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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蒙,林鸟惊飞。
只见,沈宁瀚率骁骑营疾马速驰,将狩猎场层层围住。
“今日,陛下与诸位王公大臣亲临猎场,你们可都得打起万分精神,切不可出半分差池。”沈宁瀚鹰目锐利,居马临下,一扫众人,厉声道。
“是!”众人高声应道。
风凛围场不仅是只供皇室贵族行猎之乐,更有演练军旅、操练士兵之用。故而,风凛围场不仅占地巨广,地形更是富有变化。
围场为广亵草原所环抱,绿茵如毡,坦荡无际。极盯远眺,便是连绵山丘,浩瀚林海。万倾幽林之中,飞鸟野兽数不胜数,不时便有三五成群的狍鹿从眼前奔突掠过,险象环生。
这便是护林将士的职责所在,他们将御用猎场圈围而出,戍守两层。内层兵士负责御用围场之内安全,避免围场之内猎物窜逃而出;而外层兵士则需注意围守所用围场边缘,提防深林之处野兽出没,误入内围。故而,围场之内,极无可能出没凶猛野兽,危及行猎之人性命。
待围场布防之事毕,已然朝霞肆漫,旭日东升。
众人皆至看城观围。
是时,围场之内,众兵齐声高呼一声,肃立摘帽,此为待围之意,等待陛下亲临。
只见,陆严一身飒爽黄金甲,驾马临场。身侧神机营、御林军紧随其后,率狗、驱鹰、递箭,不离其左右。
忽的围场窜出一只祥瑞麋鹿,身后将士立即递来一支御箭,陆严目色锐利,未有迟疑,搭箭、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箭已发出,正中麋鹿腹部,一箭毙命,便见麋鹿陡然倒地。
见此,陆严嘴角轻挑,目露笑意。右手轻抬,身侧将士便会意速去将麋鹿拾来。
“好!陛下真是好箭法呀!一箭中鹿,此乃陛下之喜,万民之喜呀!老臣恭贺陛下!”苏老将军俯身作揖,谄媚至极。
闻言,陆严便来了兴趣,更是眉开眼笑:“哦?苏老倒是说说,喜从何来?”
苏老将军俯身更甚,承颜取容:“陛下,鹿乃祥瑞之兽,寓有长生之意。陛下初入围场,便猎得此鹿,可见是上天有感陛下圣恩,特降此鹿,昭示陛下必当万岁昌盛,恩泽万民,一统天下!”
“哈哈哈!”听此,陆严更是仰天长笑,欢喜之意尤甚,抬手轻拍苏老背脊,笑道:“你呀!就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能说会道!赏!”
闻言,苏老心中欢喜。看来苏子昂那小子果然有长进,能想的出行围之时用麋鹿讨得陛下欢心。
“谢陛下!”苏老喜上眉梢,缓缓起身。
见此,看城之上,韩凌嘴角噙笑,清眸微扫,便将城上众人反应,敛入眼底。或欣喜,或鄙夷,或愠怒,或深思……心中只觉得有趣。
只见苏子昂此时面色暗喜,双眸放光。韩凌心中暗思:看来,这苏子昂倒不似消息所言那般醉于酒色,却是颇有城府算计,只不过用计拙劣。
忽的,韩凌突觉得如芒在背,似有一道探究的目光刺痛背脊。
回眸,却见陆昊正一副玩味的神情凝视着自己。
凝眸细察,忆起此人乃是那日于蕴真斋内,比之陆辰略显慈眉善目的蓝衣男子。当日,便是他见势,顺水推舟,向陆严进言,自己才住进了辰王府……
见韩凌此时正端倪着自己,陆昊宽颜一笑,谦逊有礼……
见此,韩凌眉目微蹙。忽的,一宽大身影,猝不及防挡住韩凌视线,将陆昊探究的目光隔于身后。
韩凌似是被突如其来的身躯惊呆,抬眸察看,讶异道:“陆辰?”
却见,原本面若沉水般的淡漠面庞,微微展颜,轻启薄唇:“少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诸事都心怀好奇呀。”
陆辰说的极轻,未惊动任何人,温热的气息抚过韩凌脸侧,淡然一笑。
“一如既往?”韩凌心下一疑。虽说自来到这异世以来,韩凌确实对周围之事多存探究,不过被陆辰看透,心下总是倔强嘴硬。
闻言,陆辰未予回应,仅是弯腰俯于韩凌耳侧,轻言道:“不去听不该听的,看不该看的,想不该想的。做一只敛去锋芒的温顺小猫,韬光养晦,才能于乱世之中全身而退。”
言罢,陆辰正身,抬眸远眺,双手置于韩凌肩上,将其转过身去。面色如常,风平浪静般朝着围场望去。
一只敛去锋芒的小猫?可若是自敛羽翼,岂不是若俎上鱼肉,任人宰割?韩凌誓要做他人闻之丧胆的大老虎,可不想做只圈养家中的小猫咪。
不过,韬光养晦这句,韩凌心下却是赞同的。在这波谲云诡的京都,只有步步为营、养精蓄锐,方能保全自己。
思及昨日奉先殿外,陆辰警示般的幽眸,韩凌这才明白,原来是这般用意。
可是,他身为风凛国辰王,与自己立场截然相反……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韩凌心下疑惑,抬眸凝视陆辰,却再次被陆辰强行将头摆回原位……
原来,每每怀瑾被菁菁推过脸去,是这种感觉呀……
怪不好受的……韩凌不由得向一侧怀瑾投以悲悯的目光。
见陆辰将韩凌挡于身前,陆昊收回探究目光,心中自有考量。
这风凛国少君,眉目之间倒是与长宁公主有七分相似,样貌清冽,清秀之气尤甚。
继而望向一侧沾沾自喜的苏子昂,嘲弄一笑:雕虫小技,沉不住气,确是不堪大用。
忽的,自石阶上,跑来一红衣劲装少女,腰环皮鞭,明艳动人,眉目之间,三分桀骜不驯。
沈宁馨一扫众人,便立即发现韩凌所在之处……果然是白衣公子,便是在人群中,也能叫人一眼惊艳!
沈宁馨眉目含笑,径直跑至韩凌身侧,抓住韩凌右臂,轻呼道:“韩少君!真巧,你也在这里!”
婉儿急赶慢赶,可算追上自家小姐了。每每遇上这般费体力的事,婉儿心中多少还是羡慕那些习武之人的。起码在追赶小姐这方面,总归是有点用处的。
待婉儿堪堪拭去额间细汗,定睛寻找沈宁馨身影,却见自己苦苦追赶的红衣女子正立在韩凌身前。
婉儿不禁心中仰天长啸,小姐,昨夜咱们说好的矜持呢?攻略大计呢?
见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女,韩凌心中也是错愕不已。这位姑娘不会真的看上自己了吧?怎的还追到这里了,不由得面露难色……
见此,身侧菁菁与怀瑾也注意到此处,面面相觑。
陆辰见眼前眉飞色舞的沈宁馨,不禁想起那日鹰扬所禀之事。近些日子以来,沈宁馨的寻人告示贴的满城皆是。不巧,陆辰也颇为“有幸”一睹沈宁馨“惊为天人”的画作……
现下,见其紧紧攥着韩凌右臂之手,陆辰不禁眉头一蹙。莫非,沈宁瀚所说的那位令自家妹妹魂牵梦萦的白衣公子……便是,韩凌?
思及此,陆辰面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