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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停留在庭院转角处的身影,随着宋灵的离开而无声退去,这两人,正是摩罗羽锡与摩罗涵!
心照不宣的互望一眼,两人举步向摩罗家的密室走去,每一个家族都有密室存在,密室不但有层层结界,还有三条隐匿的通道通向另外三方领域,这是家族为防大难而设立的密道,在神度,永远说不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大难,狡兔尚且三窟,家族怎能不防备?
密室之中,摩罗涵与摩罗羽锡端坐在石凳之上,一人在主位,一人在副位,两人都是垂着眸子,神色凝重。
许久的沉默,摩罗涵率先开口“父亲,这炎有情,心智与绸缪都委实太可怕了,方才她所说的那些,即便是摩罗家确实会隔岸观火,但也想不到那么多得失!”
摩罗羽锡神色依旧是那凝重的神色,隐隐之中还有些沉重,半晌,才开口道:“炎有情……如今的表现,与为父在神幻大陆中所见的大为不同,当时的她行事有些胆小迟钝,现在哪里还有那般的影子,只有一个可能,炎有情上次……在说谎!”
摩罗涵神色一变:“父亲的意思是,大哥的死,与炎有情脱不了干系?”
“不是脱不了干系,而是绝对有她的参与,或者说,你大哥的死是她一手为之!”摩罗羽锡神色沉重无比,但语调之中却是甚为平静。
“若真是炎有情所为,那她如何敢来我摩罗家……”摩罗涵眼珠一缩,脸色浮出怒色:“简直不将我摩罗家放在眼中!”
摩罗羽锡淡淡的瞟了一眼摩罗涵,半晌才低低道:“此事还不甚清楚,但炎有情上一次言语中直指柳月涵,而据为父派去神幻大陆的探子来报,柳月涵与炎有情的家族有世代大仇,上一次,炎有情无疑的借了摩罗家的手,她身在神幻大陆,却在神度借刀杀人,其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那……父亲认为如今该当如何?”摩罗涵摸不清父亲的意思,迟疑的询问道。
“该当如何?”摩罗羽锡居然轻轻一笑,有些苍凉又有些自嘲,看向摩罗涵:“四儿,你认为该当如何,而,又能如何?”
摩罗涵神色微顿,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直看向摩罗羽锡:“父亲,孩儿认为,炎有情不是那么简单!据我所知,炎有情在神幻大陆原本是一介废材,然后一日之间被发现是幻兽师,之后便是性情大变大杀四方,其行事作风完全与以往不同,而她的天赋根骨……”
摩罗涵微微皱眉:“这几日孩儿常常与炎有情一起,但却发现炎有情的身体构造似乎与我等有些不同,天地灵气总是自发聚集在她身体中,灵魂之力也太过庞大,孩儿试探过炎有情的灵魂之力,但灵魂一旦靠近,便会受到一股力量的纠缠。”
“你也发现了。”摩罗羽锡长长一叹,沉声道:“你在试探炎有情,为父又何尝没有试探,但越是试探越的心惊,到如今,为父连试探的心也没有了……”
“父亲!”摩罗涵大惊,连父亲都是这般,那炎有情到底有何等值得惧怕的存在?站起身,摩罗涵正色道:“父亲,如今大哥之死已确定与炎有情有关,也许,正在死在炎有情手上,若是父亲有何打算,或者看出了什么,请告之四儿,不然,每日在炎有情身边,以炎有情的聪慧四儿少不得露出破绽!”
长久的沉默,摩罗羽锡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在放弃什么,眼中变幻莫测久久才默然道:“炎有情,为父看出的是……她身含只有真神之境强者才能设下的极品嗜杀符,她的天赋根骨,是真神之境强者都要用尽全力的洗髓刮骨,她的神魂,是魂魄九炼九九归真,所以,她有三抹主魂七抹辅助魂,这些,是为父到如今试探出的全部。”
喝!
摩罗涵倒吸一口冷气,他自然明白父亲所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许多繁杂的思绪不敢去想,但有一条却是摆了明面上——炎有情的身后,有一名真神之境的强者,全力庇护!
“那、那……大哥的仇……”摩罗涵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吃力的开口。
“你大哥的仇?”摩罗涵苍苍一笑:“拿什么报?即便是真是炎有情所杀,又拿什么报?炎有情如今修为低下,要杀她自然不困难,但是她有三抹主魂七抹辅助魂,这相当于比九命猫妖的命都多上一条!这,根本无法做到一次杀尽,在不能杀尽的时候,以后她一旦成长起来便会是天大的祸端!”
“这还只是炎有情本身的能力,即便是我们彻底抹杀了炎有情,以她背后那真神之境强者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是吾等所为!到那时,摩罗家即便是拼命一搏也不是其对手,权势、同盟、上一层势力,这些平日里结交的盟友,在真神之境强者来袭时,不会有一人敢插手!”摩罗羽锡长吸一口气,靠在石凳后的石墙上,平日里威严的模样,只剩无奈的颓然。
摩罗涵沉默下去,他与大哥摩罗断魂,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平日里也有些冲突,但血浓于水,如今被人杀害却无力报仇,这样的情势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唇亡齿寒,如今是大哥,以后换了是他,是不是也是这般形势?
