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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白的猫头鹰在昼日晴空之下飞的甚欢,金色的眼眸让它看起来格外的精神,当然这也是它为何能在昼间遨游苍穹的原因所在。顺着这只猫头鹰的目光往下看去,一大队人马正在旷野之中飞奔,溅起的尘土随风飘洒久久不能落定。队伍的首端是个骑着枣红色的中年男人,而落后他半个马位的则是一匹雄赳赳的白马,这白马驮着两个女孩,却完全不在意,轻松的迈着四条乌黑修长的马蹄,紧紧的随着前面的红马,将后面的人甩下一大截。
这中年人正是新近被封为卫国亲王的关云,那两个女孩,毫无疑问是他的两个女儿关琼和被封为南山郡主的关瑛。由于关瑛向来体弱骑不得马,所以便有关琼带着。三人又由着各自跨下的骏马跑了一段,直到看不见后方的随从方才勒住缰绳,停下来。
关云看着身旁的两个女儿,不禁有些唏嘘,自己军务在身昨日才办完她们母亲的葬礼,今日就不得起身回并州,一家人可是又要分别了。
“琼儿,如今你母亲去了,你这个妹妹又向来体弱多病,此番你就不要随我去并州,留在都城,一方面好好照顾你妹妹,另一方面为你母亲守孝的事也由你来多多担当吧。”关云先是嘱咐起大女儿关琼。
“女儿知道,还请父亲放心。”关琼也是非常利落的回答。
“嗯,好。哦,对了,琼儿,我刚刚看你骑术又是大有长进啊!带着你妹妹还能追的为父这般的紧,可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关云想起刚刚自己女儿和自己并驾齐驱时的飒爽英姿,不禁捋捋自己的胡子,小小的称赞了一下自己的爱女。
“哪里是女儿的骑术又长进了,是水墨今天状态好。”水墨是关琼跨下宝马的名字。
关云一听这话,神情严肃了几分,看着女儿的坐骑,尤其是那泪槽,有些担忧的说:“琼儿啊,这水墨的品种是的卢,民间有传说,的卢妨主。你坐下这匹是为父从野外抓来的,还没妨过,你可要当心。不如这样吧,你和为父换换如何?为父的朱颜也是匹好马啊!”
关琼其实并没有把这个的卢妨主的传说太当一回事,毕竟自己骑着水墨不知在沙场上驰骋过多少回了,每每危机关头都是水墨和自己两个拼尽全力方闯过来,早就结下深厚的友谊,哪里会相信水墨有朝一日会妨碍到自己呢?再说就算确有其事,的卢会妨主,那自己更不能和父亲交换马匹,父亲可既是身先士卒的统帅,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万不能出事的。所以关琼微微一拉马缰,让水墨退后几步,自己抿着嘴向父亲摇摇头以示不愿。
关云深知自己这个大女儿的倔脾气,看她不愿,也不好再强求,只好作罢。可是哪知道他这边正要罢了,有一个人却是不干。
“姐,你还是赶紧把这什么的卢换掉吧,还嫌它妨你不够吗?”说话的正是这一路都沉默寡言的关瑛。
原本关云和关琼都以为她是由于悲伤太过,故寡言少语,可现在看来还不竟是。
“阿瑛这话从何说起?这水墨何时妨碍我了?”发问的是关琼,身为马主人她可是很纳闷,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啊,自己的妹妹何故出此言语呢?
“姐姐你看我都被封做郡主了,姐姐你还是庶民身份,那皇帝像是根本就忘了姐姐你的存在一样,凭什么就封我,不封你呢?你说这不是你的这匹的卢马妨碍的原因,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关瑛气鼓鼓的把她的依据说了出来。却让一旁的关云和关琼都莞尔。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瑛儿这可是你没有想明白了,”回答关瑛的是关云,“你且仔细想想,皇上不封琼儿任何官职是为何?那是因为将来继承为父所有头衔的都会是琼儿,到时候你姐姐自会从我手中接过整个并州,哪里还会需要他封什么呢?”
关瑛一听这话说得在理啊,心想自己可真是自以为是,小小个郡主头衔就当成什么宝贝,羞的满脸通红,撇撇嘴,说道:“哼,我就说姐姐这么小心眼的人,昨天听到我被封,怎么还会为我高兴,想来将来是要做亲王的人,自然对什么有名无实的郡主无所谓了,父亲,你也是偏心,凭什么将来什么都要给姐姐啊?”
一边的关云是笑呵呵的沉默不语,关瑛身后的关琼可是沉不住气,自己素日里可是什么都让着这个妹妹,没落着好就算了,怎么还被扣上小心眼的帽子呢?抬起手就扯住关瑛的脸蛋,狠狠的道:“父亲不把头衔传给我,难道传给你?就你这小身板能去打仗吗?亲爱的南山郡主?”
“怎么不能?我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啊?”
“还敢嘴硬!”
