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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
秦惊羽眼见穆云风面色发黑,软倒在秦毅怀中,心头又痛又急,脑子里一片混乱,只一个念头拼命往前冲,手臂一紧,却被人死死拽住,是老师韩易。
轰隆一声,顶上又一道电光劈来,正中那高高昂起的漆黑蛇头,血肉模糊。
那手持金刀的戏者瞥见黑蛇毙命,心中着急,金刀霍霍递进,颜色夺目的戏服灿灿闪亮。
秦毅嘶声大吼,避开那耀眼生花的刀光,抱着穆云风后退一大步,两旁侍卫迅速合拢,大将军雷陆铁掌生风,毫不留情,震得人虎口生痛,此时后面席位上一干赴宴的武将也飞扑过来,刀剑齐出,将那戏者围得密不透风。
戏者肩上被雷陆大力击中,喷了一口血出来,见大势已去,一声轻叹,忽地举刀横在颈上,欲要自刎,雷陆大惊,一指击在他手腕穴道,金刀哐当落地。
就在众人围合上前之时,就见那戏者身子陡然急旋起来,戏服上的金饰随之响动,长袖舒展,袖口里涌出一股白茫茫的浓烟。
先前见得那黑蛇的厉害,众人皆怕浓烟有毒,进攻的同时本能掩住鼻息,戏者越旋越急,白烟也愈发浓烈,并发出啪啪火花,就在浓烟之中,一道淡淡的身影破空射出,在高台附近一根旗杆上轻轻一点,借势就要跃上墙头。
那身华美绚烂的戏服已经被他弃在地上,整个人只是穿了一套窄身短打,急掠而出,这一招金蝉脱壳,快如鬼魅。
众人惊呼声中,他已经跃上宫墙,眼看就要破空而去。
宫墙上无所阻拦,天高地阔,他却稍带迟疑,陡地一顿。下一瞬,即是仰天倒下,跌落到墙内来,胸口如涌泉般冒出鲜血,喉咙格格作响,在面具后睁大了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这一落下,宫墙上跟着跳下两个人来,前者青衫布鞋,满头银丝,正是秦惊羽久寻不得的外公,神医穆青;后者银白铠甲,面布尘灰,佩刀上隐有血痕,却是之前被埋在倒塌高台之下的雷牧歌。
秦惊羽一瞥之下,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这天下第一神医到来,母妃的伤势定能化险为夷,当下佯作惊慌失措的模样,被韩易拉开退后。
雷陆大步上前,揭开其面具,现出一张苍白清秀的脸孔,竟是一名年轻女子。
那女子头发眼珠皆为褐色,恨恨一眼瞪来,嘴唇紧闭,雷陆双掌齐发,出手如电,将她下巴卸了下来,如此一来,口虽能言,咬舌服毒却是不再可能。
穆云风已经被穆青接了过去,秦毅空手过来,神情肃然:“说,你是谁?为何要行刺朕?”
女子微微闭眼,虽胸前下巴满是血渍,眉宇间却有一丝倨傲,不言不语。
秦毅动怒,冷声道:“来人,将这刺客押入天牢——”
“陛下,请稍等!”
韩易拨开人群而来,立在那女子面前,指着地上的一截死蛇,沉声道:“这双头蛇乃是镇岛圣物,你竟如此胆大,将其盗出行凶,就不怕岛主迁怒,株连家人?!”
他这一声过后,旁边有见多识广者已经明白过来,当即低呼:“啊,是蛮荒岛!”
那女子被叫破身份,也不惊慌,还是默不作声。
韩易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物,朝她眼前一亮:“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那女子茫然抬眼,看清他手中一截断笛,立时双目圆睁,嘶声尖叫。
“他在哪里?你们是不是杀了他?是不是?!”
秦惊羽听得一怔,难不成这女子竟与前一阵死在落月山下树林中的男子相识,看样子,还沾亲带故,交情匪浅?
“他没死。”秦毅接过话来,淡淡道,“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朕就下令放了他,与你团聚。”
“我——”那女子眼底淌泪,张了张嘴,忽然惨笑,“哈哈哈,你们骗我,骗我,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那泪珠滚滚落下,越来越多,到最后竟是变为血珠,满目赤红!
