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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尘听闻此话,面上浮现不解之色。
看着他就想给他一拳?他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了么?方才在王府里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难道他发病的这会儿做了什么错事?
柳奚尘自然是不明白,便只能问顾无欢,“我这次清醒,距离上一次昏迷是多久?”
顾无欢望着他,凉凉地道:“不久,半日。”
“才半日么……那么这期间我在干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柳奚尘蹙着眉头抚上自己头,然而无论怎么努力去想,记忆也只能停留在礼郡王府头疼的那一刻。
“你什么都没干,你在睡觉。”顾无欢定了定心神,试图不对着柳奚尘发脾气,“你现在运功,感觉一下心房处可有什么变化。”
柳奚尘听着他的话,虽有疑惑,却还是依着他的意思运了功。
“如何?”顾无欢问道。
柳奚尘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顾无欢:“……”
“不过——”柳奚尘说到这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之前偶尔有过感觉,运行真气的时候觉得心房处似乎有点儿异动,可不痛不痒的,我就没多在意。”
“从此刻开始,你每隔一刻钟便运功一次。”顾无欢道,“直到你自己察觉有异样,你再来与我说。”
“为何要这样?”柳奚尘眸光之中似有不解,然而,很快他便想到了原因,“莫非这与我发病有关系?是我怪病的根源所在?”
“是。”顾无欢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才要注意一些,不过,切记不能运功太猛,为了治你的病,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吃了一味药,副作用就是你运功过猛便会心口疼痛,你记住了。”
那药原本就是为了防止他挣开蚕丝逃跑才用上的,此刻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解释了。
好在此刻的柳奚尘对顾无欢的话深信不疑,只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去一个也许可以治你病的地方。”顾无欢轻描淡写道。
柳奚尘闻言,眸光中浮现些许雀跃之色,他的病情……终于是有进展了么?
想到这儿,素来狠辣凌厉的他,朝着顾无欢微微垂首,“有劳师父费心。”
顾无欢懒得理会他,只偏过了头抬手掀开了车窗的帘子,望着马车外头迅速往后倒的景色。
疯丫头,你究竟在哪儿?
……
尧国皇宫。
“不怕辜负青春年少,只想随你天涯海角,梦里听你一声长啸,忍不住想跟着你逃,哪怕容颜就此苍老,哪怕岁月不再逍遥,赖在你的身边就好,一生只听你的心跳……”
繁华美灿的房屋里,有身着白色衣裳的女子坐在桌边,轻轻哼着小曲儿。
她的面前正摆着笔墨纸砚,她右手执笔,在白纸之上画出一张面部轮廓。
“唉,水墨画看来还真是不会,还是素描比较拿手……”风闪灵望着眼前的画纸轻叹一声,随后一把抓起揉烂了丢在一旁。
她能活动的范围便只是在这个屋子之内,就连想出去看看风景,打开房门都会让人拦下,荆楚煜根本就不允许她走出这个华丽的屋子。
虽然这个房屋很是宽敞,可她却依旧觉得太过狭小。
连出个门都不让啊……这可不就是囚禁么,只不过这里比牢房好看一些,她的伙食比囚犯可口一些。
这算什么?牢笼里的金丝雀?
风闪灵唇角勾起一丝冰凉的弧度。
荆楚煜越是这样,越没有用,他只不过是在一点一点地消耗自己对他的亲情罢了。
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七,和现在这个高贵而傲然的少年,是两个极端,见了荆楚煜,她才知道他的演技有多好。
闲来无事,出不了房门,她就只能找点事儿来做,好在她需要什么只要吩咐一下门外的宫人,就会有人将她要的拿来。
除了出去,她可以提任意条件,她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自由。
如今能消磨时间的便只剩下画顾无欢的肖像图了,只不过水墨画她并不拿手,连一个轮廓都画不好,她已经费了几十张纸,都画不出她满意的效果。
忽有清脆的珠子碰撞声响起,有人掀了珠帘进来,风闪灵却是头也不抬。
“姑娘,该用晚膳了。”侍女悦耳的声音传入耳膜。
风闪灵淡淡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你出去,别来烦我。”
“可是殿下交代了,姑娘若是不用晚膳,那就是我们的伺候不周到,伺候姑娘的宫人连同负责姑娘饮食的厨子,全部处死。”侍女说着,朝风闪灵跪了下来,“看姑娘不是狠心之人,您就是吃一点儿也好啊。”
风闪灵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不吃饭,伺候她的人要全部处死?