“四儿,你注意方才炎有情最后所说的话么?”摩罗羽锡沉声道:“她说‘如今神殿都是自顾不暇’,她说‘这世间真正的高手数不胜数,拥有的权势可翻江倒海,随手灭一方界域也不是难事,一个小小初神之境,算什么!’”
摩罗羽锡定定的看着摩罗涵:“你若是道听途说听得这样的消息,你敢说出这样的话么?这般嚣狂的话,一个小小王尊之境,即便是身后有真神之境的强者庇护,换了是你,你敢说出这样的话么!”
摩罗涵悚然大骇!
是了,如他们这般的修为,即便是他身为摩罗大家,也断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对强者的崇拜,对神界的敬畏,他不敢!不说是道听途说,即便真有其事,他也不敢!脑中灵光一闪,摩罗涵赫然抬头:“炎有情那姿态,那是、那是……”
“对!”摩罗羽锡深吸一口气,颤声道:“那是上位者的姿态,是身临其中亲自感悟、甚至习惯的姿态!”
“你有没有注意到,宋灵问炎有情能否伸出援手的时候,炎有情沉默了片刻?”
摩罗羽锡定定的道:“就那一刻,为父敢保证炎有情有保下宋家的能力,但炎有情认为宋灵没有让她出手的价值!子书家,是在神界都有祖辈的大家族,在中二城也是如日中天,但炎有情却有那样的能力,甚至说出‘子书妖魁是太过愚蠢,不知天河之大。’这样的话,那么,她所说的‘天河之大’将是何等的势力!”
摩罗涵沉默下去,久久才怅然道:“如此看来,炎有情,到真是招惹不起了……”
“还有一点。”摩罗羽锡继续道:“在炎有情初来神度之时,是为父亲自去神度之门拉拢,那时为父拉了炎有情一把,也触摸到了炎有情的肌肤,但那时为父却无事。之后,摩罗雨动陪同炎有情之时,却中了嗜杀符的反噬之力,那便代表着,在这中间,那位真神之境的强者到过炎有情的身边,并且在炎有情身上下了嗜杀符,这也就代表着,那位强者在关注炎有情的动向,或许,那位强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炎有情的身边!”
摩罗涵大惊失色,惊道:“那岂不是摩罗家,也在那位强者的监控之中!”
“这便不知了,摩罗家,在真神之境强者的眼中不过蝼蚁而已,便是在,我等也毫无办法。”说到此处,摩罗羽锡的眼中,居然冒出崇敬的光芒:“那般的强者,还是真神之境以上范畴的强者,若是能见上一面也算是此生造化了,只是无缘相见也无缘攀附,否则,摩罗家只怕会因此而登上高峰,你大哥,也能复活了……”
“大哥能复活?”摩罗涵神色一震,哑然道:“大哥一死便是到了黄泉路,还能复活么?”
摩罗羽锡勉强苦苦一笑:“你阅历还不够,尊者修为以上修为强者的灵魂,极为坚韧,只要灵魂还在,重塑肉身并不是什么难题,只是,要到黄泉路抢夺魂魄却是件难事了,黄泉鬼差隶属于冥界,而冥界的界域,不说我摩罗家甚至是整个神度、乃至神界之中的势力,都不会敢冒然闯入。”
话锋一转,摩罗羽锡又感叹道:“但这对于真神之境的强者,却并不是太大的难题,这样的修为,几乎是处于强者的巅峰境界,在整个天下,只怕也挑不出几个,据为父所知,神界八大家族的第一家族公羊家老家主,也与慕容狮颂阁下一般,只在位神之境!”
“父亲!”摩罗涵赫然起身,带着些正色道:“若真能如此,孩儿不如好生对待炎有情,这几日下来,孩儿可以看出炎有情也乃是性情中人,对一只下品狗妖也是待之如宝,如摩罗家善待于她,且装作不知大哥之事,她必定心里过意不去。到那时,她也许会弥补这过错,毕竟,他就算在神幻大陆杀了大哥,也与大哥无什么大仇。”
摩罗羽锡一顿,皱眉沉思了许久,却是只言不发。
“孩儿知道父亲疑虑之处。”摩罗涵继续道:“父亲说过‘但求无过,只求无过。’但如今,既然大哥是死已经与炎有情有关,我们便已经扯上了关联,炎有情心里对此事明白得万分清楚,也会担忧摩罗家知道后随时出招,这样一来,摩罗家便注定与炎有情无法融合到一处,既然如此,不然故作不知让炎有情自己好好思量。”
“父亲,炎有情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不知道,但是……”摩罗涵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决:“摩罗家一直都在下二城,上不去下不来,有此契机也可说是千载难逢,若是在大哥可以复活的基础上,再得炎有情背后那人的青睐,对摩罗家,可是一次不小的机遇,不如,赌上一赌!”
见摩罗羽锡还在踌躇,摩罗涵继续游说:“而且,炎有情背后那位对炎有情极为关照,说不得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炎有情身边,注意观察炎有情身边突然出现的友人,说不定就是那位真神之……”
话还未说完,两人却是陡然一惊,赫然站起,相顾一眼同时惊呼道:“有强者靠近的密室!”
