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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的话一出口,屋里几个人都愣住了,包括于路、于南和钟彦宏。于冰不懂,阿海在厨房里没听着,所以都没反应。
于路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以为阿嬷是来要求找工作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件事:“阿嬷,我、我没想过这个事啊。”
阿嬷笑得脸上的菊花都绽开了:“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想了,你今年都25了吧,不小了,你看我家阿忠比你小两岁,都已经当爹了。你们这个家,也没个女人操持,总不像话。你爸不在了,你妈也不管你,我们乡里乡亲的,是要替你操把心的。”
于路沉默不语,当初罗玉芬嫁人之后,他难过了好一阵子,也知道自己这情况一时半会儿也娶不上老婆,所以也就暂时不去想那个事了。去年是他的本命年,也是春节里的时候,他大姑妈过来,说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对方不嫌弃他家有债务,也不嫌弃他带着个孩子,那女的年纪比他大三岁,一只眼睛看不见,于路当时就直接给回绝了,他才二十出头,年富力强,一表人才,就因为家里现在困难一些,就该当处理品给处理掉了?因为这件事,他大姑妈生了他的气,也不怎么来往了。
没想到如今又有人来给自己介绍对象了,这次听起来似乎不是个残疾人,因为他家的情况变好了吗?不过于路现在真没有精力去谈女朋友:“阿嬷,还是算了,我现在还欠着很多债,没有钱结婚。”
阿嬷笑着说:“你现在开了店,生意那么好,欠债慢慢就还上了。你家里确实要个女人来管家啊,帮你看孩子洗衣服管钱,有女人管家,账还得才快。真的,阿嬷是过来人,有经验,不是乱说的。你现在这个年纪结婚,还能找得到合适的姑娘,年纪再大一点,以后就没好姑娘让你挑了。”
钟彦宏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于路更加尴尬了:“阿嬷,我暂时不想这个问题,等两年我还了债再说,谢谢阿嬷替我着想,厨房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赶紧去厨房了。
阿嬷有些尴尬地说:“阿路这是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纪大了,总要结婚的嘛。不管怎么样,你先看看人再说啊。”
于路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了,余下阿嬷尴尬地坐在那儿。于南说:“阿嬷,我哥自己会找的,不劳你老人家操心了。”
阿嬷看着于南:“你哥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这个我不不知道,我哥的事,我管不了。”于南没想到阿嬷会问到自己头上来,赶紧摇头否认。他从他哥对说媒这件事态度觉得,他哥说先还债再谈婚事不过是借口,实际上他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交女朋友,他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是阿海。
事实是,于路本人对说媒这件事就很反感,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要结婚就要找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够靠相亲去结婚,结婚又不是为了找个人传宗接代,也不是为了找个老妈子来照顾自己,更不是找个管家婆来管自己,是要找个自己真心实意喜欢、能一起过日子的人。
于路进了厨房,阿海问:“谁来了?说什么?”
于路看着阿海:“呃,没什么,一个邻居来串门。”
钟彦宏抓了几颗瓜子在手里,晃悠着进了厨房,看看被蒙在鼓里的阿海,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我说于老板,人家给你介绍女朋友,你好歹也见一见啊,才知道喜欢不喜欢。”
阿海听见这话,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看着钟彦宏,又看看于路,于路尴尬地说:“钟老板你别乱说话,我不会去相亲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办法找老婆,作为男人也太没本事了。”
阿海脸上神色略显复杂:“有人来给你做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于路也没好意思看他,他觉得相亲是件难为情的事:“就是隔壁的一个阿嬷说的,我没答应。”
钟彦宏继续说:“我看那个老阿嬷也太没见识了点。像于老板这样的青年才俊,长得好,又有本事,还用人介绍女朋友吗,还说什么过两年年纪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她不知道男人越老越有魅力,男人娶老婆,最大的问题不是年龄,而是money!阿海我说的对不对?”
阿海说:“厨房里油烟多,钟老板还是出去吧。”
钟彦宏赖着不走,笑嘻嘻地说:“其实于老板,每个男人都最想娶一个糟糠之妻,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能够陪在身边,这个人不嫌弃他穷,不嫌弃他丑,对他始终不离不弃,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这样的人,你才愿意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你说是不是?”他说完这话就走了。
钟彦宏这话简直说到了于路的心坎上,他一直希望有个女人能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出现,陪伴他度过人生的低谷,这样最容易看到人心。然而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那个女人没有出现,倒是阿海出现了,他帮助自己一步步走出泥淖,步向人生的坦途,可以说,没有阿海,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他对说媒这件事相当反感,总有点别人来坐享其成的感觉,怎么可能会有真情?
