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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美丽的阳光开始轻轻探头,唤醒忙碌的每一天,提醒人们的作息。
「汐诏!你早上到底有没有课?等会儿迟到了别又怪我没叫你起床!」慕家厨房里,高瘦且充满阳光般气息的慕曜茗扯着嗓子,叫唤还赖在房里的弟弟。开学这么久,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汐诏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他怀疑汐诏根本就是不想上就耍赖说没课,不然才大二而已,怎么会比他这个大四的学生还闲?
幸好汐诏的成绩单总算都还能见人,不然很可能会被大姊剥层皮。
没听到响应,慕曜茗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汐诏!」充满中气的呼喝响彻云霄,大概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
「没……」36坪公寓式的房子,只有在左手边第二间房门内传来一声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低吟。
「没什么?你没课?」慕曜茗专心地把自己的早餐用小袋子包好,继续跟弟弟隔空喊话。「你再给我拖拖拉拉,我就把你的份吃掉听到没?」他撇唇低笑,在心中暗数五秒。
果然,本来深锁紧闭的棕色门板一下子被拉开。
「别、别吃!」慕汐诏一头乱发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身上的睡衣乱七八糟,还不小心踢倒地上的垃圾桶。「啊……」一看清楚站在餐桌旁兄长的得逞笑脸,他忍不住懊恼的低吟。
唉,谁教全家上下都知道食物是他的弱点呢?他是个很容易肚子饿却又不容易被喂饱的人,一天可以吃七餐外加宵夜一桌,还同时保有瘦削的骨感身材,因为这得天独厚又令人羡慕万分的体质,所以只要跟他讲到「吃」,就算世界末日天崩地裂,他也会死命爬到食物旁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把它塞到嘴里。
「别叫。」慕曜茗挑挑眉,将包好的早餐放入挂在椅子上的背包。「大姊今天开始要去台中出差三天,所以一早已经出门了;至于我,下星期有篮球校际赛,这几天都要提早到校练习,所以呢,就麻烦你整理厨房和餐桌。」他笑了笑,不怀好意的那种,然后背起背包,绕过餐桌往大门走去。
慕汐诏脸更苦了,叫他晒衣服或打扫都好,为什么要叫他收拾餐桌和厨房呢?他只要想到抹布上面的污油就反胃,这会害他因为恶心而少吃一餐的,真是天大的损失,他是「君子远庖厨」的信奉者,不是因为大男人瞧不起女人,而是因为觉得那些食物残渣会毁坏他心目中闪亮的美食形象。
没错,他不仅要好吃,也要好看。
「二哥呢?」为什么二哥就不用帮忙?
「我怎样?」慕谦御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差点没把慕汐诏吓去半条命。
「吓!」当真是神出鬼没的千年老狐一只,开门走路都没声音的。慕汐诏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站在他身后已经换穿好一身整齐西装的斯文男子。
「哈!」慕曜茗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家里,最高深莫测会算计人的家伙就是二哥,因为从小被他欺负玩弄到大,所以小弟对他感冒的很。「你如果有把握能说服二哥的话,那你就开口吧!」他边扬声对着慕汐诏丢话,边弯腰绑鞋带。
慕谦御微侧首睇着小弟。
「哈、哈哈!」在自己二哥面前,他想抱怨的气焰一下子短小不少。「二哥……你要不要做一下运动?」抹抹桌子,收收碗盘,有益健康哩!
