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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上旬的一日,太子东宫的花园中,李益横卧在椅子上等待着一场即将开始的斗鸡比赛,这里来简单介绍一下双方运动员。
那羽毛洁白胜雪,眼含精光,爪如铁钩的雪鸡便是李益如今所圈养的所有斗鸡中的王牌,曾经在皇家内部比赛中都夺得过好名次,唤作暴雪。而今日要与暴雪相斗的则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金毛乌翎鸡,这只鸡体型硕大,脖子上的一圈羽毛似狮子的鬃毛一般竖起,因此便被唤作狂狮,它的主人则是坐在太子左边的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此人来头不小,正是【太】子党下长安折冲府的府官靖沛。
“沛公啊!你这只鸡看起来是真魁梧啊!不知道打起来如何?”李益笑着说道。
“殿下放心,小的和殿下斗鸡不计其数,输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但这一次,小的敢许下狂言,小的可是赢定了!到时殿下可莫要心疼自家的暴雪啊!”靖沛很得意的说道,身上的膘肉还不时的抖一抖,附和他说的话。
“哦?这么有信心?那就快快开始吧!”李益听了,坐直身子,不耐烦的甩甩手。
下人们见此情况,赶紧打开拦在两只斗鸡前的栅栏,两只斗鸡顿时如仇人见面一般,急奔到场地中央,嘶啄扑打起来。暴雪身形较小,一开始就处在了不利地位,被狂狮腾空一爪子按在地上,挨了几口狠啄,身上的白羽顿时染上斑斑血渍。可是这暴雪也不愧是久战沙场的猛将,虽被按在地上,但是翅膀拼命拍打,爪子死命扑腾,寻找翻身之策。
果不其然,在它的努力之下,狂狮有些慌乱,一时露了腹部软肋,暴雪抬头一口,啄下几根金羽来。那狂狮吃疼,飞退几步,暴雪也得空起身,抖抖鸡冠,准备再战!
“好!好!好!沛公,你看这一下如何?”
“奋勇无双,百折不挠,不愧是太子殿下【调】教出来的!”
李益听得恭维,心里高兴,正要自吹一番,可是眼前战事重开,更是精彩,便吞下嘴边的话,专心于这大战。
这一次,暴雪习得教训,不再硬拼,而是逡巡四顾,伺机而动,那狂狮也不轻率,单脚撑地,独立耸峙,静待战机。率先打破僵持的是暴雪,只见它拍翅窜到狂狮身后,猛然发难。岂料狂狮早有准备,凌空一个转身,避开这一击。
暴雪见这一击落空,也不气馁,反而越发高亢,如其名一般,攻势似狂风暴雪卷向狂狮。那狂狮也不慌张,巍然沉稳,纵然时不时挨几下,可也常找准暴雪的破绽,反啄几口,当真有几分王者风范。
很快,高下便判了出来,暴雪虽然攻势凛冽,但是成效甚微,狂狮皮糙肉厚,毛掉的多,彩挂的少。相反,暴雪的身上则已经鲜血横流,浸透了雪白的羽毛,甚是壮烈,而且随着它不断的猛攻,鲜血更是加速狂飙,可以说,它的失败已经是注定了。然而,它眼里的狠劲却半分不减,好像满地的血不是自己的一般,誓死拼搏,直至头上的鸡冠都由鲜红转为灰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为止。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暴雪,李益哎呀一声,捶着大腿,愤懑不已。
“殿下,小的狂狮险胜一场,当真侥幸啊!”见李益这般,靖沛也有些不安,赶忙道。
“沛公不必自谦,实力所至,非侥幸也!”李益虽然不快,但还是能看清事实的。
“殿下,这扁毛畜牲不知分寸,竟然敢啄死殿下的珍禽,小的惶恐,无以补偿,不如就把它送给殿下你吧!”靖沛说道。
一听这话,李益一扫刚才的不快,赶紧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能得殿下眷顾,也是这畜生的福分,望殿下勿辞!”
李益复又推辞一番,最后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了。赶紧派人去收那狂狮下去疗养,这时有个下人随口问道那还横在地上的暴雪该如何处置。
“哼,没有的东西,烤着吃都嫌脏嘴,丢到火炉里化成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靖沛暗中皱了皱稀疏的眉毛。
李益复又看着被人护送下去的狂狮叹道:“哎,这禽鸟也是不错,只可惜啊!还是不如关金吾养的那只碎金。”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靖沛,便道:“殿下,如今蔷薇公主回京,殿下可要多加防范啊!那关家可要早些拉拢,万万不可让其投到蔷薇公主麾下。”
李益闻言,也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沛公说的在理,这事老师他也和本宫商议过,如今,本宫那呆子皇姐被父皇软禁在宫中,唯一能接触到的就只有被挟为质子的南山郡主关瑛,可也因为此,关瑛的姐姐关琼有一定可能和皇姐掺和在一起。”
“是啊,殿下,那关琼关金吾如今在禁军里的声望眼看就要超过老资历的何靖了,想来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要提拔她为左统领,实力不可小觑啊!”
