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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是都看出来了吗？还问？”
卫天则：“不是啊老大！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猜测得对不对了，老大你还是和我说一说吧，我……”
他的声音急切，莫名让人有一种紧迫感。
刘宝无语地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他怕他再这么沉默下去，卫天则就疯了。
“李敏不对劲，我本来猜的也不对，虽说激怒了他有风险，可我其实也不算……不算太过直接，若是能让他有点反应，至少不必这么耗下去了。”
刘宝说得不算清楚，大概还是防着隔墙有耳，卫天则却已经听明白了。
刘宝的意思是，李敏如今这个样子的动作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外，摸不清李敏是怎么回事，他不好轻举妄动，所以就这么不大不小地闹一闹，在等着李敏的反应办事。
卫天则跟在刘宝身边也已经许久了，有的事情一听就能明白。
人在十分冷静的时候，是很难露出破绽的，总得发生点让李敏意料之外的事情，才能见机行事。
李敏从赌场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小把红票子。
“哎哟，你们看看，这么一晚上就这么多钱，你做什么能有这个收入？我是真觉得有些可惜了……”
刘宝看了他一眼：“这赌场又不是明天就不开门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说了，你自己也可以继续去玩，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在这里等你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啊呸！
你等我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就亏大了啊！
你在这外边等着，还能睡觉，那我处心积虑要消耗你们的精力还有什么用？！
再说了，你们若是真的别有用心，我赌了一晚上，走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稳当，你们要是想要对我做点什么，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李敏倨傲地看了刘宝一眼，心中洋洋得意地想，就算老子的计划失败了，我也绝对不能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你。
“哎呀，本来就是陪你们来玩的，你们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还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这世上哪有慢待客人的道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刘宝和卫天则真的是和他关系亲密的客人。
刘宝呵呵笑了一下，没有答话，倒是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样。
李敏乐呵呵地把手里的红票子数出一半来塞到了自己兜里，剩下的分成两个部分，一半给了卫天则，一半给刘宝递了过去。
“诺，说好的，今天晚上赢的钱给你们，怎么样，哥们够仗义吧？”
刘宝没有伸手去接，反正露出了更谨慎的模样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
李敏挑了挑眉：“我还能想要什么？不是，我说，你这警惕也太多了点吧，你他妈一个大男人，还怕……哦，我都忘记了，你还有过那种路子呢，行了行了，这钱你不要就不要吧，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呢。”
他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了，又似乎是因为刘宝拒绝了接钱变得有些兴奋，转身向着卫天则的时候几乎有一点用力过猛。
“你怎么回事？要不要？不要我可收起来了啊。”
卫天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刘宝的眼色，下意识一伸手，把李敏手上的钱争夺了多来，而后警惕地看着他。
“要！这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怎么不要？！”
李敏似乎是有点意外，而后却笑出了声来。
“辛辛苦苦？成吧，那你就收着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又笑了一下，看着刘报道：“话说，你现在是不是也不敢和我一起回家去了啊？怕我深更半夜地拿了菜刀，割了你的肾？”
刘宝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敏嗤笑了一声：“你这胆子也忒小了，这个样子还敢出来混啊？老老实实回家去，和家里人哭一哭，继续当你的乖宝宝吧！你那么点钱，估计家里人也是还得起的，何必来受这个罪呢……”
刘宝似乎是被激怒了，瞬间变得面红耳赤：“我不怕！”
李敏无所谓地一点头：“行行行，不怕不怕，你说不怕就不怕吧，这么激动做什么。”
刘宝的声音不服气地响起。
“你们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割肾！你……你们就算把我们的东西弄出来了，也没有办法存活！”
李敏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听懂刘宝在说什么。
而后他脸上却露出狂喜的神色来。
有门！
这人果真是对那产业链十分了解的，如今居然说得这么清清楚楚了！
李敏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一时间也说不上是激动更多还是兴奋更多，只觉得眼前的路都变得宽大明亮了许多，几乎是一条通往财富的康庄大道。
“兄弟，你既然知道，就不要这么忌惮了行不？”
如今他想着和刘宝合伙，所以耐心十分地充足，看了一眼卫天则之后，再次好脾气地解释了一下之前他是如何想把卫天则和刘宝留下的，又是如何没有算账，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刘宝依旧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李敏不知道刘宝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是自己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就迫不及待地要单刀直入了。
“兄弟，我也给你说明白了吧，如今我是不能从网贷上找到钱了，也就能搞搞你们这些小年轻，找点手续费。这一行不好干……我也是有危机感的，所以你那项目，我是真有兴趣……”
刘宝皱了皱眉：“什么项目？我有什么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李敏哎呀了一声。
见刘宝装傻也不生气，直白地道：“就是……就是你说的那买卖器官的项目啊！”
