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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噼噼啪啪’的军棍声,听得伏在墙瓦上的炎有情眼皮一跳一跳,看着那些受罚者背部被棒打得皮开肉绽,心里一片冷寒。
炎家,记忆中的炎家不该是这模样,她交待罗峰的部署,也从未要将炎家变成这幅模样呀!
手动了动,炎有情想一跃而起制止这场闹剧,但这是爷爷下的令,家主的威严不容侵犯,她若是在不知情形的情况下冒然出手,若是爷爷有什么绸缪的话,只怕会被她一遭打散,还是看看再说。
半晌,受罚的炎家子弟受罚结束,这重头到尾,居然没有人惨呼一声!摇摇欲坠的站起身,这上百人,竟然再次艰难的走到了原本站立的地方,虽然双腿在颤抖,虽然点点血迹随着裤腿流下,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却依旧是坚决的站定着!
炎御萧双眼凌厉如鹰,高高在上的坐在上端,冷声一喝:“罗峰,帝京之中,可有异动!”
两个身影,突兀的闪出,炎有情定睛看去,正是她巴不得抓来询问的罗峰、罗鹫两兄弟。
“禀家主,水家与以往一般平静,水家少当家水曲五次进言参与炎家内务,依罗峰之间,水曲的那些莫名情谊是他怒火万丈的主因,单这点,水曲便是可信;风家历来主经商,向来都是中立,这次逼于无奈依附炎家,但私下却是诸多不满;已经举族般来帝京的慕家,与炎家有毒誓束缚,绝对不会掀起风浪;但是皇室那边……”罗峰欲言又止,有些迟疑的垂眸。
“说!”炎御萧淡淡一撇,那一撇,却让底下的人心下一冷。
罗峰脸色一苦,暗自叹息一声,便开口道:“炎家动作太大,皇室那边颇为忌惮但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但是朝中各大臣将军,却是颇有微言,其中尤以家主多年同朝为官的旧友,杨忠国左使将军驳声最高,杨忠国私下与宰相伍思乡、内阁尚书李松俊、吏部侍郎张涛几人商议了一夜,第二日,便私下联络边境大将军洪亮,将边境军队悄悄转移到帝京。”
“哼哼,居然是杨忠国。”炎御萧冷然一笑:“当年我苦战沙场,杀退妖兽狂潮异族侵犯,那时那还不过是个小上将,副将、将军、大将军,他的官位都是我一手栽培提拔,如今,竟然起了反我之心,皇室给了他什么,竟然还做了条忠狗!”
罗峰神情一凛,直起身,声调略大了一些:“家主,杨忠国无义,但据我探知,宰相伍思乡似乎对杨忠国的做法不甚赞同,一夜商议并没有多说什么,回府后便闭门谢客称病不上朝,想来是想袖手旁观。”
“边境大将军洪亮乃是家主以前的门生,在杨忠国调遣联络请求调兵时,便私下修书于炎家告知此事,据信中所言,四路边境大将军,除了洪亮表明站在炎家一方外,其余三路有两路已经向杨忠国派遣援兵,剩余的一路还在观望之中。”
“朝堂之中,内阁尚书李松俊、吏部侍郎张涛,已经站在明面上支援杨忠国大将军,几位老臣有所怨言,但却无伤大雅可以忽略,其他的,也在观望之中。”
炎御萧面色阴沉,冷冷一笑:“皇室果真是落没了,听闻外界传言有情有难,便对炎家施以打压,以为可以一口吞下炎家这块大肥肉,却不想心大口下力所不及。”
顿了顿,炎御萧粗短的白胡子抖了抖,拂了拂大红色的披风:“如今炎家与皇室已经各据一方对立在明面上,那些大臣老谋深算,自然是要先看清谁是胜算更大,宰相伍思乡闭门谢客是想立于事外,一是与我多年同朝不好直接对立,二是炎家现在声势颇壮他不敢招惹,不过,如今形势,无论是皇室还是炎家,都容不得他立于事外!”
“至于内阁尚书李松俊、吏部侍郎张涛,这两个修为低微只靠嘴皮子的老儿,我炎家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正好拿这两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说罢,炎御萧与身边的炎骏驰眼中,都是同时放出浓郁的杀机!