心一点点沉下,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让她几乎都快找不到当初那个小七的影子。
如今的荆楚煜,不是那个善良的少年,而是尧国的皇子,他不开心的时候,一句话可以决定一群人的生死。
他这是在逼她么,拿别人的性命威胁她,就以为她会买帐了?还是说,他认定自己会心软,说着唬她的?
“处死就处死,总归都是一群我不认识的人,我作甚管他们生死。”风闪灵淡淡道,“说了别烦我,下去。”
“姑娘……”那侍女大惊,似是没料到风闪灵会有这样的回答,惊讶过后,便是朝着她磕头,“姑娘,吃点饭对您不过是举手之劳,奴婢求您了……殿下不是说笑的,殿下真的会杀了我们的。”
“你们殿下唬你们玩的。”风闪灵轻描淡写道,“回去告诉你们殿下,我一直还是认为他是善良宽宏的人,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事,我不吃饭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们无关,你将我的话转达下去,如果你们殿下还是想杀人,我再给你一个杀手锏,你就告诉他,我当初瞎了眼,错把恶狼当绵羊,下去。”
风闪灵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侍女自然不再试图劝解,起身便离开了。
风闪灵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嗤笑一声。
荆楚煜,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就能草菅人命,自己闹情绪,处死一批的人。
她的话,究竟能不能影响到荆楚煜,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是能影响到,那么她想逃离,便又多了一份胜算。
……
“小煜煜,你又输了。”
“刚才那一步没看清楚,重来。”
“得了吧,你都输了三盘了,再来还是一样的。”坐在荷花池边的凉亭中,百里无心望着一池盛开的荷花,轻呼了一口气,“原本想着,荷花开了,带你来看看也许你的心情能好一些,却没想到,你反而更惆怅了,你原本棋艺不差,连输三盘,不是因为你没看清,而是因为你心不在焉。”
不等荆楚煜回答,他又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又和你那位阿姐有关?除了她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不准说她是我姐!”荆楚煜将手上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摔,“她总是这么强调也就罢了,我知她是故意气我,但是你也这么说,你是成心找不痛快么?再有下回,我让人拿扫把轰你。”
“行了,不说就是了,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么,你犯得着这么大脾气。”百里无心望着荆楚煜阴沉的脸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她对你的影响力还真是挺大,倘若她能接受你,那便是最好,倘若不能,惆怅的将是你,你晓得么?”
荆楚煜不语。
“我以臣子的身份劝诫你,成大事者,不可太在意儿女私情。我以朋友的身份劝诫你,心中装着别人的女子,不值得你去喜欢。”百里无心道,“当然我知道现在你是听不下去的,不过我还是要说,殿下,她真的不适合……”
“废话就不要再说了。”荆楚煜打断他的话,“你还下不下棋?不下棋就回你自己府上。”
“……下。”百里无心将棋盘上的白子全捡了回来,轻叹一声,“继续吧,这一局,认真一些,你若是能赢我,我就不说那些你不爱听的废话了。”
“这可是你说的。”荆楚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棋盘上的黑子捡了回来。
然而他才落下一子,余光就瞥见一道翠绿色的身影缓步而来,他偏头去看,正是他派去照顾风闪灵起居的侍女。
那侍女面上似有不安的神色,到了他的跟前,踌躇了片刻,而后道:“殿下……”
荆楚煜一看见她的神情便猜到了她会说什么,看着她犹豫的模样,他直接接过了话,“怎么,她不肯用膳?”
他猜到她会用这一招。
因为这一招,他作为令狐染墨的时候也没少用,每每不开心,他就闹情绪不肯进食,连最喜欢的糕点摆在面前他也不动一下,等着她来哄他。
而她总是妥协的那一个,从板着脸到最后好言相劝,一定要看着他吃了饭她才罢休。
但是现在……他想,多半得不到她那样的对待了。
而且现在不愿意吃饭的人成了她。
但是她的目的绝对不是让他哄她吃饭,而是要与他抗争,让他放她出去吧?
荆楚煜凉凉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看来是你们照顾不够周到,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她若不吃饭你们全要处死,来人……”
“殿下饶命!”那侍女听闻荆楚煜的话,忙按着风闪灵教的说,“姑娘说了,她不吃饭是她自己的问题,与我们无关,您是唬着我们玩的,她说她一直还是认为您是善良宽宏的人,绝不会做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荆楚煜听闻此话,静默了片刻,才道:“她是这么说的?”