密室与外界不同,密室是一个家族最珍贵的所在,可说是家族禁地,只是结界就下了数百重,这般的结界防卫下,即便是强者的气息隐匿得再好,也会有轻微的波动,而一旦有所波动,密室的警报声就会响起!
“走!”摩罗羽锡神色凝重,猛然跃起飞出密室,密室外的结界一一让开一条缝隙,又重新闭拢,摩罗涵连忙飞身紧跟而上,心提得紧紧,是什么强者,居然能到靠近层层防卫的家族禁地!
两人从幻境之中凭空跳出,但在下一秒,便是顿然停住!
一个男子静静的站在两人身前,一身火红的长袍,紫色的发丝迎风飘扬,脸庞妖媚得不像话,似一阵窃香的风,只为抚过海棠的红颜,眉眼之间,在蛊惑间流转出紫色的神采,整个人,就仿佛一朵开在地狱里万分妖冶的罂粟花,让人明知道是毒素,仍旧忍不住靠近!
这男人,已经妖媚要异常的地步,风情万种,已经不能形容这般的妖冶之气!
“请问阁下冒然闯入摩罗家禁地,却是为何。”摩罗羽锡不敢小觑,防备的上前微微一鞠,不卑不亢的问道。
男子冷然的眉尖微挑,负手而立,略带粉紫的薄唇张开:“炎有情,不在她的阁院,在哪里。”
一句话,摩罗羽锡与摩罗涵便是感到空气的压力,庞大的威压扑面而至,如狂龙捣海,说不出的狂猛之气!摩罗羽锡脸色发白,摩罗涵则是双腿莫名的发软,调动魂力,却是分毫也生不出反抗之意!
这是,何等强横的修为!
骇然大惊,摩罗羽锡头上冒出点点汗珠,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上前道:“炎有情乃是我府贵宾,请问阁下找炎有情,却是为何!”
这一句,居然带了些质问!
然而,下一秒,这男子的气息却是撤了个一干二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定定的看了摩罗羽锡许久,才淡淡的道了一句:“吾乃,炎有情之旧人。”
摩罗羽锡与摩罗涵感受到身上的威压一轻,顿时松了一口气,摩罗羽锡恭敬的上前,带着笑意:“既然是那丫头的故人,在下便去将她寻来,她方才还在庭院之中,想来是去寻她的沈清几人去了。”
男子微微一恼,皱了皱眉:“沈清?又冒出新人了!”
摩罗羽锡与摩罗涵同时一僵,脑中转了几转,摩罗涵连忙上前:“在下这便去寻炎有情前来,她这些日子事务繁多,想来是有些事处理,还请阁下稍等。”
“嗯,本尊在她庭院。”男子淡淡的开口,便是撇下摩罗羽锡两人,如主人般倨傲的转身,一个闪身,顿然不见踪影,仿佛刚才他的出现不过是眼花而已!
“父亲……”摩罗涵愣愣的看向摩罗羽锡,却见父亲已经是大汗淋漓!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将炎有情寻来!”摩罗羽锡转眸一瞪,后怕的看向男子消失之地,这男子的修为实在是太过可怕,恐怕就是炎有情背后那位强者了!
“是!”摩罗涵心急火燎的奔向府门,此时炎有情只怕是去寻沈清与卫中君几个了,在神度中与炎有情有些交情的,也只有这几人了。
摩罗羽锡迟疑了几秒,便是眼中一凛,举步向炎有情的庭院走去!
赌,就赌一把豪注!
炎有情的庭院之中,含着笑,摩罗羽锡陪同着男子不时聊上几句,几番下来,摩罗羽锡也算是摸准了,男子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只对炎有情所结交的人,对炎有情的日常生活感兴趣,于是,摩罗羽锡便挑着男子想听的话说,这相处,居然还有些诡异的融洽。
但这态度之中,摩罗羽锡却并无多少谄媚情绪,姿态完全是一副‘因为你是炎有情的故人,所以我这般对你。’的态度,摩罗羽锡明白,这般的强者已经见惯了他人的谄媚,多余的谄媚只会让之不屑,即便是这男子明白自己真正的用意,也会看在这般的态度下,对自己增一丝好感。
“故人,我有什么故人?摩罗涵,你匆匆将我寻来不会是诳我吧?”炎有情疑惑的声音传来,显然对摩罗涵的话不怎么相信。
“唉,给你解释多少次了,真是你故人,不是让你出府要带着摩罗家的人么,神度危机四伏,你也不小心些,叫我好找!”摩罗涵恼怒的声音传来,虽然是恼怒的语调,但却显得与炎有情的关系分外密切。
“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寻我,难道我每天就在院里等故人?故人,哼,我那里有什么故人!”炎有情眼一瞪,这些日子与摩罗涵的相处,她也对摩罗涵生了些许好感,毕竟一个闲人白吃白住在摩罗家,也不好对人家摆个臭脸。
但炎有情这每说一句,室内男子的脸色就沉上一分,到最后,已经是沉如寒冰,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