于路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阿海,如果阿海是个女的该多好,自己就拼命去追,把他追来当老婆,一辈子都宠他爱他,敬他护他。
阿海正好抬头来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阿海的眼神非常温柔,也带着一点宠溺,于路第一次与他对视感觉到心跳有些加速,他有点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避开了与他对视。
阿海问:“想找女朋友了?”
于路连忙摇头,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哪里有功夫去想那些。”
阿海沉默了一会儿,说:“帮我拿一块牛肉出来,要肥瘦相间的。”
于路赶紧跑去拿牛肉:“我来切吧,要切成薄片对不对?”
“我来杀,你去准备电磁炉和锅子,差不多可以吃饭了。”阿海说。
于路说:“好,我马上去准备。”
于路去洗锅子,突然听见于冰在外面哭,他赶紧跑出去:“怎么了,阿冰?”
于冰站在院子里,哭丧着脸:“阿荣打我。”
“别哭。他为什么打你?”于路皱起眉头,阿荣是罗俊生的儿子,比于冰大两岁,以前倒是经常在一起玩的。
于冰抬起胳膊擦着眼泪:“他抢我的鞭炮,还骂阿伯是骗子和强盗,骗他家的钱,说我们全都是坏人。我就打他,但是我打不过他。”
于路走过去,抬手替他抹掉了眼泪:“那以后就不要跟他玩,也不要随便和人打架。”
“他骂阿伯!”于冰为这个事非常愤愤不平,虽然不知道骗子强盗具体是什么,但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阿海站在厨房门口:“以后阿海叔叔教你打架,谁骂你阿伯就打谁。”
于冰说:“好!”
于路看着阿海:“你怎么教孩子的呢?”
“骑到头上撒尿了,还忍吗?”阿海说着转身进屋去了。
钟彦宏站在堂屋门口嗑瓜子:“阿海说得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于路虽然觉得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必定是要还击的,但他还是觉得阿海和钟彦宏都属于妥妥的暴力分子。他仔细检查了一下于冰身上,没什么损伤,便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这事就这么了了,小孩子打架,不是常有的事么。
还没进屋呢,何娟就牵着她儿子阿荣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你看你们家怎么教孩子的,这么小就知道打人,下手还这么狠,不好好教育,以后就是个杀人犯!”
于路站住了,赶紧叫一声:“嫂子,过年好!”
何娟没好气地说:“好什么好,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你家于冰打的,我儿子的脸都给打青了,大过年的,第一天就被人欺负,你们全家都骑到我们头上去了!”
于路说:“嫂子,小孩子打架这是常事,不用这么夸张吧。阿冰比阿荣还小呢,怎么会是他欺负阿荣?伤在哪儿了,我看看,给他擦点药就行了。”
“打的不是你儿子,所以你不心疼,你看看这伤!你们一家子不能这样,从大的到小的都欺负我们。”何娟的情绪看起来非常激动,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于路皱着眉说:“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欺负你们了?小孩子打架,我家阿冰也是挨了打的,不能因为他脸上看不见伤,就说他没被阿荣打,他刚才还跟我哭呢。”
何娟嚷嚷起来:“我管你那么多,现在是你们打伤了我们,那就要赔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钟彦宏站在门口,张圆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娟。
“多少钱?”阿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
何娟说:“五千!”
钟彦宏“噗”一声笑了出来。
于路知道何娟这是在发泄罗俊生交学费学做菜的不满,便说:“嫂子你看这样好吧,我这里有一百块钱,你给孩子拿去买点药擦擦,多的就给孩子买糖吃了。”
何娟不依不饶地说:“一百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五千块,一分不能少。”
钟彦宏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说要多少就多少。要五千块可以,赶紧带你儿子去验伤,拿了验伤单来,不够五千块的,我保准把他打到值那个费用。”
“钟老板你别闹行不?”于路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钟彦宏,他知道何娟这是无理取闹,便说,“嫂子,我知道你家里最近事情多,心情不太好。但是大过年的,这样闹得叫别人笑话,我替我家阿冰跟阿荣赔礼道歉了,这事就算了吧。”
何娟一听这话,就朝于路啐了一口:“呸,你们讹我们的钱就不怕人笑话了!赚这种黑心钱,也不怕吃了穿肠烂肚!”
于南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再这么说,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拿了一把大笤帚,就去赶人,“滚,泼妇,不要脸,大过年的跑到别人家来闹事。”
何娟一边跳一边骂:“打死人了,快救命啊!”
于路赶紧喝住弟弟:“阿南你别闹行不行?”
