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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起。
一阵风吹来,桌上橘黄色的灯火接连跳动几下,倏地灭了。
灯火即灭,屋里却不觉得黑,外间天边已经是蒙蒙亮光。
秦惊羽睡得很沉。
这煮饭做菜,服侍病人的活计,对于平日养尊处优的她来说,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就算睡在并不绵软甚至有些冷硬的褥子上,她也是没说几句,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过程无比香甜,连个梦都没有。
对面榻上,男子早早睁开了眼,一双清润的黑眸静静望着地铺上的少年,眼底有丝宠溺一闪而过,清了下嗓子,蓦然间,扬声开口:“阿丹,快起来。”
秦惊羽含糊应了一声,压根没觉得是在唤自己,翻过身又睡。
燕儿手指微动,却又放下,继续叫:“阿丹,阿丹,天亮了,快起来了!”
一连叫了十来声,某人的酣睡终于被吵醒。
这该死的挨千刀的家伙!
想死了不成!
秦惊羽怒从心生,扑啦一声坐起来:“你干嘛?”
燕儿侧着头,冲她弯眼一笑:“不干嘛,只是天亮了,你该去生火烧水,准备早餐。”
什么?
太过分了,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秦惊羽张了张嘴,恨恨道:“我不去。”
燕儿看着她,神情甚为无辜:“可是我饿了。”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你饿了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家保姆。”
她先前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心软答应,给他煮饭烧菜,洗洗刷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姑娘自告奋勇前来照料起居,自然就没自己的事了,让贤退位,乐得清闲!
燕儿笑了笑:“怎么不关你的事……”
门外,青青的嗓音恰在此时轻柔响起:“你们醒了没,阿严想吃点什么,我这就给你做去。”
“青青,不用了。”燕儿朝地上之人投去一瞥,立时回应道,“还是让阿丹去做吧,这屋里屋外的事情,他都做习惯了。”
秦惊羽瞪他一眼,咬牙切齿低道:“你没毛病吧,真把我当你的小厮?”
当下穿上外衣,站起来就要朝外走,手腕一紧,却是被他握住。
“我只想吃你做的饭菜。”
秦惊羽一眼望去,但见他眼眸里明光闪耀,似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思绪藏在其中,流露出丝丝坚持,不由微微一怔,正要询问,外间唤声又起:“我给你们做虫茶和绵菜粑,好不?”
燕儿对着她轻轻摇头,吐出一句唇语。
秦惊羽依稀看清他是让自己出言拒绝,不由微微挑眉。
看来情形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一时也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朝房门处拔高声音回应。
“呃,厨房里油烟大,把脸熏黑了可就不好看了,还是我来吧,你帮我看着我表哥就成。”
说罢,认命过去开门,将青青让进屋来,自己却是端着水盆出去,打水给他洗漱,末了又将水缸里的水挑满,开始烧火淘米,准备做饭。
岛上气候湿润,灶下柴火并未干透,这古代厨房又没有通风设备,没一会就被油烟呛得不行,听得屋里又是温言笑声传出,心中愈发郁闷。
这做苦力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一边做事,一边喃喃自语,掰着手指算着时间。
从天京城出发之日起计算,到今日已经过了一个月又十三天,距离外公穆青所说的救命期限去了一小半,虽然现在人是到了密云岛上,但是连岛主长啥模样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索要解药了。最重要的,自己损兵折将遗失神剑不说,还因为燕儿的伤势被困在这山上,耳目闭塞,一无所知!
正想得出神,就听得身后脚步声轻巧响起。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青青。
“阿丹,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来,我给你擦擦汗……”
一阵香风袭来,绣着并蒂莲花的绢巾眼看就要到得面前,秦惊羽本能闭气,后退一步,摆手道:“不用,这里灰大,会把你的帕子弄脏。”
青青咯咯笑道:“怕什么啊,脏了洗洗就是。”
秦惊羽忍住掩鼻的冲动,退到灶边,搅了搅锅里的热粥,背对她道:“你还是进去陪我表哥吧,省得他看不见你,浑身不自在。”
青青眼睛一亮,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秦惊羽扁嘴道:“他早上一醒来就叫你的名字,心里自然是惦记你的。”
说话间,屋里传来清朗男声:“青青,你在哪里?”
“听听,只一会不见就在找你了,你还不快回去!”秦惊羽见她一副眉开眼笑的神情,顺势轻推一下,将她推出门去,自己在厨房里转悠好一会,这才端着吃食进屋去。
饭桌上就听得青青兴高采烈说着庄子里新近发生的趣事,显然方才在厨房里的谈话对她产生了不小的作用,使之信心大增,看向燕儿的眼神更加柔情四溢,秦惊羽头也不抬,只顾埋首吃喝,心中愈发笃定,这丫头,肯定是看上了燕儿!
