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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凳子回到王宫,第一时间,就向庄姬夫人禀明了此事,他知道自己今天做了蠢事!
“你可知泄露世子消息,乃是死罪?”庄姬夫人瞥了小凳子一眼,冷冷的说道。
顾北城立马跪下,爬到庄姬旁边,拽着庄姬的衣裙,痛哭道:“母亲,求您放过小凳子吧,莺歌已经死了,孩儿不想他也死了……”
庄姬悠悠的俯身,抬起顾北城的下巴,问道:“你可知莺歌为谁而死?”
“她,她是……她是为了护住孩儿而死的,箭是孩儿射的!不是她!”顾北城哭的更加伤心。
庄姬目光凌冽,追问道:“那你又可知她为何而死?”
顾北城愣了一下,“是因为替孩儿顶了射杀的罪名!”
“不,她是因为世子的鲁莽、冲动、愚蠢而死!”庄姬愤怒的甩开顾北城的下巴,“从小母亲就告诉你,要学会忍耐!静待时机!可你呢?肆意妄为,受不得半点委屈!处处强出头,事事都想与人争个输赢!”
“母亲,母亲……孩儿错了!”顾北城抱住庄姬夫人的腿,“母亲,孩儿再也不那样了,求您,求您放了小凳子吧!”顾北城嚎啕大哭。
庄姬夫人让人取来了她的佩剑,她拔出来,亲自交到顾北城手里,厉声说道:“去!由你亲手处置!”
“不要啊,母亲!母亲!”顾北城把剑扔在地上,不停的给庄姬磕头。
小凳子擦干眼泪,觉得对不起夫人的嘱托,本也没打算活了,走到顾北城面前,帮他捡起剑,捏住他的手,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顾北城想抽回手去,却被小凳子紧紧握住,“你是北黎的世子,不可以哭……”微笑着倒在血泊之中。
顾北城无力的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痕,他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们……”
庄姬夫人凑到他耳边,柔声说:“对,是你,如若今后你再这般率性而为不顾后果,下一次为你陪葬的,就是整个北黎……”庄姬夫人双手捧起顾北城的脸,“北黎子民的生死,就在世子你的一念之间。”她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南晋,太承殿。
“东隅僭我南晋,蠢蠢欲动,如今不得不向北黎征兵,可是朕忧心北黎借机发难,各位爱卿可有良策?”南萧一语毕,众人鸦雀无声。
南萧看着满朝文武,深叹,南晋当真就没有一个可用之才吗?目光在殿内扫视,落在了旦傅身上,“太傅……”
“急报……!”一个士兵高举信桶飞奔进了太承殿,单膝跪地,双手将信桶奉上,“使臣急报!”
“速速呈上来!”南萧话音刚落,太监就将信取出,放在南萧面前,“什么?”南萧看完大惊失色,把桌上的茶碗摔于地上,“使臣怀疑顾羌居有个儿子!众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旦傅一怔,世子之事使臣是如何得知?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接下来恐怕有祸事,得转开南萧顾虑才是,“皇上!……”
“陛下!微臣有一计,可解陛下心头之虑!”丞相苏敬庭拱手说道。
“哦?苏爱卿请讲。”
“老臣觉得,不论真假,我们直接命顾羌交出世子,送往我南晋为质子,一试便知!如若是真的,至此北黎再无需陛下烦忧。”苏敬庭说完,南萧喜上眉梢,茅塞顿开,众大臣无不拍手叫好。
旦傅咬着牙,冷冷的盯着苏敬庭,面色如死灰,恨不能当场一拳就结果了他,苏敬庭感觉到后背发凉,顺着寒意望去,是太子太傅,正对着他浅浅一笑,微微颔首,他礼貌的点头回应。
“师傅,质子为何?”太子侧身悄悄问旦傅。
太子今年已快十七,皇上命他上朝听政已有两年,虽然师从旦傅,却并没有得到真传,学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对朝政依旧一窍不通,而皇上很是信任旦傅,只觉得是太子本就资质愚钝,难担大任,反而对十四岁的三皇子南瑾言疼爱有加,寄予厚望。
“就是人质,用来要挟北黎。”旦傅回。
“太傅刚刚似有话要说?”南萧忽然问旦傅。
南萧对他并没有完全信任,看南萧的样子,心中已是有了定夺,他不能贸然行事,得从长计议。
旦傅叩首,“丞相所想亦是微臣所愿,臣附议。”
“好!”南萧听完,对旦傅的回答很满意,他可不是真的想征求意见,只是想试试旦傅会如何回答。
南萧当即下了诏书,让北黎王顾羌速速将世子送往南晋,旦傅瞥了一眼南萧,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下了朝,他撇开太子,匆匆出宫去了。
旦傅的马车一路北行,停在了广如书屋的门口,他下车,敲了三下书屋的门。
“客官想看点什么书?”老板从柜台后绕出,走到旦傅面前。
旦傅顿了顿,“不知老板可有新的话本?”