“(⊙o⊙)啊!父亲,你看你还没有传给姐姐爵位,她就敢这么欺负我,可想将来,我会怎么受她虐待,三思啊父亲!”
关云继续笑呵呵的沉默不语的看着这姐妹两在马背上闹成一团,忽然想到什么,把脸一板,伸手制止住她们道:“经你们这一闹,我倒还想到一些事了。”
关琼关瑛听到父亲这般说,都马上停下动作,侧耳恭听。
“皇上这么急着就封瑛儿你当郡主,估计是没有安什么好心啊!为父要是猜得不错,在你们守完孝后,他就要把瑛儿你给叫到宫里住着去了。”
“啊?不要啊!父亲,瑛儿不想进宫,进宫了莫不是就要当那老皇帝的妾室了吗?不要!不要!不要!”
“怎么会呢?皇上身边那么多女人,你就是想,也还轮不到你呢!哈哈。他是想要把你叫到宫里去做人质,好来控制为父,无碍,只是到时候你在宫里可要收敛一下,万不可像在家中一般任性。”
听到不是进宫去当皇帝的女人,关瑛长松一口气。成为人质,关瑛也不乐意,但身在这侯门贵族,一生衣食无忧,尊贵奢华。自然也会有些地方不能尽如心意,这些她还是明白的,便也不在抱怨,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下,关琼可有些心疼,自家这个妹妹,打小可是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什么委屈,如今却要到那深宫禁院里去,受人监视,怎么可以?便把炽烈的目光看向自家的父亲,希望父亲想想办法。
关云哪里不知道关琼的想法,他也在琢磨策略呢!他虽然安慰关瑛说皇上不会打她的注意的,但是奈何自己这个闺女长得太好看了,万一皇上见色起意怎么办,莫非要自己冲冠一怒为女儿反了不成?再说退一步,就算皇上克制住了自己,难不保别的什么皇子一流不会有些什么不好的想法,尤其是上次来的那个太子,这一群草包到时候万一调戏自家的宝贝女儿,自己又远在并州不能替她做主,所以,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关云也不愧是当世名将,很快就成竹在胸,脸上又有了笑意。
“琼儿瑛儿,莫慌莫慌,为父已有完全之策,首先,当今皇后可是你们母亲年幼时的玩伴,二人可是手帕交,虽说现如今皇后不得宠,但是凤威依在,在后宫中没人敢小觑的,而且这孙皇后我也有些了解,其为人最是重情讲义,瑛儿你到时候去投奔她,她绝不会亏待于你的。其次,老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我们还得靠自己,琼儿,你在京城也别闲着了,再过两个月就是全国科举的日子,你去参加武举,以你的实力,进个三甲不是问题吧?为父再修书一封,给我的老朋友,长安府尹黄庆,尚书令徐建,让他们推荐你当执金吾并安插到左禁军去,这左禁军就是专门护卫内殿的,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护着瑛儿了,而且这禁军的士卒可是边疆的一些精锐抽调出来的,没准你还能见到些熟人呢。更何况现如今禁军的左统领廖钉已是壮士暮年,待他入土后,找机会看能不能让你补个缺,这样一来控制住左禁军,咱家的实力可就又能增长不少啊。那皇帝老儿,想动我家的闺女,哼,我要告诉他,他是打错了算盘算错了帐!”
关琼关瑛两个听了父亲这么长一大段的盘算,真是暗暗佩服,不禁有想要吐槽,父亲你就承认了吧,你是个女儿控!
关云可不知道自己两个宝贝女儿在想什么,他还在努力思考,害怕自己的规划哪里有什么漏洞。自己的夫人去了,自己还活在这世间,不就是为了这两个女儿吗?什么精忠报国,什么先国后家?自己当初从军,不也是为了给自家夫人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过了半响,关云确定再没有什么差池了,而且这时随从们也终于赶了上来。便点点头,道:“好,如此便应该都妥当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去做便好,有什么问题修书送到我军帐里来,瑛儿,不要跟你姐姐闹脾气,琼儿,你就多操点心了。”
“是!”姐妹两异口同声的说道。关琼又见父亲打马要走,也是紧忙一揽缰绳,就要跟上。
“行了,别送了,回去吧!自己凡事都留意些啊!”关云说着抢到前面,背对着二人,挥挥手,算是告别,再一扬马鞭,坐下的朱颜便离弦般狂奔起来,后面再跟上一波又一波的随从。慢慢的远了,只留下漫天微微有些潮湿的尘土。
之后,关琼关瑛两人返回家中,便要开始为自家的母亲守孝,自古礼制规定,凡父母去世者,其子女当为其守孝三年,以示孝道。然而三年未免太长,花三年的大好光阴什么都不干就是守孝,这就难道是真的孝顺了?所以华朝太祖便不大认同古书上的说法,于是就自己昭告天下说:“孝不重与形,而重于心,心诚则孝,即日起凡守孝者,允其以日代月,守满三十六日即可。”而关琼关瑛也正是受益于此,守满三十六日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