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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渊走后,西鸢萝每天都恹恹地,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还时不时会站在阳台上对着满园的红枫发呆。
冉在青就笑她,说她得了相思病。还说,大公子这才走了几天?你就这样,别等他回来,你又病到了,回头他可就该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西鸢萝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否认。或许是文雅的爱情观影响了她。又或许,无形之中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向往着去勇敢的爱一个人的。而那个人,就是齐怀渊。
对于有情人来说,思念的岁月漫长无比。但事实上,时光轮转,永不会为谁而停留。一转眼便又到了中秋佳节。
西鸢萝想起,不久前他曾问过自己要什么中秋礼物,可自己那时候却对他发了脾气。而现在,他却远在边疆,连人都不在身边。想来真有几分后悔。
西鸢萝这厢相思梦长,度日如年。那边冉在青却是为了中秋晚宴的事儿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能有48个小时。
西家每年的中秋晚宴都是一场盛事。西家号称上京城首富,又有连家跟齐家这样的亲家在。届时权贵豪门云集一堂,热闹非凡。
这是冉在青入西家以来第一次以女主人之姿安排中秋晚宴,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西家以前最早有连清蕊,后来又有白翠浓,她一直屈居人下,无名无分。这一回,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向世人宣告,她冉在青,是西家新一任的当家主母。
西鸢萝见此,也就不去拂她的兴,一切都任由她去操持,自己只在边上看着。不过冉在青是个聪明的,得意却不忘形。所有宾客名单,酒水菜肴,场地陈设安排等等事无巨细都会询问一下连忠的意见。而连忠,事实上就是代表了西鸢萝。
因为冉在青很明白,西固天之所以每年都要举办中秋晚宴,目的是为了笼络那些权贵。西家再富有,也不过是一介商贾,若是想长治久安,永保富贵,就必须结交笼络权贵。而那些权贵世家愿意来西家,十有*,都是冲着西鸢萝而来的。说白了,西鸢萝才是中秋晚宴上真正的主角。凭你是当家主母,亦不可喧宾夺主。这也就是冉在青比白翠浓更聪明的地方,懂得审时度势,认清自己的位置,恪守本分。
也唯有如此,才能够更加取得西鸢萝的信任。
西鸢萝心如明镜,便也投桃报李,授意西家所有佣人都改口叫冉在青为“太夫人”。“太夫人”与“小太夫人”,两个称呼,一字之差,却地位悬殊,尊贵立显。
西固天对此也予以默认。毕竟在中秋晚宴这样重要的场合,西家主母若被人称之为“小太夫人”的确不太合适,亦有损西家颜面。
自此,冉在青也算是名正言顺了。眉梢眼角都堆满了浓浓地喜意,脚下生风,走哪儿都精神百倍。对于西鸢萝也是更加的尽心,从衣食住行到生活起居,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晚宴那日,她一袭黑色紧身长裙,乌发高挽,高贵端庄,尽显主母气派。那些权贵豪门夫人们,云集在她身侧,热络寒暄,恭维奉承,好不热闹。
西鸢萝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单肩小礼服,身上别无他饰,只是耳坠上戴了那一对水滴形蓝钻耳环,乌黑笔直的长发垂肩,娇俏可人却又不失端庄优雅。
晚宴还未正式开始,客人们各自三三两两,寒暄交谈。男人们热衷于探讨股票行情,经济走势,时事政治之类,渐渐地便都围坐到楼上西固天的大书房里去了。
冉在青便在客厅里来回穿梭招待那些夫人小姐。西鸢萝端着果汁站在窗前和几名相熟的名媛聊天。
正在大家言笑晏晏,气氛融洽的时候,楼上忽然穿来一个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白恩秀穿着一袭宝蓝色抹胸曳地晚礼服,娉娉袅袅地从楼上下来,脖子上,耳坠上明晃晃地钻石首饰熠熠生辉,灼人眼眸。她慢慢地,风姿绰约地走下楼,嘴角挂着轻慢地微笑,一双凤眸轻扫客厅众人,风华绝代中,带着特有的高傲和不屑。
