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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凌晨,西氏集团公关部门公开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证明西崇明和西恩晖确系父子关系,以此正式辟谣,并声称对造谣者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然后前后相隔不到十分钟,又发表了西崇明的一份声明,上面明确表示,西鸢萝将是西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如果她将来出现任何意外,那么西家的所有财产将自动转为慈善基金,为社会所有。
舆论顿时哗然,全世界都开始嘲笑白翠浓,说她费尽心机,虐待继女,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西鸢萝也不好再摆架子了,又因过两天就要开学,于是第二天下午,就在齐怀渊的陪同下回了西家。西固天设宴款待。
席间齐怀渊见西鸢萝恹恹地,知她心里不痛快,便借口她不舒服,让她先回房休息。西鸢萝心知西固天的目的不在她而在齐怀渊,便也顺率下坡,真的起身回房。谁知刚走到二楼,就迎头碰上了刚准备下楼的西崇明。
这是自上次争执后,父女两第一次见面。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西崇明看着女儿瘦削的脸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她眼中的冷漠跟无视,更让他觉得愧疚以及难堪。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嘴角嗫嚅了半天,始终还是开不了口。
西鸢萝礼貌性地向他点了点头,淡淡地叫了一声:“父亲”,就越过他,兀自离去。
“鸢萝”西崇明转过身叫住她。
西鸢萝停住脚步,但却并没有回过身来。
“鸢萝,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一直以为……”终于鼓起勇气向女儿开口道歉,想要解释一下,却又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他一直以为白翠浓待她很好,一直以为是她不学好,不听话……但是,此刻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羞于启口。
西鸢萝微微向后撇过脸,语气依旧是淡淡地:“父亲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说罢,嘴角弯起一抹冷嘲的笑容,施施然朝楼上走去。
这句话,在西崇明听来,自然是在说白翠浓对西鸢萝所做的坏事,还有很多他不知道。但其实西鸢萝的本意倒并非如此。西鸢萝说还有很多事情西崇明不知道,既指白翠浓,也说她自己。
白翠浓的算计跟图谋他不知道;西鸢萝的规划与绸缪,他同样不知道;他甚至体会不到西固天为了他费尽心思,甘于放□段,向齐家和连家示好的苦心。他自卑而又自倨、眼界高远,却又才能不足。他讨厌看别人的眼色,可他的能力却又不足以驾驭身边的人。既不想委曲求全,有无法冲破,只能在两者之间苦苦挣扎着生存。
西鸢萝忽然间觉得,西崇明其实很可悲。
西鸢萝上楼之后并未回房,而是转道去了冉在青那里。冉在青将那天的事情和盘告知。
“我就知道老爷不会赶她出去。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在那样的风口浪尖,若是赶她出去,岂不是落人口舌?”
西鸢萝细细品着花茶,垂眸不语。
冉在青又说:“不过,现在她们可比赶出西家更惨。”
西鸢萝的嘴角终于掠过一抹冷笑,抬眸看向冉在青,“那都是小奶奶筹谋的好。”
以西崇明的性子,的确不可能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赶白翠浓出去。她也早就料到,如果西恩晖真的不是西崇明亲生的,那么白翠浓必然会垂死挣扎,让白恩秀去换血样,所以一早就派人在暗中盯着她们了。白恩秀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当她偷书房钥匙的时候,就已经被冉在青察觉,所以才会那么巧合的在关键时刻出现在书房门口,打破她的计划。
“这倒不是我筹谋的好,而是白恩秀她实在是太蠢了。”
冉在青实话实说。
原本她只是想阻止白恩秀换血样,谁知三言两语,白恩秀非但信以为真,还为求自保,背叛母亲,将她自己的血样加了进去。她以为只要能够证明她是西崇明亲生的,就能够待在西家,享受小姐的尊荣。殊不知,她的身世,在西家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西固天早就知道她是西崇明的亲生女儿,可那又怎么样?跟西家的前途跟利益相比,一个孙女算什么?更何况,西固天原本就不待见她,还厌恶透了白家。所以白恩秀此举,非但不能自保,反而将自己推入了深渊,白翠浓也因此失去了一个助力,要不然她留在西崇明的身边,西崇明顾及父女之情,早晚饶恕白翠浓也说不定。现在好了,白恩秀这么一闹,谁都知道西崇明结婚之前就跟白翠浓有染,不但有了私生女,还堂而皇之的在连清蕊在世时就带进了西家。如此一来,非但连家那边难以交代,就是旁人也会指责西崇明薄情寡义。他那么要面子,岂不着恼?因此索性将她也一并关了起来。
