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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吉祥扶着白奇朗的肩膀跳上了柜台,上面散落的书本算盘都被她连着踢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却根本传不进人们的耳朵。
宋玉壶还在拉扯着自己虚弱的母亲,人群混乱的推搡着,桌子椅子都胡乱的躺倒在地上,吉祥最爱的那支红色珐琅瓷瓶已经变成了片片的利器,被人挥舞着。
“够了!”吉祥伸手推倒了柜台旁边立着的花枝瓶,一人高的瓷瓶在空中划出半圆的弧线,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崩起的碎瓷片在空中飞舞着,飞向这群惹怒主人的家伙们。
“啊。”人群里有人跳着脚,躲闪着,咒骂着。
终于是安静了下来,赵旭阳小心的护着宋玉壶和她娘走到了柜台里面。白奇朗和倪申林一左一右的护在柜台前面,保护着站在上面的吉祥。
事故发生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总是官差,这次也没例外。等到店里的局面被以暴制暴的吉祥控制下来了,孙杰才领着捕快闯了进来。
他灰白的头发已经垂了下来,露出顶上的地中海,上面还挂着不停晃动的汗珠。这位大老爷,此时才真的是紧张起来了。
“快,快驱逐了这群暴民。”孙杰一拨头上的碎发,铺平那块地中海,指挥着身后的手下。先保护上司的女儿,毕竟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有人动。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同心当铺的人。
有捕快已经跃跃欲试,要拿下店里的这几个人。拿下他们,整个镇子就安全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斜侧里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抓吉祥的脚踝。白奇朗和倪申林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了。
“你们……”吉祥喏喏的张口,看着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人,闭上了眼睛。那个朝他伸手的张大叔,是果蔬店的。平时最爱占些小便宜,可是也送过吉祥卖不掉的水果。那个正拿着碎瓷片的李婶婶,平日最是凶悍,可也曾笑着对吉祥打过招呼。
每一个人,点滴的好,吉祥都记得。
“吉祥姑娘啊。”有凄厉的喊声穿透了吉祥的耳膜,逼得她睁开了眼睛。
是镇边的李奶奶,儿子和媳妇都不在了,只留下小孙子相依为命。平日里只靠浆洗缝补衣服为生,人却最为亲善,省下的粮食还会喂养些流浪猫狗。
她就那么凄凉的瘫坐在地上哭着,怀里不知事的稚童也在哇哇的哭着。浑浊的脸上顺着她那布满沟渠的脸上蜿蜒的留下,在吉祥的心里砸下重重的坑。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小宝还这么小……”妇人嘴里只有这一句话,一直在重复的念着。
乱象。
吉祥心冷。
“我们去了,你们就开心了吗?”毫无起伏的声音平缓传来。白奇朗惊异的回头,吉祥面上再无情绪。
“那我们就安全了!”
“对啊!”
“我们要是死了呢?”吉祥的头有些不自觉的抖动,两手在背后攥紧了裙子,极力忍住眼眶里涌出的眼泪。
“你们又不一定会死……”人群安静了一瞬,有淅淅沥沥的回答响起。
“他们武功这么高……”还有人指着白奇朗说。
“好好好。”吉祥怒极反笑,“把我们送走了,他们就一定会退走吗!”
“到时候,他们找你要你家的钱。”吉祥点着镇上的守财奴马老板。
“要你家的女人!”是爱妻如命的郑秀才。
“还要你的孙子!”这次是还在地上哭的李奶奶。
“你们都给吗!”泪水都变成了力量一般,吉祥娇俏的脸上肃穆无比,瞪得圆圆的眼睛里满是质问。
“他们说了会走的……”还有人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着。
“他们是什么人,是匪贼!你们宁愿相信他们的话,也不肯相信同在一个镇子上的人吗?”倪申林气不过,穿过人群,找出那个声音的来源死死的逼问。
“你们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怕死,不肯救我们嘛。”那人也光棍,看到自己被拎了出来,就干脆盘腿坐到了地上,指着吉祥说,“到时候,你们武功高强趁乱跑了,我们不还是要死。”
“再说了,那你们这几条命换这么多人的命,难道不可以吗?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这镇上四五百条命呢!”那人大义凛然的点着围观群众,一副指点江山壮烈为民的样子。
吉祥的瞳孔微缩,眼睛眯了起来。猫儿不是没有利爪,只是表现的太过亲善。可是亲善也不是被人鱼肉的理由。
“你说的对,我们店里的人明明可以趁乱活着出去。那我们为什么要为了救你,你。”吉祥点着几个趁乱在店里拿了东西的人,“还有你,为了你们这种人而死呢!”
白奇朗和倪申林应声而动,从那几人身上搜出了店里的东西。
吉祥是明白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要是还是想着以理服人,对这帮自私自利的人来说无疑是对牛弹琴。
人群静默了。打又打不过,说理人家也不认。你让人家为你去死,人家凭什么啊。
“但是!”吉祥高声喊道,“我们不会抛下大家不管的,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靠着等待和拖延。”
“你们想想明白,如果我们一次次的满足他们的条件,他们难道不会得寸进尺吗,换做是你,你会见好就收?”将心比心,反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说正理讲不通,那就讲歪理呗。
人头耸动,有武器落地的声音传来。更多的人盘膝坐在了地上,开始静静倾听吉祥的话。
“我们镇上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能收拾那帮匪贼吗?”吉祥也跟着盘膝在柜台上,显得更是打成一片的亲热。
“那你说怎么做嘛?”底下有人碎碎念着,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对啊,他们都是骑马带刀会武功的,我们能怎么办啊?”
底下的人群再次沸腾,实力上的差距再次击中了人们的精神……一触即发的内战,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