侍女忙点头。
又是片刻的寂静。
“滚下去。”荆楚煜道,“这一回,算你们命大。”
她一直认为他是善良宽宏的,这句话说出来,可不就是告诉他,他若是下令乱杀人,他在她心中,就成了丧心病狂没人性。
他并不想自己在她心里是那样的印象。
没想到威胁她,到头来还是被反威胁。
那侍女听闻荆楚煜的话,忙磕头谢了恩。
待那侍女离开之后,百里无心略带无奈的声线又传入了荆楚煜的耳朵里,“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她果真能影响你,照这样发展下去,你是斗不过她的。”
“她有办法,我自然也有办法。”荆楚煜冷哼一声,而后扔下棋子起了身,“这一局棋,咱们改日再下。”
说完,也不等百里无心回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既然她不吃,那么他就去陪她吃。
荆楚煜走得干脆,徒留凉亭里的百里无心,望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
情这个东西果真是害人,沾不得。
……
“眼睛终于是画的有几分像了。”风闪灵望着画纸上自己勾勒好的面部轮廓,将笔一收,端详了片刻之后,还是轻轻叹息一声,“画像到底是比不上真人,眼睛也不够传神。”
才这么嘀咕了一句,倏然间听到珠帘后头有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风闪灵下意识抬眸去看,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迈近,隔着珠帘,她依旧一眼看出了来人是荆楚煜。
风闪灵见此,忙将手上的画纸一收,拢入衣袖中,随后又装作云淡风轻地拿起一边的笔,在下一张画纸上勾勒出梅花的痕迹。
速成图她以前也是学过的,荆楚煜走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树的枝干勾勒出了一部分。
荆楚煜眼见自己的走近却没有换来她抬头看一眼,不禁想着:她这么聚精会神的在画什么?
走到了她的跟前,他垂眸一看画纸,她的笔尖正在勾勒一朵梅花。
荆楚煜并不出声打扰,只静静地看着她的笔尖拂过雪白的画纸,看着那在她笔下延伸而出的枝干上绽开朵朵墨梅。
终于将最后一笔落定,风闪灵将笔一收,随后抬眸看着荆楚煜,“我画的怎么样?”
“我以前竟不知道你画技是这么好的。”荆楚煜朝着她淡淡一笑,“怎么忽然就想起了要作画?”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风闪灵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能出门去转转,又因着体内的迷药限制连功夫都不能练,我除了卖弄一点风雅,我还有事可干么?”
她的语气散漫中似是带上了一点儿轻嘲,这让荆楚煜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只不过是想和她说话,随意起了一句开场白,却没想到,她这么回答……
自己将她关在这儿,又以药物控制她的行动以防她逃走,这么一来,她似乎真的无事可做。
他与她相处那么长的一段日子,他知道她多么喜欢自由,他知道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将她关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于她而言,确实是很过分的事儿,但——即便他知道她会不满,他依旧不能放她出去。至少现在不能。
“忽然间就沉默了是怎么回事?”风闪灵眼见他不说话,便笑了一笑,“是不是担心,我要提出门之类的要求?”
“阿颖,我……”
“别这么称呼我。”风闪灵淡淡道,“我与令狐家没什么关系了,也不用他们家为我起的名字,你以后叫我风闪灵便好了。或者你想叫阿姐更好。”
荆楚煜眸色一沉。
又是阿姐又是阿姐!
从前叫的十分顺口的称呼,此刻却是无比的排斥。
“我不让你出门,并不仅仅是担心你逃走。”荆楚煜道,“我才回尧国不久,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暗潮汹涌,除了我这边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我带了外来的女子回宫。我并不想有人知道你的对于我的意义,这对你是极为不利的,你明白否?”
“大抵明白你的意思。”风闪灵的语气平静无波,“在尧国朝堂上,必然有你强劲的对手,你想说,你之所以把我软禁,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不让我卷入你们这些争夺皇权的战争里。”
荆楚煜听闻她的话,垂眸道:“你能想明白便好了。”
“小七,以前的阿姐面对那个天真无邪的你时,很好骗,但是现在,对于如此睿智圆滑的你,阿姐可不好骗了。”风闪灵呵呵一笑,“你若是担心让你的对手知道我的存在,对我不利,你为何不让我装成你身边的一个普通侍女?再不放心,你让我扮成男子做你的随从也好啊……这么简单的方法不会想不到么,你承认吧,你不让我出门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担心我逃脱了,你是觉得你没有把握看住我?”