看上燕儿……
一点不奇怪,燕儿恢复男儿身份之后,尽管身形清瘦,稍显羸弱,但是长相俊逸,气质轩秀,与这岛上男子相比,更添温润儒雅,难保她不动心。
再看青青,精心妆扮过后,比起初见之时的娟秀柔弱,此时更多了几分妩媚妖娆,一双会说话的杏瞳波光潋滟,止不住在燕儿脸上打转,柳眉生情,粉面带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让人倾心的韵味。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静一动,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相称。
秦惊羽皱眉,边吃边想,难怪他之前对自己的说媒极力反对,原来是喜欢这样的类型——
这样天真姣美又温柔多情的异族少女,足以满足天下绝大多数男子的虚荣心!
燕儿,也不能例外!
如此又过两天,白天青青陪着燕儿叙话说笑,逐渐熟稔亲热,秦惊羽对此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全部身心都扑在煮饭洗衣挑水这一干家务事上,要不是他出声相唤,就连扶他如厕之事,都巴不得让青青一并担待了去;忙碌整日,到了晚上人已困极,在他欲言又止的神色里,闭目就睡,一觉到明。
不就是让自己置之事外,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么,行,那就遂他们的愿吧。
她这个主子,真不算亏待他!
到第二日天黑,刚捧起碗来,就听得青青叹气道:“吃过饭,我就该走了。”
燕儿抬眸,朝她温文一笑:“在这里住不习惯吧,这几日真是委屈你……”
秦惊羽听得扁嘴,他就光记着人家委屈,也不想想她这几日跟个老妈子似的忙里忙外,侍候榻前,真是个没良心的!
“怎么会委屈呢,我其实愿意留下来照顾你,只是——”青青咬着红唇,恋恋不舍道,“明日一早岛主就带着客人回山庄了,赛马大会眼看就要举行,我必须赶回去准备……”
秦惊羽双眸亮起,按下心中激动:“你们岛主回来了?”
青青笑道:“是啊,你不是想见岛主和你那姓秦姓雷的朋友吗,等过几日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带你去。”
秦惊羽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那好,青青麻烦你尽早安排。”既然她与燕儿交好,那就不担心她的心会不向着自己!
青青瞟了燕儿一眼,笑道:“那么客气做什么?”
秦惊羽看看她,又看看温和含笑的燕儿,生生压下心头那一份说不出的怪异感,讪讪笑道:“是啊,指不定往后会是一家人呢,自然不用跟你客气……”
感觉身旁男子的眸光在自己面上轻扫一下,转瞬而逝,秦惊羽顿了下,想想又道:“对了,几次听你说起这赛马大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青笑答:“还不是你那两位朋友惹出来的事情,他们带着前任岛主的信物,想要找岛主讨要一味珍贵的药草,岛主并不愿意,又推脱不得,只好与之约定在赛马大会上以骑马射箭一决高下,若是他们胜出,则将药草双手奉上……”
秦惊羽心知肚明,却故作不解道:“什么药草?”
青青答道:“是岛主养在圣湖中的解毒神草,七彩水仙。”
秦惊羽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又问:“若是他们败了,你家岛主又将如何?”
青青漫不经心一笑:“不如何,岛上需要劳力,尤其是青壮年劳力,等他们老了,再放回大夏便是。”
秦惊羽听得心头一颤,早料到这巫女并非善类,却不想如此难缠。
还好有雷牧歌这个大夏第一勇士在场,这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夺魁是举手之劳,七彩水仙自然是囊中之物,而比较难办的是金谷虫,最不可得的是巫女之血。
雷牧歌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后面两项,若是有他出手相助,则是事半功倍!
越想越是欢喜,当下几口把饭吃完,见两人都停了筷,于是笑道:“我收拾去,表哥你和青青好好说话道别。”
在厨房里洗碗刷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回到屋前,正碰到青青背着竹篓出门,笑靥如花,一步三回头。
秦惊羽想到她之前所言,好意唤道:“青青,要我送你下山不?”
青青微怔一下,笑道:“好啊,我……”
“阿丹!”燕儿的声音适时响起,“今晚的菜咸死了,快给我倒杯水进来!”
菜咸?那他还吃得那么开心?
秦惊羽朝屋里瞪了一眼,转头笑道:“表哥防我跟防狼似的,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你。”
青青低头娇笑:“我知道。既然阿严不喜欢,你也别送我了,进屋看着他去吧。”
“那你自己小心些,空了一定过来。”
“好。”
目送那窈窕动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秦惊羽捧着一罐清水进门,随手掼在桌上,没好气道:“喝吧。”
燕儿微微一笑:“今晚的菜咸淡刚刚好,我并不口渴。”
“什么?”秦惊羽一拍桌子,怒道,“燕秀朝,你在耍我是不是!”