何娟这么一闹,隔壁不少邻居早都出来了,大家都站在院子边上看热闹,爱看热闹是人之天性,更何况是吵架这种事,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听八卦。
阿海面色森寒地走到院子里:“我五千块卖一道菜的配方,明码标价,罗俊生自己愿意跟我学,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要觉得我是骗子,那你们就是自愿上当的蠢货,这有什么好再讲的?讲出来也只能让你们自己更丢人。”
何娟流着眼泪大声哭诉:“你就是个骗子,骗走了我们几万块钱,你这个强盗、骗子!还有你,于路,你害得我们阿芬跳楼,你这个不要脸的,勾引有夫之妇,害得人家差点家破人亡,你要遭天谴的!”
于路如遭雷击,眼前发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勾引阿芬,害得她跳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于路推测过罗玉芬两口吵架的原因,可能是黄建功疑神疑鬼到自己身上,但是断然没有想到,这个罪名会直接栽在他头上,还说什么勾引,简直是太荒谬了!
何娟说:“阿芬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想狡辩吗?”
于路忍住伸手抽她的冲动,咬紧了牙关:“那你就把阿芬叫过来,我要当面跟她对个清楚!我于路别的本事的没有,但做过的事绝对敢作敢当。要是阿芬真的和我有什么,我现在就被雷劈死!要是她和我真有什么,□□的黄建功还能碰她一根手指头?还会逼得她跳楼?自从她嫁给黄建功,我跟她单独见面的次数只有一次,那是你们和黄建功合伙拆了小吃街,我不能摆摊,阿芬过来替她哥和她男人跟我道歉,话还是在路上说的。她跳楼那天在我店里参加同学聚会,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我跟她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这就是你所谓的我勾引了阿芬?□□妈的,你们一家子都是要钱的鬼,把她当成了摇钱树,逼死了她还往她身上扣屎盆子!你们就是这样做娘家人的,你们还有人性吗?你们连畜生都不如!滚,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抽死你!滚!”于路暴喝了一声!何娟吓得打了个哆嗦。
周围邻居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于路和罗玉芬的事这岛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不是罗家人贪着黄建功的二十万彩礼,李秋莲以死相逼让女儿嫁过去,罗玉芬最后怎么会被逼得跳楼?如今居然还说罗玉芬跟别的男人有染,姑且不论这不是事实,就算是事实,作为娘家人,会当着这么多外人面说吗?这都是什么娘家人,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难怪阿芬要跳楼。
何娟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女人,这个时候说的话,完全就是自取其辱,给自己家里招黑。罗俊生铁青着脸从屋里出来了:“闹什么闹,赶紧给我死回来!蠢货!”走过来,伸手给了何娟一巴掌,然后拖着回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摇着头,无奈地叹着气走了,于路也没精力和大家打招呼,他气得急剧地喘息着,刚才那瞬间,肺都要被气炸了。
钟彦宏发现到八卦,小声地问阿海:“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八卦?黄建功的老婆和于老板什么关系?”
阿海没好气地说:“青梅竹马,棒打鸳鸯。”
“我靠!黄建功的老婆跳楼,跟于老板有关?”
阿海横他一眼:“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听起来是个很可怜的女人,黄建功外号黄疯子,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最爱争风吃醋,心眼又小,有严重暴力倾向,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吧。以前他跟我的一个朋友同时看上一个坐台小姐,小姐不都是谁有钱跟谁,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结果这就惹恼了黄建功,他将那女的踢得脾脏破裂。后来那女的都没敢在这里待,养好伤就跑到外地去了,没敢再回来。”钟彦宏说起黄建功的劣迹,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畜生!”阿海吐了两个字。
钟彦宏换了话题,对阿海说:“你那菜谱才卖五千块一道?也太亏了吧。”
阿海不回答他:“都准备好了,吃饭了。”
于南垂头丧气地说:“以后都不想回来了,这个鬼地方。”
“为什么不回来?我行得正坐得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于路眼睛赤红,还处于盛怒状态。本来还想跟罗俊生打听一下罗玉芬的情况,现在这样子是不用说了,两家彻底撕破脸了,只可惜了罗玉芬,希望她能够早点好起来,早日摆脱那个泥淖。
阿海拍拍于路的肩:“好了,没事了。吃饭吧。”
于路说:“明天咱们上一趟市里吧,我带你去做检查,顺便看一下阿芬。”
阿海说:“看阿芬可以,做检查就算了。”
钟彦宏说:“大过年的,你们都没出门给人拜过年吧,第一趟出门就去医院,晦气不晦气啊?”