“我想我声明了很多次,你不要再以我姐姐的身份自居。”荆楚煜眸光中隐隐有怒意泛起,“为何每次我想与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一定要说一些我很反感的话?你明知道我……”
“可我年纪确实比你大。”风闪灵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干脆,一点儿也不带犹豫。
荆楚煜脸色微沉,“我就比你小一岁。”
“一岁半。”风闪灵纠正他的话,“跟你比起来,我老了……”
“你够了好么?一定要提这个来让我心烦么?你比我大又怎样?于我而言你只不过是我中意的人,别说是只大了一岁半,即便大个十岁又能怎样?你觉得我在乎年纪上的差异么?!”许是因为被风闪灵的话惹恼了,荆楚煜难得朝她恶言相向,“我只是年纪比你小一点儿,我个子却比你高了许多,难道在你看来,我保护不了你照顾不了你?”
“大十岁你都能接受,我以前怎么竟不知你如此重口味……”风闪灵有些愕然地望着他,将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这句话上,以致于他后面说的她都没怎么用心听。
“如果是你的话,大十岁我也是能接受的。”荆楚煜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若是换成其他人,可就不行了。故而你也没必要太在意这句话,我没有怪癖。”
“你这不是废话,我比你大一岁半这个事实又改变不了,多不了也少不了。”风闪灵说到这儿,朝他笑了一笑,“不错,你的个子是比我高,但你给不了我安全感,在我看来,你确实保护不了我也照顾不了我,你可别忘了,以前,是谁在照顾谁。”
“从前是你照顾我,但是今后,咱们可以换一换。”荆楚煜道,“我照顾你,如今的问题是,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而是这个几乎我已经给了别人,我若是再给你,那我成了什么了?水性杨花?风流花心?”风闪灵轻叹一声,“你也稍微体谅我一下好么?”
“你指的是顾无欢么?”荆楚煜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你莫要忘了,你还没有嫁给他,一定都还未成定局,以后是谁陪在你身边,还不一定。”
“那你倒是说说,你自认为有什么能比得上顾无欢?”风闪灵毫不客气地反驳他,“你的个子有他高么?与他动手你能赢么?你的城府比得上他么?最重要的是……你对我,可比的上他对我?”
风闪灵的话音落下,她清楚地看见荆楚煜眸光里浮上丝丝冰凉。
她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很。
明知道他傲气,她依旧要将他贬低,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死心。
拖拖拉拉好言相劝,倒不如重重一击,果断干脆的拒绝,即便现在伤了他的自尊心,也好过他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和她,注定不能有结果,那么何不早点放手?
对她,对他,都好。
“你说我的个头没他高,我如今还未及弱冠之年,你怎知我以后就高不过他?一样的道理,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几年之后也很难说,至于你说我城府没有他深……那又怎样,此刻你还不是离开了他与我在一起?”对于风闪灵的话,荆楚煜岁虽心下有怒,却还是忍着不发作,一一反驳,“最后一点,你说我对你比不上他对你好,凭什么?”
“就凭你强行将我带走,且你还是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风闪灵淡淡道,“他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不会一次又一次欺骗我,我曾经像拒绝你一样拒绝他,他曾经也与你一样生气,但你知道,他是怎么应对的么?”
风闪灵说到这儿,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他只是发泄在了口头上,他让我离开,他说,他发起脾气来,连他自己都怕,劝我不要惹他,高傲如他自然没有想到自己有被人拒绝的时候,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像你一样软禁我。”
荆楚煜听着她的话,一时沉默。
二人相对无言了好片刻,终究是荆楚煜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你曾经也拒绝过他?”