燕儿唇角勾起,俊脸上笑容逐渐扩大:“主子在上,小人怎么敢?”
“主子?你还知道我是主子?!”
燕儿手指抚上罐沿,却是将瓦罐朝她推了过来:“喝口水,消消气,这几天也不理我,那青青盯我盯得紧,我怕隔墙有耳,也没法给你详细解释……现在给你赔罪,好不好?”
秦惊羽狐疑看他,听出他提到青青时语气的疏离,呆了呆道:“你跟她……你们……难道不是……”不知怎的,心头竟是暗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
燕儿瞅着她的神情,浅笑道:“你可记得,我那日早上醒来,开口就叫青青。”
秦惊羽下意识点头:“不错。我只当你对她情愫暗生,日思夜想。”
燕儿摇头:“就算情愫暗生,对象也不该是她……”迎上她懵懂的目光,面色一整,正色道,“我一声叫出,慢慢就觉得不对,似乎有一种思想被植入脑中,让我情不自禁提到她,想见她,我细想之下,有些明白,我很有可能是被她下了蛊。”
秦惊羽轻啊一声,腾的站起:“下蛊?!”
燕儿点头道:“我自认处事谨慎,除了那毒蝎蛆虫,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给我包扎伤口撒下的药粉。”
秦惊羽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后来只肯吃我做的东西,你是怕她在食物里也弄出祸事来!”眼珠一转,心思随之而动,很多疑惑顿时迎刃而解,“她看人的眼神也有问题,这是否便是传说中的……媚术?”
“嗯,这媚术对内力深厚者倒不打紧,但是对寻常人士则是大害,况且神剑又刚好遗失在外,因而我不敢让你与她独处,也好在,她有眼无珠,对你兴趣不大。”
这一番话听在耳中,既解释了他之前的怪异言行,也是令人极其受用。误会澄清,秦惊羽心情大好,斜睨他一眼,笑道:“正是因为对你兴趣太大,所以才对我兴趣不大。话说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连你家主子的风头都敢抢!”
“我这不是将计就计么,这几日我身心饱受摧残,主子可要好好安慰我才是……”
“去你的!”秦惊羽朝他上下打量,奇道,“你中了蛊术,为何还能清醒至此?”
燕儿微微笑道:“我想大概是她有些轻敌,份量不够,后来见我立时中招,轻易就范,也就没再下重手。”
秦惊羽盯着他瞧了半晌:“你真的没事?”
燕儿仍是满面微笑:“我保证,没事。”
秦惊羽心底一块石头落地,抚着胸口,想想都觉后怕:“真没想到,救个人,险些救出一场灾难来……”好在燕儿心思缜密,才能化险为夷,侥幸过关;否则若是他一个不察,着了对方道儿,自己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是全军覆没。
燕儿笑道:“也不算灾难吧,至少她给我治了伤,还提供了这样一处避难之所,我才能有幸尝到主子的厨艺。”
秦惊羽听得点头:“这倒也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想来我们算是因祸得福了。”说罢,忽然朝他眨眨眼,暧昧一笑,“其实,我觉得这个青青虽然动机不纯,使了手段,但对你是极好的,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
燕儿身躯倾近,慢悠悠道:“于是乎……”
“于是乎,我们继续装作不知,与她周旋,就凭她对你的喜爱,借助她在那山庄的职务之便,伺机接近玛莲达,早日找回琅琊神剑,拿到那三样解药!”
燕儿轻笑道:“继续做戏倒无所谓,我只怕主子生气,我这几日都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秦惊羽挑眉,打断他道:“我生什么气?不就是当当粗使小厮,我有那么小气吗?你只管与她亲热,想办法套话,如果能策反投诚,则是更好!”
燕儿眸光闪烁,抿唇道:“真的?主子不生我的气?”
奇怪,他的语气怎么无端低落下来?
秦惊羽想也不想,即是脱口而出:“当然是真的。”
“不生气……那自然好。”
燕儿轻哼一声,沉吟片刻,又道:“她说,她在赛马大会之前会再来。”
秦惊羽拍手喜道:“好极了,届时你帮我游说,让她悄悄带我去赛马现场,这呆在山坡上始终不是办法,我该去与雷牧歌他们汇合了!”
燕儿眼睑低垂,懒洋洋道:“若是她不肯呢?”
“你要想办法啊,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必要时候就……”秦惊羽一咬牙,缓缓道,“牺牲色相。”
“你要我对她……牺牲色相?”
“正是。”
燕儿眸光愈发深幽,看她半晌,方才出声。
“是,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