于路想了想:“要不明天去耗子家拜年吧。”于路有两个姑妈,此外跟别的亲戚就没什么来往了,舅舅姨妈们早就在他妈出嫁的时候就断了来往。
钟彦宏顿时喜出望外:“好啊,就去他家拜年!我也一起去。”
本来过年该高高兴兴的,结果被几个不速之客这么一闹,把喜庆的氛围全都赶跑了,于路怀疑自己回来过年这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好在中午的火锅还是很美味,虽然因为不能初一杀生,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主要以素食为主,荤菜只有牛羊肉、肉丸子和阿海自己加工的蟹棒,但由于汤底实在太过美味,普通的食材也变成了珍馐佳肴。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只有于路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
钟彦宏吃了午饭并没有马上走,因为阿海还在给他做佛跳墙,直到吃完晚饭,佛跳墙才做好,钟彦宏坚持回去了,约好第二天上午在对岸码头等他们,一起去给刘浩洋拜年。
于路对阿海说:“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积极?”
阿海说:“本来就是。”
“为什么?”
阿海说:“你去问他。”
于路也没那么强的好奇心,摇摇头不说了。等于南和于冰都睡了之后,于路依旧了无睡意,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心里乱糟糟的,无法平静,揣了瓶酒跑到外面去吹风。
夜晚的海风很大,海浪冲击着岩石,像击鼓一样,一下一下,有节奏地鸣响着,海面上一片苍茫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于路打开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被辣得猛咳起来,他拿的是今天钟彦宏带来的一瓶白酒,也没看多少度,入口火辣辣的,至少得有四五十度了。
酒入愁肠,变得苦涩起来,于路伸手捏了一下鼻子,控制住将要崩溃的情绪。虽然早已体会过了人生的无常,但是这种事接二连三发生,还是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坦然接受。
“一个人喝闷酒,我陪你。”阿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挨着于路身边坐了,拿过于路手里的酒瓶,喝了一口,“52度五粮液。”
于路苦笑了一下:“你对酒还有研究?”
“以前用这个做过料酒。”阿海说。
于路的心不知道怎么就漏跳了一拍:“你想起来了?”
阿海说:“想起很多跟做菜有关的事。”
于路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你要是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应该马上就要回去了吧。”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从常理上来说,阿海能想起从前的事,是值得高兴的好事,但是他却觉得难受恐慌,生怕他跟来时那么突然地又走了。他从阿海手里拿过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还是火辣辣烧喉的感觉,辣得他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这种感觉很过瘾。
阿海叹了口气:“不知道,你要是留我,我可能不会走。”
于路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有他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爱人,自己怎么留他?靠海霸王的一半股份?说不定人家本来是个顶级名厨,有个饮食王国呢,海霸王算什么?想到这里,于路又喝了一大口酒。
阿海拿过酒瓶,自己抿了一小口:“白酒不是你这么喝的,容易醉。”
于路说:“不会。”说着打了个饱嗝,一摸脸,已经烧了起来,烈酒到底还是不一样。
阿海说:“你心情不好,因为阿芬的事?”
于路垂着头,将脑袋埋在膝盖中间:“也不全是。”
“那还为什么?”
于路抬起头,抹了一把脸:“这社会太现实了,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人家看我就跟一团烂泥一样,我喜欢的女人因为钱嫁给了别人;他们后来给我介绍什么样的女人,瞎子还是瘸子来着?说人家不嫌弃我穷;我现在稍微好一点了,人家跑来跟我说,要找个女人来替我持家管钱。我操他妈的,我有钱了,就有人愿意来帮我管钱了!全都是看在钱的份上,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除了钱,真情就他妈一钱不值!要不要这么恶心,这么现实啊!”
阿海抬起手,放在于路背上,轻拍着安抚他。
于路吸了一下鼻子:“我也想像钟老板说的那样,有个人在我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陪着我一起度过,而不是看着我有钱了,就都朝我奔过来了,这让我怎么去相信她的真心?可是一个都没有!”
阿海说:“我难道不算?”
于路扭头看着阿海,无奈地笑:“我今天还在想,你要是个女的多好,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娶了。”
阿海突然凑近了于路的脸:“其实不是女的也可以。”
于路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他感觉到阿海在逼近,因为他的气息都喷到自己嘴巴上来了,但是他却忘了闪躲,只是愣愣的顿在那儿。
阿海凑过去,准确无误地吻住了于路的唇,轻轻地吮吻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后用舌尖轻叩他的牙齿。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糊涂了,于路不仅没有闪躲,反而启开了牙关,阿海伸手托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