“不相信是么?”风闪灵轻瞥他一眼,“我明确地告诉你,拒绝过,且还不止一次。”
“你曾经拒绝过他,现在却接受了他,这是否说明,你此刻拒绝我,将来也有可能接受我?”荆楚煜说到这儿,倏然紧紧盯着她的脸庞,不错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然而他的话却是让风闪灵听得想要挠墙——
着他大爷的什么理解能力!完全就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要表达的是,即便被喜欢的人拒绝,也不能做禁锢人家的事。而不是想表达,被她拒绝过的人,还会有被她喜欢上的可能。
但荆楚煜却就是这么理解的。
“我不信以你现在的智商你能将我的话理解成这样……”风闪灵叹息一声,“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好了,不用说了,你不就是想出门么,我成全你就是了。”荆楚煜倏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风闪灵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以为想要争取出去的机会有多么难,却没想到,荆楚煜竟能同意。
“你不用与我说一大堆的理由,我现在便告诉你,我同意让你出门,不过,你必须跟在我的身侧,不可离开。”荆楚煜说着,顿了顿,继而道,“我并不是只会一味限制你的自由,我只不过是……不想你离开罢了,但我也清楚你必然不甘心被整日关在这儿,那么我带你出去散心,我明确告诉你,你跑不了的。”
“我知道我跑不了。”风闪灵朝着他淡淡一笑,“能出门对我而言就算是一件好事了,你何必总担心我逃逸呢,我是想走,但我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
荆楚煜望着她明艳的笑颜,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自从知道他不是傻小七之后,她很少会对他笑的这么灿烂的。
但难得见她这样笑一次,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旦找到机会,她还是会逃走的。
“既然我同意带你出去了,那你总该也满足我一个要求。”荆楚煜望着她,道,“方才听宫人说,你又不吃东西了?你这胃当真是铁打的么?想出门玩,总得有体力才行,我陪你吃这一餐饭,如何?”
“好啊。”风闪灵这会儿自然是没有拒绝,“那你让人去布菜吧,对了……伺候我的那批人,现在还活着么。”
“都活的好好的。”荆楚煜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你都让人带那样的话了,我还能真的将他们全都处死不成?而后在你心中留下一个没人性滥杀无辜的印象?”
“我就知道,你即便恢复了你皇子殿下的身份,你的善念依旧是存在的。”风闪灵朝他微微一笑,“继续保持。”
荆楚煜:“……”
知道么,我的善念,是因为你才能存在。
……
“爷,前头不远便是望月国的境内了,是否要做停留?”
“且先停车。”
“师父,我还是没有感觉,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没感觉?”顾无欢倚靠在马车车壁之上,蹙了蹙眉,“让你隔一刻钟运功一次,三四次下来,一次感觉也无?”
柳奚尘摇了摇头。
“真是见鬼。”顾无欢似是磨了磨牙,随后朝着马车外头的人低叱一声,“紫云,原路返回!”
之前还说体内蛊虫有异动,这会儿又完全没了动静,唯一的解释只能有一个——方向错了。
“师父,为何要原路返回?”柳奚尘将顾无欢的话听在耳中,不免疑惑。
“不必多问,按我说的准没有错。”顾无欢不冷不热道,“每隔一刻钟的运功继续,一旦心房处有异动,必须立即告知我,明白么?”
“明白。”
马车沿着原路返回,马不停路又花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才回到了云若国的边境。
“换一个方向。”顾无欢朝着马车外头道,“这一趟,沿着相反的方向去。”
一刻钟后——
“师父,我还是没感觉。”
“……紫云,换方向,这一趟,朝北而去。”
马车再次调转方向。
又是一刻钟后——
柳奚尘依着顾无欢的话运行体内的真气,倏然间便是觉得心房处似有异动,他感应到了异动,忙朝着顾无欢道:“师父,我感觉到了,方才心口处似有异动,但只是一下,便消失了。”
顾无欢听闻此话,眸底划过一丝喜色,“你能确定么?”
“能,再过一刻钟,我要不要再运功试试?”
“继续,总之不叫你停,便不要停,明白么?”
“明白。”
顾无欢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终究是让他摸索到了正确的方向。
疯丫头,你且再等等,我很快便来找你了。
马车一路行驶,片刻不停。
“喂,前头的!可是礼郡王的马车?!”倏然间一道高昂的女子声线传入耳膜,让顾无欢拧了拧眉头。
这个时候在车道上奔驰,竟还有人跟在后头叫着他的名字?且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郡王,是方家的大小姐,郡王妃的表姐。”马车外头青云的声音传了进来,“方才马车路过一家酒肆,一个商队在那儿休息,里头一名女子一见咱们的马车便骑着马追了上来,此刻就在咱们的身后,想来是方家的大小姐带着商队跑生意,方家的生意已经做到了云若国外头了。”
顾无欢听闻此话,只淡淡道:“不必理会,继续赶路。”
“礼郡王,你可是要去岭南?你若是要去的话,捎带上我们可好?”身后,高昂的女子声音还在继续,“礼郡王你若是听见我的话,可否停一停?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是阿颖的表姐,凭着这一点,你总该理会我一下吧?!”
顾无欢眉头耸动,只觉得那女子实在聒噪,便朝着马车外的紫云道:“停车!”