不过对于西鸢萝和冉在青来说,一下解决了两个敌人,从此在西家清清静静,真是再好不过的局面。
两人正说话间,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
西鸢萝禁不住眉头微微一皱。
冉再青说:“那孩子想是饿了,过会儿就好了。”
西鸢萝没有说话。虽然厌恶,但到底没有要为难一个孩子的心思。
谁知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哭,任凭奶妈怎么哄都无济于事。最后西鸢萝实在烦了,就让她们抱远点去哄。
奶妈赶紧抱着孩子下楼。经过一楼客厅的时候,西固天见孩子哭得厉害,关切的问了几句,西崇明却是不闻不问,当做没有听见。西固天见此,心中愈发狐疑起来。
也不知那奶妈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抱着孩子来到了花园,沿着鹅软石小径,慢慢走着,一路拍哄孩子。那条鹅软石小径与后院的小木屋很近,孩子哭声传了过去,被白翠浓听见,顿时心如刀割,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跑了出来。但是两地中间隔着一道护栏,她是看得见,却抱不着,只能拍着护栏不停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眼睁睁看着他在微凉的秋风中哇哇大哭,声息渐渐微弱。
白翠浓心中着慌,对着奶妈大嚷:“你是死人啊,孩子哭得那么厉害,还抱他在风口里站着。若是恩晖有个好歹,我非打死你不可。”
白翠浓气势十足,只可惜她已是拔了牙的老虎,哪里还有什么威严?
奶妈见起风了,原本准备要抱着孩子离开,可见她喝骂,心中不服,又因以前受过她的气,故而愈发恼恨,便故意在风口处逗留不去。
白翠浓气急无措,心中认定是西鸢萝捣鬼,情急之下,破口大骂起来。
“西鸢萝,你个贱人,有本事冲我来,对付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西鸢萝,小贱人,你出来,你出来……”
白翠浓的叫喊声,寻着秋风,一路送进了西家主宅,落入西固天等人的耳中。齐怀渊当即就拍了筷子。西固天眼角跳了几跳,这该死的女人,难道非要死了才不会祸害西家么?他朝西崇明打了个眼色,西崇明会意,起身走了出去。
西崇明来到护栏跟前,冷冷地看着秋风中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宛如疯妇一般的白翠浓。
白翠浓见到西崇明,心中畏惧,顿时停止了喊叫。神情悲切地看着他,苦苦哀求:“崇明,我求求你,别为难孩子。”
西崇明懒得跟她废话,对着对面正朝白翠浓走去的两个保镖打了个眼色,厉声命令道:“抓她回去。”
白翠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身后给制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西崇明,我警告你,要是恩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的丑事全部说出去,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白翠浓挣扎着大喊,口口声声威胁西崇明。
西崇明冷眼瞧着,嘴角轻嘲,缓步上前,隔着护栏,盯着白翠浓半响,忽然开口道:“夫人疯了,你们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跑出来,知道么?”
两个保镖点头称是。
白翠浓震愕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西崇明真的会如此绝情,直到两只手臂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她才回过神来,然后不顾疼痛,挣扎着不让保镖拖走,朝西崇明破口大骂:“西崇明,你这个衣冠禽兽,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西崇明双眸一眯,迸射处凌厉危险的光芒,“给我拖下去。”
那两个保镖原本还留了几分情面,没有下狠劲。此时听西崇明如此吩咐,不再有顾虑,尽全力去拉扯白翠浓,痛得她哇哇直叫,很快就消失在了西崇明的视线之内。
西崇明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瞧奶妈怀里犹嘤嘤哭泣的孩子。
奶妈吓得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地解释:“老爷,对不起。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
她话没说完,西崇明就恶狠狠地说:“哭,让他哭,哭死了最好。”说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留下奶妈一人站在风里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