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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如牛毛的小雨还在下着,下山的路变得泥泞不堪。盛南衣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在泥土中留下深深的脚印,宣示着她的愤怒。
白奇朗讪讪的跟在盛南衣的身后,手上举着一把纸伞,胳膊不停地往前送,试图为盛南衣挡住雨势。“南衣,你生气归生气,不要淋雨了,小心生病。这个事是他们怂恿我..."
听到这话的盛南衣反而更加生气了,“他们,他们,白奇朗!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自己拿一回主意,你的这一生,都要由别人做决定吗!”
白奇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昂着头的盛南衣,这是多么熟悉的角度,他的面孔变得柔和起来,说话也更加温柔,“南衣,他们也是为了我好..."
“白奇朗,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盛南衣看着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脑回路的白奇朗,暴躁的嚷了起来,“你的事情,你的人,你的心,为什么要跟着别人的想法走!”她的手指点着白奇朗的胸口,质问着他,“别人给你的决定,你不会拒绝的吗?”
“不是,南衣,你误会了。他们只是想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眼前的盛南衣就像只呲牙咧嘴的小兽一样,点在胸口上的手指却像戳在心里一样的柔软,白奇朗还在耐心的解释着。
“白奇朗。”盛南衣不想在对牛弹琴了,她抹了一把刘海滴下的水迹,眼睛直视着白奇朗,恢复冷静的问:“你明不明白,你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白奇朗也认真的看着面前素白着脸的盛南衣,他看到盛南衣棕色的瞳孔里自己的身影,声音轻柔而有力,“为了找回你。”
盛南衣的心跟着震了一下,跳动的节奏变得快了起来。这眼前的少年,是自己曾经哭过笑过,恨过怨过的回忆。“你为什么要重新跟我在一起?我们分开三年,你都没想过再来找我,为什么是现在?”刚才在庙里白奇朗三人就已经把事情完完整整的交代过了,盛南衣不是气他们绑架自己玩这一套。气的是白奇朗,还是原来那副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听到他们的想法,就觉得自己对我余情未了。他们一起哄,你就打算重新追回我。他们出什么主意,你就怎么做。白奇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盛南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奇朗,三年过去了,他的个子更高了,肤色更深了,脸上的轮廓也更加鲜明了。可是,为什么性子还是没变呢。
“我当初和你分开,不是气你和付晓婷。我是气你不懂得拒绝,不管是你师傅的命令,还是你娘给你安排的人生。我知道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想因为你变成一个妒妇。白奇朗,你到底明不明白?”盛南衣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酸,接过白奇朗手中的伞,自己转身下山了。
留下白奇朗一个人在雨中,任雨水飘落,孤零零的想只被遗弃的宠物一样。
同心当铺。
回来的几个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不愿多说的模样,赵旭阳拉住要上前询问的吉祥,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宋玉壶,盘算着这两日的不对劲,觉得一定是她搞了什么鬼。
等宋玉壶换好了衣服,站到了柜台后,赵旭阳才翻着账册状似无意的走到她的身边,“你们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宋玉壶剜起袖子,麻利的开始打扫柜台。她和倪申林就跟在盛南衣她俩的不远处,话也听了个大概,心里也觉得盛南衣说的有几分道理,对白奇朗那份心思也淡了几分,反倒对盛南衣起了愧疚。
“这两天,你和大白不太对劲啊。”赵旭阳依旧翻着账册,漫不经心的开口。
宋玉壶一扔手里的布,“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人从自己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宋玉壶可是从小看人眼色长大的,这还能不知道嘛。
“哟,不装你那温柔的样子了。”赵旭阳也把账册一放,吉祥跟着盛南衣回了房间,当铺现在只有两个人,是该好好论论了,“我就想告诉你,这当铺不是这镇子,这铺子里的人也不是镇子里的人,你别把你平常的那一套用在这里!”赵旭阳的脾气也上来了,只那张脸实在是不给力,一双凤眼瞪起来,让那上扬的眼角显得更加生动,里面似有流光回转。这生气看着就跟娇嗔一样。
宋玉壶扑哧一笑,拾起手中的布挥挥,“我知道了。”说着迈过赵旭阳,继续干活。这当铺里的人,都是好人呢。这种机会,若不会好好把握,那就不是宋玉壶了!
“你。”赵旭阳有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又被反弹了回来。本以为会大吵一架的气势被人家拦腰截断,他眨巴着眼睛,石化在了原地。
直到天黑,盛南衣才被吉祥从房间里放了出来。手里端着倪申林送来赔罪的压惊汤,她看着呆呆坐在房顶上的白奇朗,飞身一跃,已然跃了上去。
“好功夫。”白奇朗看着未洒出一滴的汤,赞了一声。说着伸出袖子擦净旁边位置的水迹。
“哈哈。”盛南衣也不忸怩,撩起长衫的下摆坐在了旁边。被雨水洗濯过的夜空格外的蓝,看上去格外的心旷神怡,好像镶了宝石的蓝色绸缎,发出澄澈的光芒。
“小的时候,我娘不让我放鞭炮。我就很羡慕别人家的小孩,一次偷着用零花钱买了鞭炮,结果却差点炸掉了半张脸。”白奇朗看着夜空喃喃的说,不知是说给盛南衣,还是自己,“从那以后,我娘说什么,我都不敢再违逆了。先是我娘,然后是师傅。这么多年,我真是忘了自己做决定的滋味了。”
盛南衣慢悠悠的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汤,“有的时候你要学会拒绝,不能让人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剥夺了你选择的权利。”
“对,如果我狠狠的拒绝了付晓婷,事情也不会这样的。”白奇朗转过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盛南衣的侧脸。“今天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从回来我就一直在想。这些年,我很担心你,每次你给吉祥的信到的时候,我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我出门溜达的时候,总会不由自由的走到你家的后墙根,有时还会傻傻的叫上两声。我把不甘心和习惯性当作了对你的喜欢。可是只要知道你好好的我就很安心,我没有去找你的冲动。再见到你的时候,也没有我们刚刚在一起时脸红心跳的悸动。”
所以,我不再喜欢你了。这句话含在了唇间,白奇朗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她懂。就是因为她懂,所以才会在山上质问着自己。
喝下一碗热汤,肚里的寒气都被驱走的盛南衣不再搭话。心里有几分感伤,更多的确是释怀,片腿就跃下了房顶。
“喂,我这算是拒绝你了吧!”房顶上传来白奇朗肆无忌惮的大喊声。
这混蛋,刚还装深沉来着。盛南衣愤愤的把手中的碗当飞镖向着白奇朗飞去,直击胸口,毫不留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奇朗一跃接住了汤碗,做了一个一饮而尽的姿势,接着豪爽的一扔,碗就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听到动静的赵旭阳从前院探出了头,拿出算盘冲白奇朗挥了挥,“从你工钱里扣。”
“喂喂喂,我可是刚失恋的人....”白奇朗向着赵旭阳追去,口中不断念叨着自己的伤痛,可怜。
倪申林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翻过手中书的最后一页,嗯,虽然不是将军公主在一起的大圆满结局,不过也还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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