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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崇明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拿着成绩单的手都微微地发着抖。
“鸢萝,你真的出息了,太给爸爸长脸了。”
他紧握着成绩单,轻拍西鸢萝的肩膀夸奖道。脸上有着西鸢萝从未见过的喜悦与兴奋。是的,她没看错,西崇明的脸上居然有着浓浓地欣喜。此时的他就像别的普通的父亲一样,看见女儿出色的考试成绩而开心不已。那一瞬间,西鸢萝甚至恍惚有种错觉,前世今生,种种是非,或许都是自己的幻觉,父亲其实是爱她的。
章校长一直跟西崇明恭维客套,西崇明此时热情了许多,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和悦。当章校长提出让他作为学生家长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他欣然接受。
家长会上,西崇明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逢人就骄傲地问上一句,你女儿或者你儿子考得怎么样?谈吐间得意非凡,简直过了头。搞得西鸢萝都觉得有些丢脸。
家长会结束之后,西崇明一掷千金,给学校捐了一栋体育馆。这座体育馆早在章校长的计划之中,占地面积极大,设计也是极为宏伟壮观,所有器材设备等置办下来,少说也得两三千万。早些时候章校长就旁敲侧击讨要过几回,但都被西崇明以西鸢萝又不喜欢体育为由给退了回来,只是零零碎碎地给了一些其他的,比如图书馆,教学楼之类。但绕是如此,也比那些寻常富豪多了好几倍。到底西家是京城第一首富,拔根毫毛都比别人的腰杆子粗。
这回西鸢萝考试拔得头筹,西崇明高兴,章校长见机不可失就旧话重提,西崇明想也不想立刻就答应了,还附加赠送所有器材设备。章校长笑得合不拢嘴。这次期末考他的学校超过了上京市重点高中,让他在教育局那边大大地扬眉吐气了一回,现在又从西崇明手上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托了西鸢萝的福,这回他可真是名利双收。
西鸢萝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西崇明今天特别好说话,就连司机过来说家里有事想请个假,他问都不问什么事就答应了,还特意询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要不要帮助之类。亲近随和地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司机请假了,西崇明也不另叫人,自己开车送西鸢萝回家。
因为很久没有开过车了,西崇明将车子开得很慢。
车内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气氛很是沉默。西崇明一颗激动跳跃的心也渐渐地沉稳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副驾上的西鸢萝,她侧脸看着窗外,神情淡漠,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清丽绝伦的侧脸有着他记忆中熟悉的弧度,柔和的五官上郁结着一股挥之不去地淡淡地忧郁。那是一种她这个年龄段所不该拥有的近乎于沧桑的忧郁。
西崇明心中一痛,紧跟着似乎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满满都是愧疚与疼惜。
西崇明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他终于想到早上西鸢萝早饭只吃了几口,就赶紧开口问她:“鸢萝,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而西鸢萝却是头也不回,立刻接了句:“我不饿。”语调平板,淡漠疏离地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西崇明心一沉,脸上有些尴尬。
双手僵硬地打着方向盘。父女俩都不再说话,车厢内的气氛又再度陷入了沉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女俩的独处竟变得如此令人无所适从。
车子行了一路,在经过一家便利商店的时候,西崇明忽然心中一动,将车子停了下来。西鸢萝终于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鸢萝,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爸爸马上回来。”西崇明对她说道。
西鸢萝将脸撇开,没有回答他。
西崇明快步走入商店,出来时手上多了一袋花花绿绿的棉花糖,递到西鸢萝面前,“鸢萝,给,爸爸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看着那袋花花绿绿的棉花糖,西鸢萝的脑袋空了一下,泪水抑制不住地盈上眼眶。那种甜甜腻腻的味道经过多年岁月的侵蚀,却依然清晰分明地萦绕在她的口中鼻尖,挥之不去,经久不散。只是,她明明知道它是甜的,心中却只觉的酸涩无比。
在泪水落下前的一刻她转头瞥向窗外,冷淡了声音说:“我早就不吃这个了。”
“啊?”西崇明的手扔递在那里,神情间有些茫然无措。
“早在十年前我就不吃这个了。”虽然极力平静,但是语调中仍有三分恨意流泻而出。十年前,她七岁,也就是母亲死的那年,西崇明接白翠浓母女回家,白恩秀一进门就抢她手中的棉花糖,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西崇明过来将棉花糖拽走给了白恩秀。时至今日,当时白恩秀那种得意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一想起,就令她有种刺痛感。
西崇明无力地收回手。西鸢萝一直望着窗外,没有看到他脸上哀痛地表情。
“对不起”
极其轻微的声音,令西鸢萝感觉像是幻觉。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回过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崇明。刚才,他是在说“对不起”么?她的父亲居然会跟她说对不起?一定是她听错了。
但是西崇明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鸢萝…………这些年,是爸爸忽略你了。”
西鸢萝心中一颤,一直以来努力建立起来的防线,顷刻间就有了崩塌迹象,令她又惊又怕,同时却又不可否认,心中的某个角落正在慢慢地变软。
西崇明望着前方灰白的天际,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车厢内的气氛一时沉寂地让人压抑。
西鸢萝努力控制住心中的颤动。良久,深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
西崇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向女儿,问:“什么事?”