“沛公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她禁军能有多少兵?能多过沛公你手中的府兵吗?”
“殿下此言差矣!小的虽是折冲府府官,掌握着长安府兵,可是这府兵和皇宫禁军和长安府尹的应天军不一样,不是常备军,什么时候从各地府衙抽调,抽调多少都是皇帝一人说了算,平日里小的手上可是没有一兵一卒啊!这还不算什么,这府兵可是民兵,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帮平民老百姓,他们平时耕地,得到诏令之后,就放下锄头,自己准备武器装备,来到长安,聚集到小的手下,这素质也不能和他们那些常备军比。殿下还当多做几手准备,不可孤注一掷于小的身上呀!”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李益心里暗道,明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可也有些不耐烦,道:“沛公放心,本宫早有打算,李蔷她能勾结关家的关键地方是关瑛居于她母后的坤宁宫里,本太子打算近日就上奏父皇,要求将那关瑛许给本宫当太子妃。纵然她年岁尚小,但是也可以先定下婚约,接到本宫这来住,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这个主意其实是太子太傅贾术提出来的,而且当时李益是不同意来着的,倒不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可行,只是他想要娶的不是关瑛而是关琼,元宵夜关琼舞刀的时候,李益也是在场的,连他父皇都对关琼心动了,他就更不用说了。好在贾术算是个明白人,力谏之下,方才让李益接受了自己只能娶关瑛的事实。至于关琼,他们则是打算塞给她一位投靠在自己这边的小王爷,真是便宜那小子了!李益不禁又有些不忿,不过以后等本宫当上皇帝了,要夺这关琼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吗?反正关家迟早也是要收拾的,不急这一会,嘿嘿,李益心里歪歪着姐妹花共同伺候的美好日子。
会不会太激进了些啊?靖沛心里暗暗思索,可是不敢说出来,怕惹怒了眼前这位爷,而且他觉得这个主意应该是贾太傅出的,若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吧!于是,便也就按下心里的忧虑,笑道:“殿下当真足智多谋,这般万全之策,足可高枕无忧了!”
“嗯!就是就是,沛公啊,本宫前日新得了一只藏獒,那个雄武啊!走,我带你去瞧瞧?”
“好,劳烦殿下带路,让小的也开开眼界!”
数日之后,李益果然就按照计划向皇帝李松柏上了奏折,皇帝也是有些意动,虽未当即准奏,但也算默许了,只等一个好机会起草诏书了。
李益自然高兴,可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关琼这一日来到坤宁宫,就看到自己妹妹关瑛哭得是稀里哗啦,赶忙上去一把抱住。
“姐!我不要嫁给那个什么鬼太子!我不要!我不要!”
“好好,不嫁不嫁!谁说要嫁的?你放心只要父亲和我在,就没人敢逼你嫁人,你且宽心,事情还没定呢!快别哭了,小心把身体哭坏了!”
“真的?姐姐,我真的可以不嫁吗?”
“当然是真的啦!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看你都哭成花猫了,还不去洗把脸?”关琼直视着关瑛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哦,那我去洗漱一下,姐,你别走啊!”
“嗯!”看着平日里飞扬神气的妹妹今日这般委屈,关琼心很不是滋味,待到关瑛回房去之后,脸一板,横眼问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好不能让瑛儿知道的呢?”
鲤鱼和彩云哪里见过这样的关琼,一时话都说不出来,好在她们噤若寒蝉的时候,一只红酥手搭在了关琼的肩上,其主人正是公主李蔷。
“枭奴莫要动怒,想来不是坤宁宫中的人走漏的,而是瑛儿她从外面那些碎嘴的侍女那听来的。”
听到李蔷绵软的声音,关琼毛顺了些,还是嘱咐鲤鱼彩云二人道:“近来不同以往,少让瑛儿出去乱逛!”
“是!”“是!老师。”
关琼复又转身拉着李蔷道:“走,薇薇,我们去找你母后,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直至夜半,关琼和李蔷方从孙皇后的寝室里出来。关琼面带狠色,李蔷则脸上挂着些不忍。
“薇薇,这件事是我的家事,你要是不想参与就算了,我不不强求。”
“说什么呢!瑛儿和我素来要好,我也早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枭奴怎可说这般见外的话,此事我定会倾力而为,莫要多心!”
“好,我相信薇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