炎有情听得是眼睛发花,眼睛眨了又眨,看着爷爷那冷酷的面色,听着爷爷有条有序的道道分析,若不是还是那面容,她几乎以为这不是在炎家,而是在另外一个家族!
爷爷,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又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酷了!哥哥怎么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居然在哥哥身上感觉到了杀机!不可思议!
“那家主如今是何打算?”罗峰恭敬的一鞠,询问道。
炎御萧只是几秒的迟疑,然后正声道:“洪亮以往是我的门生,当初被派遣为边境大将军也是我一手提拔,他所带领的军队有十万之众,几乎都是以往带领的兵士,忠心可信,让罗鹫带领我的军符,调遣我所属军队前去凤鸣城与洪亮汇合,这样一来,便有了二十五万大军。”
“凤鸣城易守难攻,又是来帝京的必经之路,若是其他三路边境大将军有异动,不但可以阻拦拖延时日,还可以让三路军队损失惨重,到时,皇室多年安稳御林军又都是酒囊饭袋,无军队可用,也不过一副臭皮囊而已。”
“至于水曲……”炎御萧眼神一黯:“他对有情那丫头钟情,我如何看不出,他五次进言可见怒火滔天,但炎家之事还未完结,还没到用他的时候,让他暂且等着吧,待得那天有情那丫头历练回来了,让她好好开导一下水曲。”
炎有情在墙瓦上冷汗渗渗直冒,刚刚忍不住出现的心,顿然退了下去。水曲对她钟情?爷爷是那只眼睛看见的!她与水曲一起的日子才不到一月啊,还开导一下水曲,她拿什么开导!
罗峰眼神黯然,现在的炎家,几乎都知道了大小姐命陨的事实,也知晓了大小姐命陨的整个过程,所以,无论家主如何严厉,炎家子弟都无怨言。家主心里也明白这事实,但家主却从不承认,言语中,也总是说‘待有情那丫头回来了……’那殷殷期盼与隐隐希望,却让炎家所有人更加黯然悲痛。
果然,在炎御萧说出‘待有情那丫头回来后……’之后,炎家子弟都是同时眼底一黯,亲眼目睹全过程的炎龙军,更是面色凄凉。
炎御萧将这些种种看在眼中,但眼底却依旧是毫无波澜,心下涌起一股悲意,炎御萧赫然起身:“走,炎龙军随我一起,到内阁尚书李松俊、吏部侍郎张涛府上,然后再去会会宰相伍思乡,老夫与他倒是有许多话说!”
罗峰面色微变:“家主此去李尚书与张侍郎府邸,是为何?”
身姿拔地而起,炎御萧轻飘飘的落地,回头望了一眼罗峰久久不言。
正在炎有情惊喜于爷爷居然服用了毁的丹药,晋升到君主级的时候,炎御萧却说出了一句,让炎有情双目圆瞪的话……
“抄家!”
“家主,这万万不可啊!”罗峰急切的惊呼:“如今风声还未放出,皇室还是收天地规则保护,家主如果贸然越俎代庖抄大臣府邸,只怕会引起大动荡,到时候怨声载道,皇室如果联合其他几国皇室打压炎家,炎家,可承受不起啊!暂时忍耐,待不了多久风声放出,万事筹备好,再去不迟呀!”
“忍耐?”炎御萧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训练场出口,远远的声音传来:“反正一月后便会去魔兽领域,既然结局都一样,何不闹他个天翻地覆?忍耐,就是我这无止境的忍耐,才害得有情……唉……不提也罢……”
炎骏驰也是面无表情,一脸杀气,紧随炎御萧的脚步,突然腾空而起拔地十丈有余,仰天长啸:“炎家密骑,聚集家门!”
炎骏驰这一声,气势磅礴,炎有情一瞬间狂喜,哥哥居然已经在高级鸿蒙巅峰,而且有突破之状!炎家密骑,炎家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支队伍?难道是爷爷还在大将军时就绸缪的密卫?藏得深啊,她居然不知道!
炎有情此时那里知道炎家心中的悲痛,况且炎御萧口中也说了“待得有情回来后……”,炎有情心中毫无头绪,对爷爷是举动也有些不理解,但是爷爷此举她却并不反对,既然已经闹大,再闹大些那也无所谓,爷爷难得这么豪气云天战意重重,她倒是巴不得爷爷这么战意下去,只要有战意就有追求,爷爷每日酒醉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若真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个王尊之境,在这片大陆还不是横着走?