紫云听闻此话,当即一扯马缰,勒停了马。
“总算是停下来了。”方琼华策着马到了顾无欢的马车前,望了一眼坐在马车外头的青云紫云,朝着二人淡淡一笑,“方才幸亏是看见了你们二位小哥的脸,否则我还不知这是礼郡王府的马车。”
青云紫云望着她的笑颜,听着她那句‘二位小哥’,眉头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愧是帝都出了名的风流千金,说句话都是眼波流转,一副对谁都有好感的模样。
“方大姑娘,我们还要赶路,若是有事,还请直说。”青云面无表情道,“郡王有要事要办,我们实在没有太多时间。”
“看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不是,阿颖既然做了你们王府的女主人,那么我们方家与你们王府也算是沾了点关系。”方琼华悠悠道,“那么我有话可就直说了,我们这批货,是要运送到岭南的,但是方才在酒肆停留的时候,那儿的老板说,岭南那最近不太平,强盗猖獗,且个个身强体健凶狠无比,我们这一次的商队,只有两名高手保护着货物,而且那两个高手与你们二位比起来,多半只能算三流,我这实在是担心,你们说我一个弱女子带头送货物,这要是被劫财那也就罢了,要是被劫色……”
青云紫云翻了一个白眼。
劫色,这于你而言也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方家的大小姐要他们做护花使者。
“方姑娘,很抱歉,我们不去岭南。”青云淡淡道,“恕我们帮不了这个忙,我们要有要事在身。”
“不去岭南?”方琼华面上划过一丝疑惑,“没理由吧?要知道,这一条路下去荒无人烟,只因数月前一场大战,现在几乎都遇不上什么人,方圆百里就方才那一家酒肆,再往下就是尧国边境,与尧国相邻的便是岭南,无论去哪儿,你们都必定要经过这两个地方其中一个,但云若与尧国交战,你们多半不会去那里……你们还说不是去岭南?”
青云紫云闻言,对视一眼。
说实话,这儿的地形,他们还真是不了解。
马车绕来绕去,郡王都没说个具体地方,他们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在哪里,此刻听方琼华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
“你说,这一路下去必然要经过那两个地方?”顾无欢的声音倏然从马车内传出。
“呵呵,礼郡王终于搭理我了么。”方琼华慢悠悠道,“您这赶路还真是奇怪得很啊,连地形都未了解清楚就一路前行……,您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意帮我的忙呢?”
“一路前行,会先到哪个地方?”顾无欢再度云淡风轻地抛出了一个问题,好似没听见方琼华后半句话。
方琼华闻言,撇了撇嘴道,“先到尧国边境。”
“青云,继续赶路吧。”从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清冷如霜,“这便去尧国。”
“诶,等会儿?你们还真去尧国?”方琼华听着顾无欢的话面上一阵讶异,随后便道,“若是真的要去,恐怕很是不易,即便守城士兵不知你们是云若人,你们也进不去的,只因尧国边境的城门早在两个月前便严加盘查进城的人,不是尧国人,根本不要想入内!除非……你们有特殊的通行令,呵呵。”
方琼华说到了最后,竟是伸手掩唇低笑出声。
“通行令?”顾无欢在马车里,听着这三个字,拧了拧眉头,终于是挪到了马车的布帘后,伸手将其掀开,一抬眼便看见了正对面的方琼华,他很是开门见山道,“何谓特殊通行令?”
“就是异国人,不用接受盘查便能直入尧国帝都的一个特权。”方琼华笑道,“郡王不是经商之人,多半没有听说,从商的人士,若是能将生意做到其他国,很多时候能从中捞取不少好处和特权,就拿尧国的特殊通行令来说吧,我们方家作为帝都最大的丝绸商,丝绸流入其他国,其中也包括尧国,我这么说,郡王您可不能指责我们与敌国生意来往,要知道我们方家的铺子,有一位大主顾便是尧国的权贵之一,与我们生意往来许多年,这事可是不对外说的,看在您即将成为我的表妹夫,我这才透露出来,尧国近两月城门难近,这大主顾便给了我们方家一个通行令,有这令牌,可直入城门不受盘查。”
“拿来。”顾无欢望着她,轻描淡写道,“条件。”
“郡王果真是爽快之人。”方琼华低笑出声,“两个条件,第一,我们方家还想在帝都里混,关于和尧国生意往来这事,礼郡王可千万别外说。这第二嘛——”
方琼华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并肩而坐的青云紫云,“这两个小哥,借我几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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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高能,望大家准备好避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