刘宝脸色白了白：“这……这不是我的项目！我只是知道一点情况而已，你……你不要想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找我！”
他一瞬间说了许多话，显得几乎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李敏却看着他忽然大变的脸色，笑了。
他的手搭在了刘宝的肩上，拉着他往之前喝啤酒的地方走：“兄弟，你别那么紧张啊，我又不是警察，你做了什么，也不必和我交代得清清楚楚。”
刘宝似乎是被吓得狠了，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尖锐了几分，带着无尽的恐惧。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器官买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李敏呵呵笑了一下。
“行行行，你不知道，那就当是陪哥哥聊聊天，成不？”
那小凉亭如今已经人烟稀少，摆摊的人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见了李敏一行人，似乎还有些不高兴，打量了他几下之后道：“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关门了，没吃的了。”
李敏冲着他摆了摆手：“我们就是来谈点事情，没你的事，你自己走吧。”
本来在收拾东西的老板皱了皱眉，又看了几人一眼，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们可别把我的东西给搞坏了……”
李敏哟呵了一声。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客客气气地让你走，你偏不走，如今还在这里嘚啵嘚啵，你信不信老子就让你说不出话来了？”
这老板也不是李家村的人，所以李敏才如此狂放不羁。
——在这村子里，多的是外来的生意人。可这些人毕竟是在李家村里讨生活，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
“我跟你说，这地方本来就是公共区域，你他妈把东西放在这里，老子不说什么就是了，你还敢让我给你看着？！我看你也是真长本事了……”
那老板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忍气吞声地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绑在了自己那破铜烂铁一般的小三轮上，在夜色的掩盖下左摇右摆地走了。
刘宝看着那人的背影眯了眯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李敏没察觉到刘宝的神色变化，只拉着刘宝往石头凳子上坐着。
“你就在这里坐着，听老哥讲讲故事，成不？”
刘宝有些恍惚，不明白李敏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下意识顺着他点了点头。
李敏早年在工厂里上班的时候，也是有正当收入的，一开始他也没想着走什么歪门邪道，只是准备老老实实上班，积极向上。
他运气也不错，第一个厂的老板虽然有些刻薄，可也说不上是个坏人，尤其是在合同上十分耿直，他借着加班挣了不少的钱。
可惜好景不长，那个厂没能维持多久就开不下去了。
后来李敏在外边厮混了一段日子，就再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干活了。
毕竟能躺着，谁愿意站着呢？
虽然没钱，可是真的舒服啊……
刘宝听着李敏的感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点无语。
而后他愣愣地看了一眼李敏，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开口打断了他。
“不是，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吧。”
李敏看了他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
“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职业也绝对稳定的，要不断地找新的路子。”
刘宝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是真没想到，李敏这无业游民当得还挺上进？
不是，那你别只顾着逼逼这些啊，老老实实去学点技术不好吗？
李敏似乎是看懂了刘宝的目光，又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是十分得意地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人生在世，最不容易的就是放过自己了……”
刘宝：……
这怎么还装起神棍来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打醒他？
他思考了一下把李敏胖揍一顿之后逼迫着他说实话的可能，觉得还是有些风险。
毕竟虽然赌场的事情过去了，可那些人也是知道他们和李敏在一起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李家嫂子……
不对啊，李家嫂子因为他的事情，已经和李敏吵架了啊！
刘宝的目光变得热切了起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李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一段时间，说不准还真就没人会发现！
他抿了抿唇，把心中的跃跃欲试压抑了回去，看向李敏的目光却是变得有些冷了。
然而李敏对这些一无所查，只专注地讲着自己的大道理。
“人生在世，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我跟你说，你的道德感也不要那么强，既然你知道这个路子，这就是你的财富啊，我们也不用去骗什么人来杀人取器官，只要把那些东西明码标价，就有的是货源！”
李敏兴奋地搓了搓手。
“我跟你说，这些人要是知道自己一个肾能值几十万，一定……”
刘宝冷眼看他：“这是犯法的。”
李敏被刘宝这格外冷淡的声音激了一下，下意识地一点头：“我当然知道这是犯法的啊！可我们提前和那些人说了，签了合同，让他们立字据，他们又拿了钱，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再说了，这种事情不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吗？说穿了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那有什么可抱怨的，等到……等到路子差不多了，我们就当个中介就能挣多少钱？！自己还不沾手，不是干干净净的？！”
刘宝看了他一眼：“你还挺懂。你就不怕被人举报？”
李敏呵呵地笑：“不懂了吧？这种事情怕个屁啊，举报就举报得，我们得先处理干净了，什么东西都是他们自愿的，他们能翻出什么天来？”
一时之间，刘宝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他一定是疯了，居然想和李敏讲道理？
刘宝磨牙，看着李敏的目光彻底凉了下去。要不然还是胖揍一顿逼问吧？哪里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