“家主,少家主!”罗峰眼中发热,大吼一声。
但罗峰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却发现炎龙军已经整齐划一的,跟随着炎御萧的脚步而去,一个个面无表情古井无波,浑身杀机阵阵,连同身旁高大的魔兽,都因主人的杀机而变得嗜血无比。
“嗷呜……”
“吼……”
“嘶嘶……”
魔兽们一声声的高吼着,似乎在仇恨什么,又似乎只是在高吼,但是两百头魔兽发出的吼声,却是让整个萨伦帝京充满了杀机!
两百一十五名炎龙军,两百头嗜血魔兽,何其可怕的队伍,不说炎龙军,单是这些魔兽,就已经能让人肝胆俱裂!
三小队的队长,炎郎、炎鸿鸣、炎良秋,三人并排而立,排列在炎龙军最前,一个个满身凛冽之气,挺得笔直,眼底,甚至有隐隐疯狂!他们知道家主在做什么,知道家主此举会造成的混乱,知道家主几乎已经疯狂,更知道家主甚至抱着让炎家与大小姐陪葬的心念!
但是,他们何尝不疯狂!
炎家的一切,是大小姐一手造就,炎家的地位,是大小姐一手打造,他们的性命,是大小姐以命换来!凭什么!大小姐天之骄子本家嫡女,凭什么挽救他们一命,他们在这世上,本就是蝼蚁之躯,是大小姐给了一切,甚至是炎家,如果没有大小姐也早就被灭了满门!
功成名就,笑傲九州。这是大小姐对他们许下的诺言,但是,这诺言被他们的无能一手打破!
男儿血,凌云志,不为英豪,誓不回。这是去魔兽领域时,他们口中的口号,但是他们却灰溜溜的逃了回来,留大小姐一人孤坟无处话凄凉!
如今,疯狂,就疯狂!
他们赔着家主一起疯狂!
哪怕是死!
死就死!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你们疯了么,回来!”罗峰暴跳如雷,深沉的无力感让他软软的跪倒在地,眼睛虚无的望向苍穹,炎有情,你错了,你错了……
炎御萧此时已经与炎龙军浩浩荡荡的走上街道,街道上已经有上千佩戴着炎家宣章的密卫,在恭敬的等候,这支密卫个个桀骜不驯一脸冷酷,一看便知是几战沙场的铁血兵士!
点点头,炎御萧也不多言,踏步就向东面走去,炎龙军与密卫毫不犹豫的紧跟而上。
街道的行人看见这浩大的声势,与那些身躯庞大可怖的魔兽,都是吓得魂飞魄丧连忙四处鸟散,店铺,客栈,都是连忙关上门,生怕殃及池鱼,个个脸色惨白:这炎大老将军,到底疯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路平静的向李尚书府邸行去,炎御萧眼中神色,有着近乎黄泉的冰寒,。
有情,爷爷为你报仇!若不是这世俗逼迫你,若不是爷爷多年忍让,若不是炎家无能,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今夜,都会为你陪葬!
一一铲除,一个不留,一月后,咱炎家,陪你!
轰雷般的魔兽狂吼,上千人马整齐前行,大地都在为之震颤。一阵喧哗之声,水曲领着家族卫队,慕家领着家族家子,从两个方向不约而同的前来,众多人马默默的跟着炎御萧身后,气势滔滔,渐渐汇成一道洪流,萧杀之极的气息,笼盖了整个帝京上空!
转眼间已经聚拢到李尚书府门,不待炎御萧开口,密卫队便是井然有序的左右分开,瞬间,就已经将李家大宅围得水泄不通!
大门“轰”的一声被撞踢开,炎御萧浑身煞气,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两侧,炎龙军分成两列鱼贯而入,魔兽咆哮着跳跃,水曲的卫队,与慕家家子一冲而进,杀机阵阵,风尘纷飞。
“炎老匹夫,你气势汹汹而来到底是为何!同为朝臣,皇天后土,帝京之中,岂容你猖狂!”
李尚书与李家子弟猛然涌出,李尚书面色阴沉,须发乾张,大声道:“皇朝之中,擅闯大臣家门乃是重罪,炎老匹夫,你要造反么!”
炎御萧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隐隐的竭斯底里,大手一招:“抄家!”