“当年,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西鸢萝望着西崇明眼底深处,似乎想要将一切看穿。
这是她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她可以原谅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忽视,可以原谅他对白翠浓母女的偏爱,但是她永远无法释怀母亲的死。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她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坦白的机会。
西崇明脑子嗡的一下,心跳骤然加速,再也无法直视女儿那锐利、探究的目光。撇开了脸,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你妈妈,她,身体一直不好。”
“是吗?”西鸢萝盯着西崇明,冷冷反问:“可是我听外婆说,他们请了最好的医生,开了最好的药,妈妈的病一度已经被控制住了,医生说只要她不受任何刺激,她完全可以活很久。”
西崇明被问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去的那么突然?”西鸢萝步步紧逼,逼问西崇明。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西崇明猛然间吼道,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眸燃烧着怒火,同时又流露出了一丝惊恐,仿佛一头被逼急了绝地挣扎的野兽,对着西鸢萝大吼大叫:“西鸢萝,我是你爸爸。你现在这样质问我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西鸢萝有点被吓到,身子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原本含有一丝期冀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太天真了。精明如西崇明,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点父女之情而承认当年谋害妻子的罪名,令他多年的谋划经营付之东流。
不过,她会亲手毁了他的一切。让他知道,什么叫报应。
西崇明的内心焦躁不安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平复心境。终于,他放弃了挣扎,决定不再和西鸢萝继续独处下去,说道:“我公司还有事,你在这里等着,我安排司机过来接你。”
“不用了。”西鸢萝冷然拒绝:“我约了怀渊,你先走吧。”说完也不待西崇明回家,径直下车离去。
西崇明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叹息一声,闭上双眼,身子重重地向后仰去。
下了车,西鸢萝一路强装镇定,直到转了弯,确信西崇明再也看不到自己,才停下脚步,任泪水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坦白?如果你坦白了,或许,我也是可以原谅你的。毕竟,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温热的泪水滑出眼眶,在寒风中迅速冷却,在她苍白较小的脸颊上蜿蜒出一道道清晰的泪痕,最后落进她的嘴里,咸而微涩。犹如她的内心,冰冷,苦涩。
冬日的街头清冷萧条,西鸢萝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她跟西崇明说约了齐怀渊只是借口。事后她打了他的电话,但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他的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候突然就会联系不上。她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军事机密,不可以告诉她。他说这话的时候,哄小孩子似的,脸上带着一种神秘感。她知道,他只是想让她安心而已。虽然难受,但是西鸢萝能够理解,理解他作为一个军人的使命和无奈。而她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齐怀渊联系不上,西家又不想回去,西鸢萝就那样一直漫无目的的转悠着。在这城市寒冷的街头,她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彩蝶。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经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这才发觉,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而自己午饭都没吃,难怪会饿。想进去吃点东西,但当她将手伸进口袋的时候,猛然又想起,自己根本没带钱,无奈只好又退了回来。
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知道自己都已经走到北环这边来了。见时候不早了,西鸢萝掏出电话,准备叫司机过来接她。然而正当她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突然瞥见对面马路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来往行人派发传单。
西鸢萝咕哝了一声:“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