在旁侍卫惊得退后一步,雷陆见情形有异,急急护在秦毅身前,在场之人皆是看得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女子面上血水浓烈,也不拭擦,只抬眼望向东方,低喃道:“古郎,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秦毅见她神智涣散,不由急声喝道:“朕问你,是谁派你前来刺杀?”
那女子恍若未闻,只沉浸在自身思维当中,声音悲切,如泣如诉:“早知如此,我们便不要听他们的,安心守在岛上,只要时常见面,结不结为夫妻又有什么关系呢……”目光转到韩易手掌,五指张开,努力朝上抬起:“笛子……给……给我……”
韩易攥紧断笛,叹一口气,似于心不忍,松手落下。
那女子一把握住,摸了又摸,喃喃自语:“笛在人在……笛毁人亡……古郎……你等等我……”语毕,含笑闭眼,更多的鲜血从耳朵鼻孔嘴里涌出,头一偏,立时断气。
韩易上前蹲下,从女子耳后摘下一枚细细的银色发簪,端详半晌,交给身旁的雷陆:“这女子姓兆,兆姓是蛮荒岛上的大姓,她算得上是岛上武功极好的后辈。不过,这兆氏与那古氏两大家族自古积怨,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不想后代子孙中竟出了一段孽缘……”
雷陆接过发簪,凑到灯下细看,秦惊羽眼力超常,一眼瞥见那发簪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兆字,不由心中感叹,这蛮荒岛上的一男一女青春年少,互生情愫,却因为家族矛盾不能结为连理,无奈之下叛岛而出,来到赤天大陆。
不过,这两人到了大夏境内,人生地不熟,为何会前来行刺大夏天子?而且不论是在演武大赛附近潜伏御兽,还是在皇宫寿宴上唱戏献礼,计划一次比一次周详严密,光靠两人之力,绝对不能完成,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眼光掠过被各自侍卫护在远处的四国嘉宾,或惊魂未定,或面色自若,或漠不关心,一时也瞧不出有何异状来。
烟雾散尽,一队侍卫宫人过来,收敛了女子尸身,抹去地上血迹,寿宴现场迅速修整复原,负责庭审查案的廷尉带了一人过来,上前禀道:“陛下,这是负责此次戏班演出的管事。”
那管事扑通跪下,颤巍巍道:“禀陛下,那饰演御天王的男角名唤三宝,是小人同乡,生得俊俏好看,人缘极好,在班子里演了数十上百场,从来没出过差错的。”
秦毅摆了摆手,示意让他退下。很显然,这戏者已经被人李代桃僵,冒名顶替了去,至于那原先的男角,不用追查,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寿宴之上,血溅五步,不仅太后受惊,昭仪娘娘还被毒蛇咬伤,这是大夏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众人面色凝重,暗自心惊。
秦毅担忧穆云风伤势,向各国嘉宾致歉之后,急急散了宴席,叫人将太后送回慈云宫歇息,自己则是拉着秦惊羽一道,摆驾去往明华宫。
明华宫正殿,灯火通明,宫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等他们到得宫门处,已经得到通知的太医令带着数名太医也是匆匆赶到。
就在先前大局得控,盘查刺客之时,穆青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穆云风先行一步,等众人进去,殿内已按其吩咐,各处宫灯尽数点亮,人皆退至软榻两丈开外,中间以一道宽大的竹制屏风挡住来人视线。
穆云风面如金纸,仰面躺在榻上,气息微弱,一动不动。
秦毅一个箭步冲上去,急声道:“岳父,云风和孩子……怎样?”
对于秦毅的询问,穆青充耳未闻,头也不抬,只在穆云风浑身各处插上银针,轻轻捻动针尾,额头已经沁出汗来。眼角余光瞟见秦惊羽,这才开口道:“羽儿,去拿碧灵丹!”
“是!”
秦惊羽疾步奔进内室,将一整瓶碧灵丹抓了出来,递给穆青。
穆青弹去瓶塞,从中倒出两粒,塞入穆云风口中,手掌略一使劲,就听得咕噜一声,咽下腹去。
见此情景,穆青面色稍缓,朝两人转过头来。
秦惊羽与他目光对上,看得分明,当即低叫出声:“外公,你……你这是怎么了?”
怪不得,方才看他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匆匆瞥过,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只因情况危急,也不及深究,而今凑近细看,却见得惊人变化。
那张总是神采奕奕的脸上形容枯槁,皱纹遍布,原本花白的须发,此时竟一片雪色,丝丝泛着银光。只数月不见,犹如老去十余年!