炎龙军神情冷漠,转身便是冲入李府内院一阵乱砸,魔兽咆哮着,本就庞大的身躯四处猛扑,一片喧哗声中,李府的房梁都有坍塌的痕迹。
李尚书得浑身发抖,指着炎御萧的鼻尖,大吼道:“炎御萧,你如此肆无忌惮,越权行事,当真想造反不成!皇权无上,你受国家多年俸禄,怎地这般不知廉耻,行世人共唾之罪!”
“哈哈哈!”炎御萧癫狂的大笑,一把提起李尚书:“造不造反,李尚书不是已经在行对策了么!”
李尚书面色一白,颤声道:“你、你知道了?”
“这帝京之中,有什么能瞒得住我炎家!”炎御萧双目微红:“无能匹夫,只知道动口舌玩阴的,老夫声名显赫大战四方之时,你还不过是个穷酸文人,老夫大抗魔兽狂潮,以性命死战换得国土安泰之时,你还在拍王君的拍马屁,老夫官拜镇国大将军之时,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典部礼待!”
炎御萧大笑一声,突然踏前一步,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李尚书脸上,接着一脚踹在李尚书肚子上,顿时将他踢倒在地,大怒喝道:“无法聚集魂力的废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杀只鸡都要叫下人的蝼蚁,也配指着老夫的鼻尖,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夫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李尚书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受了一腿,只觉得头脑中一阵轰鸣,眼前金星乱冒!他为官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大辱,狼狈的起身,狂喷一口鲜血,大骂道:“镇国大将军又如何,如今你也不过是个无实权的军部辅使,一介匹夫,那知天下大势!”
吐出一口血痰,李尚书张狂的大笑:“杀鸡儆猴,打的好主意!若不是你孙女重振炎家,你以为炎家能撑到几时,哈哈哈,皇城脚下,尔也敢猖狂,我便看你能狂到几时,你孙女早死了,没了她,我看你炎家末日不远矣,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李尚书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冷了好几度,炎龙军与水曲都是杀机阵阵,看向李家家子,眼中都冒着不杀不快的煞气!
炎御萧手握得紧紧,面无波澜,转身,走出李府大门。
“杀,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一片惨呼咒骂之声骤然响起,李尚书整个府邸都是一片血雨腥风,魔兽的吼叫之声,让整个帝京为之一颤!
皇室一封封的急报,各大臣人心惶惶,纷纷紧闭大门,暗自祈祷炎老疯子千万别找上自己。如今的形势,皇室军队外遣,御林军虚空,若是炎家找上门来,那可真是求生无门了!
“轰!”
大门轰然关闭的声音响起,李府的大门已经被飞溅的血液染红,炎龙军整齐的出了立府大门,站在炎御萧身后,黑色的袍子偶尔滴下几滴血液,那是李家的血!
紧闭的李府大门内,火焰燃烧窜到高空,那火势的红光和着凄厉的惨叫,都昭示着李尚书满门的没落烟消!
“下一个,张侍郎府邸!”炎御萧面无表情的开口,冷冷一笑,带着些癫狂:“死得好么?只怕是许多大臣都有这样的心思,今日,索性将那些私下对付炎家的官员都抄了吧……”
这一日,是帝京血洗之日,随着炎御萧这冲天一怒,一片血腥笼罩了整个帝都!
魔兽高吼不断,炎家人马来回奔驰,不断的有一个个朝廷大员的家里响起乱砸之声,一些言语恭敬但私下有些怨言的大臣,炎龙军冲进门便是一阵乱砸,至于那些在炎龙军一进门,就直接表明站在炎家这一方者,炎龙军则是调头就走……
这所有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大臣,却是许多都是没有半点阻止,甚至心下还有些古怪的、隐隐的庆幸。比起李尚书满门被灭,实在是好了太多了,炎御萧进门时那狂怒的模样,分明已经是不太正常了,这匹夫历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这狂怒之下只是打砸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且,这样的形势下,一众大臣心里都如明镜似的,炎御萧这是在敲山震虎,让众人看个明白想个清楚:要中立你是中立不下了,我不想慢慢来,我用拳头,你不服,我打到你服!
这,确实是炎御萧的一贯作风,甚至是炎家的一贯作风,以前那炎有情不就是一夜灭四大家族满门么?狗咬不可怕,红了眼的疯狗却是可怕至极啊!炎御萧那样子,已经和疯狂差不了多少了啊!