慕谦御扬唇而笑,表面上看起来挺善意的,表面上。「你要不要看我用手术刀切火腿蛋?」
恶……慕汐诏俊秀的五官挤成一团。上一次他不小心得罪他的时候,亲爱的二哥就在吃饭的时候跟他高谈阔论解剖尸体的细节,外加教科书图片说明,害他连着一个星期看到肉都会怕,所以现在只要慕谦御跟他说到医学上的名词,他就会联想到那惨淡的记忆。
「不用了。」他双手乱摇,拍掉慕谦御在空气中释放的邪恶因子。「我吃完早餐就去洗碗。」他垂着肩膀转身走向厕所,背影孤寂落寞。
「我要走了。」慕曜茗看看表,在肚子里憋笑。虽然看二哥整治小弟很有趣,不过他的练习可也不能迟到。
「大哥呢?」慕谦御金边眼镜下隐藏的睿智双眸在屋子里搜寻一遍后问道。
「在楼上跟爸说话。」慕曜茗将背包拉好。「我走了!」
「嗯。」慕谦御轻应,目送弟弟下楼,然后自己拾级而上。
这栋五层楼的公寓顶楼上有间小阁楼,本来是储藏室,当初房东就答应他们可以随意应用,所以他们便拿来当祭拜父母的灵堂。
小阁楼的门只轻轻掩上,慕谦御抬手推开。
差不多一间卧房大小的楼阁被整理得十分干净,地板上垫铺着柔软的米黄色素面地毯;左方有一个不太大的窗台,微启的窗口上飘动着白纱的窗帘;在窗口的正对面有着跟书桌差不多大小的矮佛桌,摆放了两张灰白色的相片,和一些祭拜的小杯子和香炉之类的东西,每一样都整齐清洁,许是有人时常整理。
矮佛桌前方放有几个柔软的坐垫,慕弈之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静谧地令人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大哥。」慕谦御出声轻唤道。
「谦御。」慕弈之闻声缓缓地转过头,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着浅淡的微笑。「还没到出门的时间吧。」他看一眼墙上的钟,确定自己没弄错。
慕谦御弯膝落坐在他身边,「嗯。你在跟爸说什么?」他的目光睇向佛桌上的相片,合掌朝父母的遗照拜了拜。
相片里的中年男人虽然笑着,但眉宇之间有一股威严之气,显示出他隐藏的严厉个性;另外一张相片是一名女子,虽也已年届四十左右,但秀丽的气质却让她极具风韵。
慕弈之轻轻摇了下头,「没什么。」他只是想来看看父亲而已。
慕谦御调回视线,睇视着慕弈之,「大哥身体还好吗?」他昨天稍微看了一下检查状况,贫血的情形还是没有改善。
再过一阵子就入秋了,季节变换总是会让人容易生病,他有点担心。
「我很好。」慕弈之微微一笑,「你别想太多了,我真的很好。」
慕谦御还是不放心,「这几天大姊不在,你要多注意吃的东西……」
「我知道,刺激性的尽量少吃。」
「还有不要太过劳累,作息……」
「作息要正常。」
「昨天拿回来的药……」
「要定时吃。」慕弈之的语调始终温和,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必须注意的事情。「谦御,我会照顾自己的。」他浅笑,像是在做保证。
弟妹们的关怀固然令他感动,但他们似乎经常忘记,他已经是个成年的大人了,比他们每一个人年纪都大,他们像是在叮嘱幼童的语气常让他啼笑皆非。
「真是这样就好了。」慕谦御看着他,低声咕哝。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太过婆妈,但若不叮咛一遍,他还真怕慕弈之会忘掉。毕竟,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烂好人大哥总是先关心别人。
慕弈之听到了他的低语,却只是不甚在意地淡笑。
慕谦御凝睇着他,半晌后,他转首看着照片里面的父亲,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他还是启唇了。
「……大哥,你没有想过……找一个伴侣吗?」他说的很小心,语气复杂。再怎么说,他们这些弟妹总有一天要分别成家立业的,到时候,大哥要怎么办?又像以前一样孤孤单单吗?
他不是在杞人忧天,而是以很现实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拥有一个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们很可能会没办法分心关注大哥。他身上有病,没人照顾怎么行?