客厅中的气氛有一阵的凝滞。大家都有些怔怔地。疑惑地目光纷纷投向冉在青和西鸢萝,今日参加西家的中秋晚宴,大家都是客,白恩秀那样的眼光,让大家感觉很不舒服。
冉在青赶紧笑着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继续。喝东西喝东西。”
场面总算缓和过去,大家继续吃东西聊天,也没人去理会那白恩秀。冉在青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白恩秀,心里暗恼。
她以身体不好为由,让白翠浓在楼上休息不许下来。但白恩秀她没有明令拘着,只是想着但凡有点脸皮的,肯定不会下来丢人现眼。谁知,她竟是低估了这对母女不要脸的程度。不但有脸下来,还打扮地这般花枝招展,艳压群芳。西鸢萝穿浅蓝色,她就穿宝蓝色,分明是有意要压她一头。
恼恨归恼恨,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赶人,没得让人看了西家笑话去。
“鸢萝,那个就是你继母带过来的姐姐?”西鸢萝身边其中一个名媛轻声问道。
西鸢萝没有回答,她身边的另一个名媛嗤笑一声,轻蔑回答:“可不就是嘛。”
西鸢萝饮了一口果汁,轻瞟白恩秀,眸中划过一抹轻嘲。女人天生都有一股嫉妒心理,尤其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在这样的场合,固然要打扮的隆重些,但万不可失了稳重得体。像白恩秀这般花枝招展,不但显得轻佻,更是将在场所有女性都给得罪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白恩秀下楼后,也没人理她。她从侍者那里取了一杯橙汁,端在手中,优雅亭亭地立在那里,瞪着不远处被众多名媛环绕着的西鸢萝,下巴微昂,活像一只骄傲斗狠的大公鸡。
有几个夫人从她身边经过,碍着情面,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白小姐好啊。”
白恩秀眼神一转,嘴角浅扬,端着架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几位夫人好,招待不周,请自便。”
几位夫人相互对视一眼,转身离去。刚转过身,就听其中一人说道:“果然是个不识好歹的。”
“就是,不就是一个拖油瓶,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另外一人跟着附和道。
白恩秀听见这样的话语,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怒瞪着她们的背影。
偏那几人奚落还不够,又回过头来横她一眼,见白恩秀瞪着她们,也不急着回避,反而嘴角一撇,朝她冷哼了一声。白恩秀气得脸色铁青,却也莫可奈何。
这一幕,刚好被从庭院里玩耍回来的陈格菲她们几个看在眼里。这个陈格菲出身将门,性格正直,为人豪爽,向来最讨厌那些扭捏作态,自恃清高之人。见这白恩秀如此傲慢无礼,便十分讨厌。心里想着,这西鸢萝果然是个软弱可欺的,居然容忍这样的人在西家横行无忌。要是她,早上去一巴掌拍飞了。
“那女的谁啊?挺漂亮的。”陈格菲身旁的宣碧凝看着白恩秀淡淡说道,只是语调颇有些酸溜。
陈格菲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说道:“她就是西鸢萝继母带来的那个便宜姐姐。”
宣碧凝哦了一声,嘴角微扬,讥诮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她呀。”
“她身上戴的那套首饰还真亮眼。”两人身边小家碧玉般的秦雨墨小声说道,颇有些羡慕的样子。
陈格菲和宣碧凝不约而同地瞥了她一眼,宣碧凝冷笑着道:“看着是挺亮眼,只可惜,连西鸢萝的一只耳环都比不上。”
宣碧凝是珠宝鉴定师,一眼便能看出钻石的好歹优劣来。
啊?秦雨墨惊讶极了。目光不由得转向西鸢萝,远远看着,她耳垂上的蓝钻耳环晶莹剔透,晶光璀璨,宛如水滴一般美轮美奂。可是,那么小一颗,竟然比白恩秀身上那全套的钻石首饰还珍贵么?
