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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归焦虑。胎还是要安的。
姜玲珑照旧吃吃喝喝,一日三餐一餐不落。听着外边群臣朝贺,便知曌王礼毕,成了新王。
她倒在躺椅上,往嘴里丢了口蜜瓜,也跟着喃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她上月月事没来的时候就心有提防,加上先前在府里吐过几次,就悄悄寻了机会去了一次绮罗坊,找禾悠然请了脉,确了诊。原本是怕动摇人心,被橙月瑾僩他们押起来养胎误了正事才一直没说,现如今人被软禁在宫里,那更说不得了。万一传出什么异闻来,要动她女儿的命,那可怎么办。
禾悠然自然诊不出是男是女,但姜玲珑就一厢情愿觉得定是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儿。若不是一件贴心小棉袄,怎么会这么适时宜地减少了她的妊娠反应。
梁以安虽然心思沉,但他不似梁王那般阴毒好杀,知道她腹中有孕不但没有施计拿了她的孩子,反倒样样依她。山珍海味,时令佳品不算,即使是软禁着她,她在这潜香苑内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子。曌王前前后后派了多少巧手的下人,没一个她放进苑里的。那些传餸传礼的宫人均是送到苑门外,就由长柳接过。前几日曌王还未登大宝,也就算了。如今他是一国之君,国君行赏也不见她亲自出来相迎。这目中无人的架势难免惹来非议。
倒是蔡长安,将宫里说闲话的宫人们都罚了板子。也不要旁的人去潜香苑了,大小赏赐,都是他亲自来送,送到苑门口,看着长柳接过,便欠欠身走了。给足了潜香苑主人面子。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曌王在给郡主荣宠。识趣的那些,便跟着效仿,小小一方潜香苑,一时风光无两。
橙月看着姜玲珑对曌王有所排斥,可又喜见曌王称帝,摸不清楚主子的心思。但是曌王对自家主子的疼爱她却也是看在眼里。试问世间有哪个帝王,愿意纡尊降贵,包容女子的娇蛮呢。她想着既然庄主已经故去,主子总得要再找个好郎君,万万不能因为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给自己立了牌坊,落得没人心疼的下场。主子这么年轻,怎可以守着庄主的寡一辈子。更何况庄主已经给了她自由之身。
“主子,”她这么想着,又觉得曌王实在不错,国君护着,主子岂不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便忍不住问她,“您当真不考虑考虑曌王?”
“嘿,你到底是哪个府出来的丫头。”姜玲珑皱眉,一个毛栗子敲在橙月额头,“你主子的幸福是能用权贵来衡量的吗?再说这话,我可把你留在宫里,不带你出去了啊。”
那日混乱,长柳带着橙月躲去了酒楼里面,也没见着带着司贤私兵的见弥,这两人算是对邝毓假死之事至今都不知情。姜玲珑也没想直接告诉橙月。平日里橙月对乌骓吆五喝六的养自己她可没少见。自然得等着瞧瞧这丫头倒时对着邝毓惊慌的模样。
虽然这吆五喝六怪不了别人,确实是乌骓几次和自己靠得太近,旁人看来有些借机轻薄的嫌疑。
她在苑里呆得发慌,可曌王的死侍就在苑外守着,美其名曰守护郡主安全,实则变相软禁,她哪儿也不能去。
曌王的十二死侍她都认识,从前还叫她小小姐,现在都称呼郡主了。有几个,还给他们私下疗过伤。姜玲珑带着前世记忆转生入姜家,本是缘着当小护士时候被病扯了面罩吐了口水继发感染而亡,生死之际有个声音说她大爱牺牲,问她下辈子想做什么样的人。她以为是回光返照脑袋里在瞎想呢,便脱口而出说要成一个美人,谈一场恋爱。她原本相貌平平,从小到大就知道读书学习,错过了多少少女懵懂的心事,倒也可以算是人生遗憾。谁知当她以为重生,带着一张绝世之颜将会走上人生巅峰之际,却发现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美人有美人的难处。这被人觊觎,盘算,上下打量的日子也不好受,遇上一个变态兄长更是让她幻想破灭。人活一世,没有谁是容易的。她想到洛依依是这样,自己似乎也是这样。不过好在,她遇到了邝毓。
正想着呢,苑外来了通传,蔡长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她遣着长柳去看看,自己倒也没当回事。可外头只言片语,她听了个大半,立刻从躺椅里起来,眼眸发亮地往外跑。
蔡长安说什么来着,是谷悍要行郡主封邑之典,特差人来迎她。
能出宫了啊!
上午曌王刚刚登基,下午就有人来接,邝毓也太迅速了吧!
她一阵欣喜,跑去苑门那儿,正看见蔡长安朝什么人行了礼,准备退下。
那人背对自己,看身形同邝毓深思,使得姜玲珑心中一跳,又激动又害怕,一时忘了出声。
那人和蔡长安打完招呼,便转过身来,一身的刚毅正气,眉目冷峻。
是司琪。
“大哥!”姜玲珑懊恼自己怎么没看佩剑和那人颈后肤色,差点认错了人,但对上不苟言笑的司琪,她也是喜出望外,立马开了苑门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司琪仍是老样子,说话言简意赅,“接你。”可望着姜玲珑的眼生却是难掩柔和。
姜玲珑觉得他虽在面前一动不动,但似乎却用眼神揉了揉自己脑袋,还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眷处所,我在外候着。你且去收拾。”他没有迈步进门的意思。
“还收拾什么?”姜玲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挽起司琪的胳膊,就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朝苑里喊,“橙月,长柳,都跟上,出宫了!”
帘外车轱辘有条不紊地前进,帘内姜玲珑喜不胜收。
“司贤私交曌王,父王已经责罚过他了。”司琪难得先朝她说话,“你莫生气。司贤结交曌王已经有些年头,并非此次故意而为。”
“我生什么气,若不是二哥带人,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呢。”难怪她入宫之后一次都没见二哥借机来探望。她又拉开帘子朝外边望了望,“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往城南走,不是这条路吧?”
司琪不置可否,“既是回国受封,自然是回谷悍了。”
“什么?”姜玲珑诧异,本以为只是一套说辞,怎么当真要走?他能这么快洞悉事件,从谷悍赶来解围,一定是邝毓找人传得信,“邝毓呢?我还得回去找他,要走也要一起走的。”
“胆敢休弃谷悍郡主的一介商贾,要他何用。”他说得不容置疑,甚至隐约带着怒意。
那么就确实是邝毓安排人报得信了。
“大哥,我不管。”她左思右想,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干脆指着腹中威胁,“我怀孕了。是邝家的孩子。”
“……当真?”司琪蹙眉,确实一惊。
姜玲珑万般诚恳地点了点头。
“停车。”司琪朝车夫令道。
姜玲珑心下开心,觉得大哥还是疼我,看来有戏。转头却见他朝着帘外随侍急令,“速去准备金帐车辇,要有床榻茶案的那种。”
完了呀。姜玲珑苦笑,一首凉凉送给冲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