慕弈之反常地沉默,没有任何回答。
如果慕弈之有点反应,或许慕谦御还不会忧心,偏偏他总是用微笑掩盖自己真正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是喜悦开心还是难过哀伤?是委屈烦扰还是没忧少虑?在他戴着面具的笑容下,所隐藏的真正情绪到底是什么,从来也没有人能体会到。
他只是一再地关心别人远超过自己。
「大哥,爸已经过世很久了,你没必要……」
「谦御,别说了。」慕弈之敛下浅笑,如风般轻盈的语气异常飘渺。
慕谦御不死心,「可是大哥——」
「谦御,」慕弈之回首,清澈的双眸直直地看着弟弟,幽雅的面容上没有表情。他缓慢地开口,「你明知道我不能爱人的。」如丝缎般的柔和嗓音不变,却少了那一股安定人心的恬静。
窗上的白纱轻轻地晃动着,微凉的风吹动了慕弈之身上的衣角,吹乱了小楼阁的气流,宛若带着淡淡的哀愁盘旋,忽近忽远,似真如幻。
「你不是不能爱人,你只是……不想去爱。」慕谦御没有回避他的直视,更加坚定地想要敲破他固执的错结想法。
慕弈之微微敛下眼睑,「一样的,我不能爱,也不想。」他轻喃,只说给自己听。
「大哥!」慕谦御语气加重了些。「爸已经过世了,你根本没必要在意这么多,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要是在天上看到你这样自虐,他一点也不会高兴的!」他握拳劝语,觉得自己正在很残忍地撕开过往伤痛。
但如果不说,他会更厌恶自己。
慕弈之抬起头,看了眼父亲的照片,而后,扬起一抹好轻好轻的笑容,浅淡到几乎透明。
「我没有自虐。爸只要一天觉得我-脏,那么我就一辈子不爱人。」他低语,脸上的淡笑好漂亮,漂亮到让人觉得一触碰到就会碎裂。
「爸已经过世了!」慕谦御忍不住提高音量,一再地提醒他这个事实。要怎么样才能问到一个已经往生的人的感觉?为什么大哥总是要钻牛角尖?让自己幸福不好吗?为什么他不肯放下肩上的负担?「已经没有人觉得你脏!大家只希望你能去找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有点激动地说着,实在看不惯大哥贬低自己。
虽然说……他们也曾经有过和父亲相同的想法……这是他们这一辈子做过最懊悔最愚笨的事情。
慕弈之睇着他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胀红的脸孔,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这副身体不值得任何人为我付出。」有缺陷的健康,怎能要其它人为他承担?
「就是因为你身上有病,所以才更需要有人能够无时无刻支持你……」
「我有你们就好。」他幽然截语。
「要是我们不在了呢!总有一天你会盼望……」
「不会的。」慕弈之再次打断他,「我不会。」他轻缓地站起身,淡然的勾起笑。「我该去学校了,再不走的话,你也会迟到的。」他用着最自然的态度,宛若刚刚那场尖锐的对话是不该有的错觉。
「大哥……」慕谦御看着他,知道谈话已经终止,大哥不会再做任何响应。
「我去拿东西,你先热车吧。」慕弈之浅语笑道后,就先自行转身下楼。
慕谦御只能叹息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要到什么时候,大哥才能摆脱那箝制在他身上的沉重锁炼,真正获得心灵自由?
他祈祷上天能赐予一个可以改变大哥的人,用什么方法都好,让他脱离那自我封闭的黑暗高塔,破解他身上的迷障魔咒,不再被束缚捆绑。
让他能完完全全忘却心底旧往的每一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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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亲爱的管大帅哥,要不要出去兜兜风?」话尾才落,咬咬嚼嚼的口中马上就吐出一个胶状的口香糖泡泡。一副吊儿郎当。
管晔蹙眉看着在大门口前甩着车钥匙的秀美男人,他握着门把,「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当着男人的面甩上门,也不管会不会打到那张美丽细致的脸庞。
管晔往屋内走,彻底忽略门外的那个人。
「喂喂!」不速之客不懂得主人的脸色,径自又开了门,一踏进屋内就委屈的抱怨,「你是这样对待客人的?真是有够没良心。」岳湛-走到玻璃窗旁,就着反影审视自己的脸,大惊小怪地检查他等于饭碗的脸皮。
换上男装卸下浓妆的岳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几岁,秀丽的五官仍旧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陰柔;有点粗鲁不受拘束的动作则增添了属于男人的味道。
「你不是回英国了?」他还以为这三个月可以不用看到烦人的家伙,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岳湛-就嗡嗡叫地出现在他面前。管晔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摆明了就是「送客」的意图。
「又回来了不行?」岳湛-耸耸肩,知道主人不会有所招待,很自动地摸到厨房找东西喝。大概也只有他,才在这边不熟装熟,自动自发,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你都不知道,我那几个姊姊很烦的,为了避免被她们同化,只好先偷跑回来。」他有六个姊姊,和母亲定居在英国,父亲则因为工作的关系而留在台湾,常常思妻女心切,一整年都当空中飞人两地跑。他那六个姊姊,一个比一个恐怖,整天把他当玩具玩,一下捏脸、一会拍头,兴起时要他变装角色扮演,无聊时就摸他婰部称赞发育良好,更可悲的是,「目击惨案」也不阻止,反而在旁边乱出主意。我咧!神经病才留在那边任她们玩弄。