这些被打砸的大臣,此时已经无心去肉疼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府邸,更多的却是揣测,到底是什么,居然让炎御萧如此疯狂?
礼部侍郎张侍郎的府邸,炎龙军从看门的侍卫门房杀起,一路尸体冲进了正厅,冲进了卧房,张侍郎听闻风声,在炎御萧前来之时,便是暗道不妙,与李尚书、杨忠国商议之事,一定让炎御萧知道了!
张侍郎当下便是陪着笑,正待开口,但根本来不及反抗,这可怜的朝廷官员连话也没来得及说,就被砍掉了脑袋,接着全家无一幸免,随即就是火光冲霄,阵阵浓烟伴着汹涌的火头喷薄而起……
一时间,整个帝京,如同世界末日!炎御萧的因为李尚书那一句‘死得好’而横生的怒火,彻底的燃烧了整个帝都!
炎家在帝京的力量全面展现,如鬼如魔嗜血杀戮的疯狂,在这一个烈阳高照的日子,用鲜血和生命震惊了整个帝京,也狠狠地刺痛了很多的人,更有不少人惶惶不可终日!
一封封奏折上报皇室,一些大臣大吐苦水,一些大臣寻求保护,一些大臣声言年老体衰,无法效力于朝廷,要解甲归田云云……
但在这样的巨大的动静下,皇室却是没有半点动静,那模样就像是在放纵一般,安静得诡异。
炎有情站在高阁之上,看着四处浓烟,越看越是胆战心惊,方才爷爷只是要抄李尚书与张侍郎的家,现在怎么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下可闹大了啊!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行,得问问爷爷这到底是什么打算,怎地如此胡来!
想到此处,炎有情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泄了整个下午的火,如今已经是初夜,皎洁的月亮升上夜空,炎御萧阻下人马前进的脚步,独自一人,走到宰相府的大门。
一脚踹开,炎御萧便大刺刺的进了宰相府,宰相府甚是空旷,炎御萧神识感应,起身便向后院走去。
“老匹夫,过来喝一杯。”
宰相伍思乡一派从容,坐在的白石圆桌上,手中一杯美酒正在浅尝,石桌之上,一个琉璃酒壶静静的立定,一个小酒杯靠在酒壶旁边,见炎御萧前来,伍思乡只是淡淡的一笑。
炎御萧也不推迟,默默上前,倒上一杯酒便是一饮而尽,感慨道:“好久没喝上一杯了。”
伍思乡微微摇头,笑道:“李尚书与张侍郎,不过是杨忠国的谋士而已,以他们的心智,就算是谋士也是算不上,你又何必下此死手,要算账,也该找杨忠国才是。”
“杨忠国……”炎御萧淡淡一笑:“他果然忠国,这也不是错的,李尚书与张侍郎太过小人,也已经不喜很久了。”
“你一直对这些都不甚在意,何必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朝堂之中谁不知道你的暴脾气,你就算是蹦上了天,也是没几个理的,今日为何连其他大臣也不放过?”伍思乡微微一叹:“你无心皇室,也知道皇室有天神规则庇佑,如今如此,想来也是心里苦楚,是因为你孙女吧。”
炎御萧面色一僵,伍思乡一副果然的模样,叹道:“我与你同朝为官多年,你是什么性子我也算是摸了个八分,你一生凄凉,所受之事之苦,比起旁人要沉重许多,唯得这孙女乃是你晚年支柱,如今落到这步天地,你便是杀尽帝京所有人,我都不会奇怪。”
炎御萧眼露悲色,但瞬间便隐了下去,冷声道:“我今日来的目的你很清楚,我只要结果。”
摇摇头,伍思乡从容的倒上一杯酒,笑道:“从你独自进府门那一刻,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皇室乃天命所归,我即便是站在你这一边,即便是让你孙儿坐上了皇位,天降神罚,你孙儿也坐不了多久;况且,你与你孙儿都无心皇朝心怀怨恨,一月之后又要去送死……到时,成为皇姓又能如何?”
炎御萧眼中突然射出凛冽的光芒,怒声道:“这些你如何得知,你在炎家有眼线!”