她们离白恩秀并不远,是以她们的对话悉数都落入了她的耳里。一开始白恩秀还强压着怒气不予计较,知道后来听到她们谈论自己的全套首饰竟然抵不过西鸢萝的一只耳环,不由得气怒攻心,回头狠狠瞪了她们三人一眼。
陈格菲被这一记怒视惹怒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给自己这样的眼色看。不由得也沉了脸,心下打定了主意要给白恩秀一点颜色看看。见白恩秀转身走去自助餐桌那边,她便也招呼宣碧凝和秦雨墨说:“走,我们也过去。”
三人就站在白恩秀边上,拿着盘子夹东西,白恩秀伸手夹哪个,陈格菲就手快抢哪个。陈格菲将门出身,身手不凡,几番下来,白恩秀竟是一点东西都没抢着,不由得气红了脸,盘子一摔,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陈格菲也将盘子一搁,正色道:“白小姐,你是什么意思呀?我们可是客人,你若是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就是呀,哪有主人跟客人抢东西吃的道理呀。”宣碧凝在一旁扇风点火道。
“你们……可恶。”白恩秀恶狠狠地说着,伸手就推了一把陈格菲。
陈格菲毫无防备之下,一个踉跄,撞到一□后的宣碧凝,宣碧凝身子一晃,整个都栽在了秦雨墨身上。这个秦雨墨最是个柔弱的,哪里挡得住这么一撞,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东西,一伸手,就抓住了边上的一个架子,险险地稳住了身子,没摔倒出丑。只是那架子上摆着一个宋朝古董花瓶,经这么一撞,在上头摇摇晃晃了几下,就一头栽了下来,哐当一声巨响,摔了个粉碎。
众人惊了一跳,纷纷朝她们那边看去。又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竟是白恩秀冲上去甩了秦雨墨一耳光,口中犹还谩骂:“你长没长眼睛啊?这可是宋朝古董花瓶。”
秦雨墨白皙娇嫩的脸颊下立刻浮现五个红指印,眸中氤氲着水汽,委屈地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
冉在青和西鸢萝都赶紧赶上前去。只是两人人还未到,却又听见“啪、啪”两声脆响,比先前那声还要清脆响亮。原来是陈格菲怒气冲冲地抓了白恩秀,左右开弓,一下甩了她两巴掌,然后推开她,厉声质问:“白恩秀,你是个什么东西。西鸢萝都还没有说话,你横什么横。”
西鸢萝不由得正色瞧了一眼这个陈格菲,心里暗道此人倒是个手段凌厉,心思玲珑的。不但出手教训了白恩秀,还趋利避害,将自己抬出去做了挡箭牌。
白恩秀被打得眼冒金星,头发散乱,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格菲,“你……你竟敢打我。”
陈格菲下巴微昂,嘴角轻扬,眸中含着不屑,一副打你又怎么样的神情。
“我跟你拼了。”白恩秀大声叫着,宛如泼妇一般冲了上去。
“恩秀,住手。”冉在青及时赶到,一把将白恩秀拽了回去,用力极大,拽得她的胳膊刺疼刺疼地。
白恩秀转首又怒瞪着冉在青,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冉在青见状,冷声道:“怎么?你还想对我这个长辈动手?”