所以说嘛,当初他留在台湾是正确的选择,至少不用天天被荼毒。
「有什么事?」管晔漠视他的废话,直接就问来意。一副「有事快讲,讲完就滚」的不耐烦样。
「哎,你让我喘口气嘛!」他仰头喝光玻璃杯里的新鲜苹果汁,忍不住恬了恬嘴唇,想再去倒一杯。「真好喝,这什么牌子啊?」他喜孜孜地问着,决定今晚回家顺道去搬个两箱回家。苹果汁耶!味优质纯又可以养颜美容。
管晔只觉得额上的青筋在跳动。「你到底有什么事?」
「哎,」真是小气,问一下而已,就冷张脸给他看。「老总说,这次的巡回秀反应很好,所以有很多杂志要求想要做你的专访,叫你准备一下,今天去跟人家碰碰面。」老总是他们公司的亚洲区总经理,这次服装秀的最高负责人。
「今天?你怎么现在才讲?」他沉声。
「呵呵……」岳湛-索性装傻到底,「我早上才接到电话嘛!」一句话推的一乾二净。
他知道管晔向来讨厌跟媒体打交道,可老总又交代他不论死拖活拉,一定要把管晔拐去,先给管晔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拒绝,所以只好火烧屁股了再告诉他,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他一个人,这样他就没办法推掉了吧!
再怎么说,管晔也知道他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不会不知轻重的。
「经纪人已经跟他们约好在饭店,你快点去换衣服吧!我有叫经纪公司过滤问题,要尽量精简,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啦!」岳湛-附上保证,涎着笑脸。
管晔冷睇他一眼,尽管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他既然跟公司签下了合约,就必需做到绝对敬业。
本来要去找慕弈之还钱的计画只好改期了。
「下次别再玩花样。」他丢下话,转身进入房内准备更衣。
唉呀呀,果然被看穿了。「呵、呵呵。」岳湛-干笑两声,见他关上房门后,就迅速地移动到厨房。
去看他的苹果汁是什么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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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这几天运气不错,接二连三地遇上学生时代认识的人,先是那个慕弈之,现在又跑出一个他根本连名字都不记得高中学弟。
耗费了一整个下午才做完专访,一下子要求拍照,一下子又违反先前的协议问了极侵犯个人**的问题,他真的很厌恶跟媒体面对面的交手,只要你一个不注意,他们就可以加油添醋地写的天花乱坠,白的变成黑的,死人变成活人。
好不容易在他不悦的神情和经纪人努力地打圆场下,结束了烦人的访问,没想到还没走出饭店贵宾室,就有人上前来跟他攀亲带故。
管晔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穿著饭店人员服饰的年轻人,撇一眼他胸前的名牌,在脑海里搜寻他的名字。不认识,根本没印象。
「学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年轻人像是在看大明星般崇拜地说着。「我知道主管说今天有贵客会来,没想到居然是学长你!」要不是他被分配来接待,大概就错过了。真是好巧好巧的巧合。
看看,昔日高中被退学的学长,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光鲜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在国外成名的新闻,当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谁也没想到,当初被喻为没有前途的顽劣学生,如今居然那么亮丽地跃上国际舞台。
管晔一贯地沉默,基本上,他也不觉得要跟完全没印象的人说些什么。他站起身,已经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吗?你的经纪人有交代从侧门,他说车子停在那里,岳先生也在车上。」年轻人没发现他的冷淡,只是兀自愉悦地望着他。「我带你去吧!」怕他不知道饭店侧门要往哪里走,索性自告奋勇当领路使者。
呜哇!跟国际知名的名模走在一起呢!一辈子大概只有一次。
管晔没拒绝,不是因为不知道饭店的侧门在哪,而是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
年轻人跟着他走出贵宾室,享受四周羡慕和惊艳的注视。他才是个新进人员而已,能够有幸招待这种高级人物,这让他升起一份服务人员的优越感。
「学长,你好几年没回来了吧,有想过开个同学会,或是回学校看看老师吗?」他没话找话,刚刚的访问他有听到一点,学长因为工作长年在国外,这次回来会待的比较久。他不知道管晔是在台湾定居。
管晔听了他的问题,只是讥诮地扬起唇角。开同学会?那些在学校时避他唯恐不及的人们怎能称之为「同学」?他们不是在背地里埋怨他是颗老鼠屎坏了整个班级的风气,就是当着他的面毫不隐藏他们眼里的排斥和偏见。老师们也是,那些老师带给他的,不是知识和学习,而是永难抹灭的污辱和轻蔑。
这种「师长」和「同学」早就被他遗忘到荒原,没有一个脸孔名字是熟悉的。
没得到管晔的响应,年轻人一点也不在意,他看过管晔在杂志上的照片,所呈现的气质跟本人完全一样,冷酷俊美,深沉衿淡。
「学长,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些学弟妹崇拜的对象,学校出了一个国际名模,大家都觉得好光荣!」年轻人按下电梯按钮,继续自顾自地东拉西扯。
崇拜?光荣?管晔冷笑。
是崇拜他当年的逃课闹事还是违逆师长?是觉得他被学校退学很光荣,还是学校把他踢了出去很光荣?他根本就没从那所学校毕业,有什么好以他为荣的?