“这时间,让人透露你想要知道的消息,有一千种方法,只有死人的口,才能守住秘密。”伍思乡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自动忽略炎御萧的怒气,继续道:“你不过是心里不甘,所以要天下人陪着你不甘,如今的你,万事不在你眼中,一生凄凉,到了现在,你也想疯上一回,于是你让整个炎家都陪你一起疯。”
炎御萧不怒反笑,眼眶发热:“是啊,我一生萧条,所有我寄望之人都离我而去,到不如疯上一回,疯个惊天动地好,即便是被你点破,我也要继续疯,谁都挡不住!”
“你可以疯。”伍思乡正了面色,郑重的道:“我与你多年情谊,在沙场之时我还是你的军师,虽是多年未有深交,但那也是唯恐朝廷以为结党的缘故,以前炎家四面楚歌,我也不敢雪上加霜,这些你也是知道的,但是,你这次实在是疯得太大。皇室,始终是皇室,为何每当历届皇室有大难之时,都会突降高人出手相助?不是什么所谓的神罚,而是人为而已,皇室能屹立不倒,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无畏。”炎御萧面无表情,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考虑,他只是想疯上一回,左右都是个完结,何不一起完结!
“唉……”伍思乡长长一叹,惆怅的道:“哀莫大于心死,你心已死,又何必怨恨。”
站起身,炎御萧淡淡道:“恨算不上,我只是悔,所以我要一切洗空,你我既然有情谊,那便立即选好你的立场。我是疯也好,我是癫也罢,你只有一个选择,站在我这一边!即便是我炎家灭了皇室,即便是我炎家灭了皇室去送死,即便是我炎家让一国无主遗臭万年,你也只有这一个选择,生死在即,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嘴皮抽了抽,伍思乡无语的瞅了炎御萧一眼,最后一咬牙:“好,我就陪你疯上一回!”
“家主!家主!”就在这时,三道人影却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手中仿佛还提着一个黑影,一路狂奔而来,满脸是泪,嘴角却是无尽的狂喜!
正是炎鸿鸣、炎郎与炎良秋!
“如此无状,领罚三百军棍!”炎御萧怒喝一声,手中的酒杯瞬间被捏碎。
“家主!”炎鸿鸣置若罔闻,激动的提起手中的人影:“您看看这是谁!”
炎御萧不经意的一撇,顿时双目圆瞪,脑中一片轰然,喃喃道:“炎胧!”
炎胧一头雾水,他在客栈等得烦了,又不见大小姐的踪迹,便想先去炎家,结果却见帝京浓烟阵阵,一打听这才知道是炎家所为。心下疑惑不安,以为炎家出了纰漏,他便顺着浓烟处寻去,结果一寻一个空,好不容易遇到了熟人炎鸿鸣大哥,正想上前询问,却被炎鸿鸣猛然一个巴掌,还问疼不疼!
在他说疼以后,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儿,就被炎鸿鸣提小鸡一般激动的提了来,到现在都是满嘴的泥沙!
“家主。”炎胧恭敬的鞠了一躬,踌躇了瞅了瞅了炎御萧的脸色,疑惑的道:“家主,炎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炎御萧心下已经是滚滚浪涛,只觉耳中一片嗡鸣之声,回过神来,激动的抓起炎胧,怒声道:“你不是在魔兽领域么,难道连你也逃了!”
炎胧更加一头雾水,面对炎御萧的暴怒半天摸不着头脑,讪讪的答道:“炎胧确实是在魔兽领域,大小姐有急事,便将我留在了魔兽领域的王殿。”
“魔兽领域王殿!”炎御萧目光一寒:“魔兽王殿只能魔兽皇室进入,你若说的是真,有情怎么可能能将你留在王殿,你在王殿,你难道不知道有情是被……你个叛徒!”
炎胧终于回神,瞪着无辜的双眼,雾煞煞的道:“家主,魔兽之王你也是见过的,就是那个在炎家老是被踢开的小黑团啊!那是大小姐的魔宠,一直都跟在大小姐身边,名字好像是叫贪狼。”
“魔兽之主,贪狼!”炎御萧愣愣的放开手,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半天回神,突然狂喜道:“你的意思是,有情还活着!”
炎胧一脸莫名其妙:“大小姐活得好好的,怎么不活着?那一次是魔兽之主下错了令,后来跪了好久大小姐才原谅他,本来是想先回炎家,但是大小姐临时有急事便去了另一片领域,前几天大小姐还在柏鲁学院赢得四校大比第一名,这么大的声势,还没传到帝京么?”
