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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望着那二人悠然离去的背影,目光厉厉。却见自家殿下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于梨花雕木案几之上,逍遥自在地品茶,面色如常,却无半分波动……
白尘心下不解。自殿下潜入这风凛国来,苦心经营南庆的秘阁于京都城中的暗线,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将这京都搅地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才好,以此好让这风凛国大伤元气,削弱其在诸国之中的地位。
而现下,这天赐的羔羊。一夜之间,北原的少君和风凛的辰王皆自己送上门来。殿下怎就这般轻易地将他二人双双放走呢?此等稳赚不赔的买卖,就这般溜走,实乃可惜啊!
白尘直憋地抓心挠肝,一双疑惑不解的眸子哀怨地望着宫景云。
只见那人悠然抿了抿盏中清茶,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白尘,你可是想问我,为何错此良机,将陆辰二人这般轻易地放回去?”
白尘清眸烁烁,微微点了点头:“殿下,属下实在想不明白,您这般放虎归山,岂非后患无穷。若是能将他二人除去,陛下定当会对您另眼相待!而我们回朝之时,便指日可待了!”
回朝之时?他亦何曾不想早日回到那魂牵梦萦之地?只是近乡情更怯,心中亦有所忧……回去便总有令人疲惫不堪的明争暗斗,刀枪剑影……而他,所求不多,无非母亲安好,自己做只潇洒红尘的闲云野鹤,好酒美景足矣……
可,世间万物,总是事与愿违。
“白尘,你可知这十多年前的景王之死,是何人所为?”宫景云展开手中折扇,半倚在案几之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故作玄虚道。
白尘却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自家殿下所问何意,便只能绞尽脑汁回忆起这秘阁中记载的这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如实答道:“据风凛国大理寺案宗所载,说是当年禺州一役,薛义通敌卖国,故而致使景王战死沙场。”
闻言,宫景云聊有深意地淡然一笑,桃花眸中漾起粼粼波光:“你觉得,这些照本宣科,依葫芦画瓢的大理寺卷宗,可信几分?”
白尘倏然顿住,怔在原地。
殿下所言极是,所谓成王败寇,历史向来皆是为胜者所书写。其中是非诡谲,真假参半,孰人可知?
“那夜,我一路追踪北原秘使,潜入风凛皇林。便见那黎王的爪牙,所会之人是这风凛国大名鼎鼎的陆昊——昊王。而这玄衣蒙面的秘使用来要挟昊王之物,赫然便是这十多年前的禺州城防布局图。”
宫景云倏然顿住,悠然满上一盏清茶,悠哉悠哉地品茗。所谓看破不说破,便是如此,想来,如今白尘当明白自己的此举用意。
白尘似是如梦初醒般:“竟是如此!怪不得十多年前,禺州一役,昊王夜破禺州城,一战成名!而这战功赫赫的景王与薛义将军,竟于一夜之间,双双殒命!原是这陆昊做了通敌求荣的勾当!”
宫景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中折扇亦是翩翩舞动:“所以,这风凛国的辰王与他的亲皇叔可是有这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若是我们贸然出手杀了这陆辰,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陆昊。多年以来,陆辰苦苦寻找当年禺州之役的真相,早已对这陆昊起了疑心。倒不如,我们顺水推舟,放他回去。届时,水落石出,我们便坐山观虎斗,看他叔侄二人,斗的你死我活。岂不是妙哉?”
白尘听得直发愣,果然,殿下仍是那个殿下,没有一丝丝改变。忽的,有心觉一丝不妥,又疑惑问道:“殿下,您将这陆辰放走,属下可以理解。可是,这北原的韩少君,您这……又是为何?”
想来,殿下昨夜一夜未眠,堪堪地守在这北原的小少君身侧,悉心照顾,寸步不离。白尘便觉得疑惑!左思右想,这小少君唯一可取之处,便是这容貌姣好,应是被这北原皇室养的过分地紧张了。倒是没有了男子的阳刚之气,却似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而自家殿下身边,美女如云,便是这小少君的容貌恰好长在了殿下的审美点上,也不该有这般特殊的待遇……
思来想去,白尘便免不得思虑跑偏……心生出一些荒诞的想法来……难道,殿下在簇簇花丛中待腻了,准备换换口味?
却见白尘面色变化万千,愈发地怪异不经起来,满目愕然地注视着自家殿下。心中千呼万念,只盼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却见那双烁烁的桃花眸,缓缓半眯起来,其中似带着隐隐威胁之色……
猝不及防,手中折扇倏然合上,如惊雷一般,朝着那正天马行空之人迅疾飞出,重重一击。
白尘满目哀怨瞧着那下此狠手之人,只得默默地揉着额前这块悄然突起的“小青笋”……
秋日高悬,许是身在空山幽林之中,清风徐徐,树荫遮蔽。韩凌倒觉得平添几分凉爽舒畅之意,自在逍遥许多。
不过,瞧着这只自寺中出来之后便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韩凌倒是眉目微蹙……又忆起方才扑腾一下拥涌入陆辰怀中那幕,更是双颊绯红……
一时之间,韩凌紧紧注视着腕上那只修长的手,竟也不觉得排斥,心中更是狐疑地紧。
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幽林云梯之上,陆辰只身于前,小心翼翼地握着身后之人,只怕这颇为陡峭的阶梯,一时累着了她。
“陆辰,围场之中,那群黑衣人,分明只是冲我一人来的,你原本可以不必趟这滩浑水……可,你却舍身犯险……”良久,韩凌轻声说道,只见前方之人,脚下亦是一顿……
“不仅是这一次,自从我来到京都,明里暗里,你亦是多次提醒于我。可你我身份立场不同,我是北原送来的质子……我实在捉摸不透你,亦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舍身救我……”
只见,那人缓缓侧过身来,面色清冷,便是这双深若潭水的幽眸,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叫人看不得分明……
“你永远不需要去琢磨我。因为,在你面前,我从未伪装,亦无需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