一旦身份改变了,连腐烂的都可以看做豪华的。
他看着被擦拭晶亮的电梯门,反影映照出自己英挺的外在。
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这一副没意义的皮相外表,在美丽的光环后面,有几个人能知道他早已被侵蚀的内部?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慕弈之。
管晔看着楼层灯号的黑眸敛起。明天,明天就把钱拿去还他,从此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年轻人没察觉他面无表情下的波涛,只是把别人的冷屁股拿来当热脸贴。「对了,我记得学长以前有被一个叫慕弈之的老师教过对不对?」他的无心之论刚好射中管晔盘据在心头的身影。
管晔有了反应,他侧首看向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续道:「那个慕老师也教过我妹,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真是很巧呢!他教学长的时候还是个实习老师吧?」他用手抵着门让管晔先走出电梯。
「嗯。」管晔低应。
总算得到了响应,年轻人在心里雀跃,忍不住多讲了一些,「慕老师到我妹那所高中任教的时候,已经是正式聘请的教师了呢!不过他教没多久就离职了,我妹说他是她看过最好的老师了,真是可惜。要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者的事情被学校知道,也不会被调到小学去教书。」他有点喟叹,因为他妹已经不只一次说那个老师真的很好,他是不在乎人家是不是同性恋啦,因为好老师难找嘛!
管晔本来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
年轻人没发现管晔站在原地,只继续走着讲着,「我妈跟学校的教务主任是好朋友,所以才知道了这件事,听说啊,是有个男学生找慕老师告白,慕老师没接受,那个学生就回家向家长哭诉慕老师欺骗他的感情,后来慕老师向学校坦承他的确是个同性恋者,但没欺骗那个学生,虽然说是这样说了,但学校对这种丑闻总是很感冒,所以就请慕老师走路了。」唉,大概没有学校会摆个同性恋教师找自己麻烦,不过那个慕老师也太诚实了吧!「对了,学长你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学长?」年轻人回头才发现管晔已经被他丢在后面,他奇怪地走到他旁边,才一接近,就突然被管晔抓住手臂,他吓一大跳。
「你再说一遍。」管晔的脸上没有表情,语调也毫无起伏,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呃……」年轻人愣住,「帮我……签个名?」糟!学长该不会看出他想把签名拿去卖吧?他本来还想说可以卖个几千没问题的。
「你刚才说慕弈之是什么?」管晔沈冷的声音宛如会钻入骨髓。
「啥?啊、呃,我说慕老师是……同性恋者。」年轻人在他的逼视下说不好话。他现在才感觉到,管晔黑潭般的双眸危险的吓人。
「同性恋……」管晔放开年轻人的手臂,低低地轻喃。「他……原来是个同性恋……哈、哈哈……」他忍不住纵声大笑,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
原来众人眼中一直以为的白莲,其实早就连根部都染黑;原来他一直以为与众不同的纯净,背负着见不得人的污点。
慕弈之在他面前的圣洁,只是隐藏他那无法摊在阳光下的性向的手法之一吗?
「学长?」年轻人不安地看着管晔突如其来的怪笑,他战战兢兢地唤着。
管晔没有感觉身旁有人,也没听到叫唤他的声音,他只是笑。
不是因为任何令人开心的事情,像是在宣泄某种情绪,无法克制的,随着他的笑声扩散到空气中。
带着讽刺。(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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