外公医术超群,武功也是不凡,到底是遇上何人何事,能令他憔悴至此?!
穆青摇头叹道:“一言难尽,我日后再予详述。”手指搭上穆云风的腕脉,凝神细探,面色又青白了几分,沉声道,“陛下,云风所中之毒,颇为怪异,我先前已经点了她手臂附近几处大穴,这秘制的解毒疗伤丹药,仅能护住她心脉暂时不受损害,但是要想彻底解毒,还须时日,研制专门的解药……”
秦毅伸手在穆云风面颊上轻抚两下,蹙眉道:“孩子呢,能保住吗?”
秦惊羽知道母妃对这个孩儿寄予厚望,不由心头一痛,扯住穆青的衣袖叫道:“外公!”
穆青手指仍然搭在穆云风腕上,眼望秦毅,缓缓道:“若是要保孩子,大人则危险加重,分娩之日,恐怕就是丧命之时!”
秦惊羽眼泪哗的流了下来,但见秦毅腾的站起,一点点握紧了拳,青筋毕现,复又慢慢松开,一字一顿:“自然是保大人,至于孩子,随缘吧……”
“不——”
一道微弱的声音叫了出来,穆云风闻声醒转,双眼微睁,暗哑着嗓音喃道:“保孩子,我要孩子,爹,我要孩子!”
“云风!”穆青急声安慰,笑容里带着苦意,“相信爹,爹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一定会想法治好你!一定会的!”
穆云风满目疲惫,闻听穆青的保证,心头一宽,又昏了过去。
秦毅亲手为她掖好薄被,垂眸道:“请岳父安心诊治,不论如何,先保大人。”
穆青收回手指,叹道:“胎儿已经将近四个月,是个男孩。”
秦毅面色不改:“保大人。”
秦惊羽听得又是感动又是难受,捧着那剩余的碧灵丹,低叫:“外公,这碧灵丹还有八颗,再喂母妃吃几颗行不?”
穆青徐缓摇头:“药不对症,再多也是无用,只能用以续命,却不能去除病因。我先试着配制解药,室内人多气杂,不利休养,还请陛下屏退闲人。”
秦毅微微颔首,朝向外间一干守候的太医道:“你们先退下吧。从即日起,太医署御药房的所有药材用具,都交由穆先生管制调用。”
太医令连连称是,领着众人噤声退出。
此时却有人在殿外高唱:“韩太傅求见!”
“快快请进!”
秦毅面上一喜,当即跨出屏风,去到门口,将韩易迎了进来。
韩易与穆青见了礼,手掌一翻,直截了当道:“诸位请看,穆妃娘娘是这蛮荒岛镇岛圣物双头怪蛇咬伤中毒。”掌心一只木匣,匣中却是那两颗破烂的蛇头,以及一段细长漆黑的蛇身,“双头怪蛇,为蛮荒岛独有,是天下第一奇毒,幼时墨黑,长大后深灰,最后变为银白,颜色转淡,毒性逐步增强,直至无解。”
一番话听得众人心惊胆战,还好,只是墨黑幼蛇,有法可解。
穆青知他足迹遍布五国二岛,见识不凡,赶紧相询:“先生可知救治之法?”
“这个我倒是碰巧知道。”韩易沉吟道,“双头怪蛇毒性猛烈,普天之下,若是连穆先生都无法配出解药,就必须去密云岛,找密云岛主讨要他园中所种的七彩水仙,此花一茎七穗,色泽各异,是双头怪蛇的克星。”
看了看榻上的穆云风,又摇头叹息:“去往密云岛须走海路,风大浪急,沿途艰险,就算索药顺利,来回也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我担心——”
秦毅沉声道:“老师但说无妨。”
“我担心,娘娘与腹中龙胎熬不过去。”韩易长叹,“而且,这前往索药的人选,必须艺高胆大,心思缜密,身为童男亦或童女之体,方能由护岛神鸟引导上岸,否则就只能在海岛外围飘荡,永远登不了岸。”
“童男童女?”
“不错,那神鸟对人体气息最为敏感,是否经历男女情事,一嗅便知。”
室内寂静无声。
一直沉默的秦惊羽缓缓抬头,面色淡定,目光悠远。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