西鸢萝也走了过来,扶了秦雨墨的手,轻声指责道:“姐姐,你太过分了。秦小姐可是我们的客人。不过就是一个花瓶,摔了就摔了。若是秦小姐喜欢,就是再送几个也无妨,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不愧是西家正牌大小姐,气度就是不一样。”陈格菲斜睨着白恩秀故意赞扬道。
陈格菲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白恩秀咬着牙瞪着西鸢萝,仿佛一头野性被激发了的野兽,忽然高声谩骂道:“西鸢萝你个贱人,你装什么好人……”
啪——
白恩秀话音未落,冉在青就立时出手又甩了她一耳光,她的左脸颊挨了两下,立时肿了起来。只听冉在青喝道:“白恩秀,西家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
白恩秀捂着脸呆愣在那里,喘息着不屑地呢喃:“连你也敢打我。”
冉在青不屑地眼神抛回去,命令道:“你现在马上给我上楼去。”
白恩秀站在那里不动,泪水扑簌簌掉落,高声叫嚷开来:“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说话间终身扑到餐桌上,像疯子一般哗啦啦将上面的东西全都翻落,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众人都被吓得往后退开去。
“住手”忽听身后传来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西固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他身边还站着个好几个中年男女,其中一对夫妇只瞧了一眼,便立刻着急地冲了上去,口中叫着:“雨墨,雨墨你怎么了?这怎么回事啊?”
秦雨墨一见着自己父母,嘴巴一扁,立刻哇哇哭开了,扑到母亲怀里,指着白恩秀就告状:“爸,妈,她打我。”
秦雨墨的父母当即就沉了脸,怒看向白恩秀。但是在人家家里,也不好直接兴师问罪。
秦雨墨的父亲压着怒火,问白恩秀:“白小姐,是不是我家雨墨不懂事,哪里得罪你了?”
因为西固天的突然出现,白恩秀早已经吓傻了,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陈格菲就在边上凉凉地回答:“雨墨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花瓶,白小姐就显好大的威风……”陈格菲的母亲在一旁悄悄地掐了她一把让她住口。她痛得嘶叫一声,倒也乖乖地闭了嘴。
秦雨墨父亲的脸色顿时黑了,也不再去看白恩秀,而是转向了西固天,凉凉地说道:“西老太爷,实在对不住了,您放心,我秦家虽比不得西家富贵,但一只花瓶还是赔得起的。”
西固天脸色僵硬,尴尬道:“秦厅长哪里话,是西家让秦小姐受委屈了,理该我们赔礼道歉才是。”说完,他转头怒喝白恩秀:“还不快向秦小姐道歉。”
白恩秀哪里甘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秦雨墨道歉,咬着唇,偷偷地在人群搜索着西崇明的身影,期盼着他能护着自己,给她解围。
只可惜找了半天也见着西崇明的影子,倒是西固天等得不耐烦了,龙头拐杖蹬地一下,又喝道:“快点。”
白恩秀吓得身躯一怔,这才怯怯懦懦地小声开口:“对——对不起。”
“声音这么小,谁听得见啊。”陈格菲在边上不依不饶。她母亲不仅气得又白她一眼,掐她的手又加重了力道。这祸她也有份闯,却还在那儿唯恐天下不乱。
“对不起”白恩秀无奈,怒瞪着众人,气愤地高声吼了一句。然后转身蹬蹬蹬地快速跑上楼去了。
西固天气得浑身发颤,骂了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大家请继续。”见白恩秀跑了,冉在青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众人便都渐渐散开了。
冉在青走到秦雨墨跟前,对着她母亲歉然道:“秦夫人,真是对不起,让秦小姐受委屈了。”
秦夫人一口恶气未除,撇着脸,不愿理会冉在青。
西鸢萝见状,便也上前道:“秦小姐,你受委屈了。去我房里洗把脸,换个妆吧。”
西鸢萝的嗓音清清脆脆,诚意十足。秦雨墨的父母对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若是自家女儿能因此跟西鸢萝做上朋友,那么她这一巴掌也算挨得值了。
“走吧。”见秦夫人脸色有所缓和,西鸢萝便上前扶过了秦雨墨的手,一边还朝边上的陈格菲叫道:“陈小姐也一起来吧。”
陈格菲呆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她母亲就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说道:“还不快去帮忙。”
陈格菲撇撇嘴,无奈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