,但是跟着你背叛组织是两回事!你根本没有看清这个社会,没有人能够靠着理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本来踏在阶梯上的福葛收回脚。
他曾活在贵族世家,而什么叫做阶级碾压,曾经遭受污蔑进监狱的他再清楚不过。
面对庞大的组织,杀死老板会成为多么困难的事情,他相信小队里的人都知道。
更不要说,这么做是为了一个娇纵的大小姐和一个冰冷无情的杀手。
并且——“失去组织的我们,根本活不下去。”
福葛想起自己被家族抛弃的日子,流浪街头,用自己曾经鄙视的手段谋生,过着惶惶如同野狗一样的生活。
如果不是布加拉提拉他进入组织,他也不会觉醒替身,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组织对他有恩,布加拉提对他也有恩,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命。
几年的流浪生涯,让他明白,顺应时代,顺应社会,顺应命运,才能活得更好。
“福葛说的没错。”
阿帕基坐在岸边栓绳柱上,低垂视线,任由海风吹散他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布加拉提,你的行为就是自杀,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一块安息之地,而且,我忠诚的是组织,可没有对你宣誓效忠。”
他说的没错,就连布加拉提也知道,请求他们为自己的信念献出生命,有多么自私。
他闭上眼睛,沉默的听着,平静的接受。
“不过呢,”阿帕基站了起来,看向布加拉提,微扬下巴,“我啊,本来就是个找不到安身之所的男人啊。”
布加拉提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注视阿帕基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阿帕基的神色平静而坚定,仿佛布加拉提不是请他背叛组织,而是请他去喝下午茶。
他拍了拍布加拉提的肩膀,踏进小船,说道,“能让我感到安心的时候,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啊,布加拉提。”
因为你坚定的信念,就是指引我前路的明灯,让我不为这个社会里的所作所为而动摇。
“阿帕基。”
乔鲁诺看着他,无奈的笑了,而阿帕基哼了声,坐在小船上。
阿帕基居然真的要和布加拉提去叛变?他居然也会认可那么荒谬的事情吗?
福葛难以置信的说道,“不可能吧,阿帕基!”
怎么不可能呢?阿帕基那个家伙,他一直都明白,布加拉提拥有着怎样坚定的信念。
只有跟随他,才会坚定自己内心的信念。
不过,没想到被你抢先了啊,真是可恶啊,阿帕基!
米斯达笑了,他开玩笑般说道,“如果打败了老板,就实力而言,下一任干部就是我呢。”
他来到乔鲁诺面前,他应该会为了梅莉托跟随布加拉提,毕竟梅莉托是他的亲人,而她……
他低头看向昏迷的金发美人,在夕光的蒙纱下,她安静得像是在沉睡。
他可还没忘你的笑容呢,梅莉托。
他说道,“现在,我也有重要的东西要守护。”
米斯达扬起拿乌龟的手,一脚踏入小船。
米斯达?他怎么也会去?难道上次因为救女人而进入监狱的事情还不够他后悔吗?
“米斯达,就看你也?!”
福葛睁大眼注视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米斯达转身看向他,反而问他,“福葛,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有半点犹豫,他已经下定决心,为了布加拉提所谓的正确的道路去送死!
“你们几个,都,都疯了吧!”
福葛逃避般后退,他惊恐的质问,“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啊?不,不对!你们都可能逃不出威尼斯!”
福葛拒绝与组织对抗,因为生在贵族世家的他从小被教育不能反抗权威。
这也是脾气暴躁的他,在无法忍受压抑的生活想要杀死父亲时,他始终没有下手的原因。
他没有反抗权威的骨气。
父亲也好,老板也好,让天才福葛意识到,失去庞大势力的依附,他活不下去。
对于这些贵族世家子来说,反抗权威,反抗命运,那是从未想过的事情。
对于这类人的想法,乔鲁诺再清楚不过,因为在梅莉托逼他去的私立学校里,大多都是这样的贵族子弟。
福葛,他是不会跟上来的,既然这样,那纳兰迦呢?
他问道,“纳兰迦,你的决定呢?”
紫发男孩抬起来,他眼里含着泪水,目光迷茫的看向他们,“我,我该怎么办啊?”
纳兰迦害怕死亡,也害怕追杀,一路来,他都警觉得不行。
但是阿帕基和米斯达都去了,他应该也去才对啊,如果他不去,不是会被他们抛下吗?
但他害怕死亡,他该怎么办啊?
纳兰迦的视线定格在布加拉提的身上。
“呐,布加拉提,我该怎么办啊?我是该跟着去比较好吗?”他求助的问道。
布加拉提对他有恩,如果布加拉提给他建议,他会遵循的。
布加拉提注视紫发男孩,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犹豫和彷徨,他问道,“你害怕吗?”
“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纳兰迦包不住眼里的泪水,但他一直看着布加拉提。
“但是只要你对我下命令,我就能鼓起勇气跟着你们了!只要你下命令,我就能无所畏惧!”
把命令当做信仰,纳兰迦,这样的你,在面对死亡的境地时,真的能够有活下去的意志吗?
布加拉提说道,“不行,唯独这件事情我不能命令你,自己要走的路,要靠自己来决定。”
“我,我不知道啊,我不懂啊。”
纳兰迦抱住脑袋,发出泣音,他那颗曾经被抛弃的心被牵动了,但对死亡的害怕阻止他迈出这一步。
“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
布加拉提偏过脸,这是他第一次显得这么不近人情。
“别过来,纳兰迦,你根本不适合。”
乔鲁诺的视线从纳兰迦身上移开,他抱住梅莉托,踏上小船。
“你们都是认真的吗?”
福葛站在岸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他说道,“你们该不会为一句‘这是正确的’就去送死吧?在这个世界上,对错都不该分立场吗?说到底,我们还不是在背后做一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指责别人的呢?”
面对他的话,布加拉提说道,“的确是这样,我也无法欺骗自己。”
福葛怔愣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这么直率的承认?布加拉提不是一个会敷衍人的人啊!
难道,他真的错了……
不,不可能!
是他们都疯了!
布加拉提拉动船,他对船上的人说,“要走了,一旦船离开,那么你们也将会被视为背叛者!”
注视船离开,福葛后退几步,扯出嘲讽的表情。
他说道,“你们都疯了!就为了两个刚认识不久,连话都没说上的女人背叛组织,我甚至连梅莉托姓什么都不知道!”
梅莉托?
纳兰迦看向小船,昏迷过去的梅莉托被乔鲁诺放在大腿上,她的金色长发被风卷起,露出她苍白疲倦的脸庞。
纳兰迦仿佛被惊醒般,他喃喃道,“梅莉托她,是被自己忠诚的老板所背叛了吧,明明这么努力的完成任务。”
他想起自己以前被抛弃的经历,跪在地上,难受的说,“我以前也是……被人舍弃了,被父亲……被信赖的朋友舍弃了……她跟我,她跟我是一样的!”
福葛无法理解他们的决定,明明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明明老板要对他的女儿和下属做什么事情都与我们无关,这种事情明明只要装作不看见就好了,就连梅莉托她不还是背叛了她的小队吗?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他不知道这是说给纳兰迦听的,还是说过自己听的。
福葛听见噗通一声,他僵硬的转头,看见纳兰迦疯狂的朝小船游去,他听见他在嘶吼,“布加拉提,我要去,我要跟着去啊!请你不要命令我不去!梅莉托她跟我是一样的啊!她就是我啊!”
“纳兰迦,就连你也……”福葛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你是笨蛋吗?你会被杀死的啊!我不会参加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不会做那个正确的傻瓜!”
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