炎御萧昏陶陶,他这一直都在掌管炎家,那里有心情去关心什么四校大比,再说了,帝京一片凤鸣鹤唳,那方势力还有心情去关心什么狗屁学院大比!
“有情现在在哪儿!”炎御萧咬咬牙,恶狠狠的道。
炎胧头一缩,呐呐道:“大小姐刚进帝京就觉得不对劲,说罗峰教官没有按她的部署办事,仿佛很生气,然后‘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有情那丫头,她还敢生气?!”炎御萧咬牙切齿,身躯激动的颤抖,眼底均是狂喜,但面色却故作暴怒的模样。
“爷爷,这是什么状况?”
一声娇呼响起,炎御萧顿时身躯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的转身看去,顿时眼睛一直,脸上露出大喜欲狂的神色,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不敢眨一下:“有情?”
炎有情一脸莫名,刚一到便听爷爷那一句“有情那丫头,她还敢生气?!”,带着些委屈,呐呐道:“爷爷,我怎么了?”
“你、你怎么了!”炎御萧一步步上前,热泪盈眶却是冷声道:“既然活着怎么不带消息回来!”
“我怎么没活着,我在魔兽领域历练啊!”炎有情胆怯的后退一步,方才爷爷不是也说的,炎丫头回来了怎么怎么地么?
“狗屁!”炎御萧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指着炎有情怒声道:“你把爷爷当傻瓜么!罗峰说你在历练,你就以为爷爷真在以为你在历练,你以为爷爷是干什么吃的!”
炎有情一阵心虚,暗骂罗峰混账,好歹在尘世摸爬滚打几十年,居然连撒个慌都撒不好!心虚之心炎有情顿觉不安起来,僵硬的讪讪笑了笑:“爷爷,我这……”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声响起,其声音之清脆,直让炎胧几人,甚至是伍思乡都是脸皮一抽。
炎有情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五个红中带紫的指印,隐隐还有细小的血丝渗出。炎有情的左脸眨眼间便肿了起来,头顶小星星在飞舞,脸上的疼痛却让炎有情分外清醒,被娜一巴掌大的退了几步,炎有情站定便是低下头默默不敢言,也不敢看炎御萧的脸色。
“孽障!跪下!”炎御萧爆喝一声,手指着炎有情微微发抖。
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在炎御萧话语刚落之时,炎有情便是毫不犹豫的,立马重重跪在地上,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炎御萧指着炎有情,一脸暴怒,突然老泪纵横,蹲下身,一把紧紧抱住炎有情,哽咽着低喃:“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炎胧几人有些惊诧,却又无比心酸,都是默默不言,压低呼吸,不愿打扰这一幕。
炎有情在炎御萧抱住自己那一刻,便是身躯一颤,看着眼前方才还在狂怒,却在下一秒语调哽咽抱住自己的爷爷,心底一阵酸楚。
爷爷这模样,明显是惊喜过度,仿佛从绝望中走出的老人,充满着无尽的欢喜,抱着自己,如同抱着天下最贵重的珍宝,脸上那深深的皱纹中蕴含的浓浓的关切,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手指头都有些颤抖,炙热的眼泪沾湿了炎有情的脸庞,炎有情的心脏剧烈的抖颤起来……
是她错了,她太低估了爷爷的心智,居然以为能瞒住爷爷;也太低估了爷爷对自己的亲情,前世没有尝过亲情的滋味,她根本不知道亲情之重,原来,亲情竟然是如此单纯而情重!
爷爷的冷酷,炎家的变化,哥哥的笑容也不见了……这一切的变化,原来都因为自己!自己怎么就这般混账,为什么不先回来通报一声,即便是为了让炎家能独当一面,起码也要通知一下罗峰啊,这样一来,若是爷爷认为自己身亡,罗峰还可以直言相告……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这么做,为什么她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还可以心无眷念的逍遥,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爷爷通晓世情,许多可以看透,也能原谅自己,但以前的炎家,以前的哥哥,回不来了!
这一瞬间,炎有情从心底涌上了一种酸涩的感觉,鼻头发酸,咽喉有些刺痛,鼻翼扇了扇,莫大的悔意充斥脑海,不能自制,炎有情……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