老板走到柜台后,拿出纸笔,“最近话本短缺,小店正有进货的打算,客官不烦将话本名字写下,到时帮忙问问。”
“有劳!”旦傅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条虚线,又将笔上的墨荡去,在画好的线旁,又轻轻画了一条。
老板小心的叠起揣入怀中,“请客官留个地址,货到了派人给您送去。”
旦傅摇摇手,“不必了,过段时日,我再来取。”出店,上了马车。
旦傅前脚刚走,南萧的眼线就冲入店中,他往柜台前一站,“把刚刚那人写与你的纸条拿出来。”
“这……”老板面露难色,“客人的东西,没有他本人的允许,实在是多有不便……”话还没说全,就被眼线一把揪住,直接伸手从老板怀里掏出了旦傅画有两条线的信笺,一脸茫然,问道:“何意?”
伙计跑过来,用手掩着嘴,凑到眼线耳边低声说道:“新的春宫图,《一江春水向东流》,客官可是也要?”
“不必了。”眼线的脸瞬间红至耳根,太傅喜看小黄书在宫里并不是秘密,毕竟,这事连圣上也是知晓的,但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把信拿走了。
旦傅坐上马车,掀开窗帘向后看去,不出所料,果然有人在他走后进了书屋,这书屋位置本就偏僻难寻,周围一无学堂,二无住户,既不是一间正经的卖书店,进去的自然也非买书人,他放下帘,知道信是保不住了,冷“哼”一声,闭眼坐于车内。
他回到东宫,太子在正殿入迷的看着话本,“太傅去了何处?”见旦傅回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去为太子寻来一个能夺圣宠的法子。”旦傅得意的说。
太子一脸欣喜,转而又暗淡下去,“算了,他历来不喜欢我,能有什么讨他欢心的法子,比得过父皇见到三弟时那般喜悦?”
旦傅对着太子招招手,太子立刻去往他跟前,他眼睛一转,“丞相今日只说了质子之策,却未提质子来后,又当如何。”旦傅四下看看,接着说道:“如果皇上在朝上问起,你就说,给质子寻一个只教吃喝嫖赌的师傅。”
太子不解,“为何?”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亡北黎,先废其世子,方可不损一兵一卒。”旦傅说道。
“妙啊!实在是妙!太傅果真是高人!”太子拍案而起,“可是,若父皇追问派谁去,我该如何应答?”太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旦傅。
“你别打我主意啊,我可不去。”旦傅把头一扭。
“师傅……”太子娇嗔道:“也就你能帮我了,这满朝文武,我就信你一人!”
“哼哼……我不去……”旦傅白他一眼。
太子赶紧给他端来茶水,捶肩捏背,“师傅,你就帮帮你徒弟吧,其他人万一背地里使坏,我岂不是更惨?”
世子来南晋做质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既无法改变,也只能想法儿护他周全了,旦傅叹了口气,端起茶喝了一口,“咳……烫嘴!”
太子一把抱住他,“师傅,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旦傅离开书屋后没过几日,广如书屋就关门歇业了,说是要去购进新的话本,至于去向,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