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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把要消毒的工具打包好,放进消毒锅,过来跟家乐确定后天手术的相关事宜,走到办公室门口,却看见家乐正跟艾文迪紧紧相拥,唬的连忙退出来。
“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小昭跑到前台找琳达,“你不是说,他们上午刚大吵了一架吗?”她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英俊的男医生出现了。
琳达耸耸肩,已然淡定,“他们一个是男神,一个是女神,不走寻常路,哪里是我们参得透的……我看,我们只要静静的围观就好了。”
隔着艾文迪的银灰色衬衫,家乐可以感受到他胸前的温度。艾文迪环住她的肩背,下巴搁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箍在怀中。
作为江城一员,他当然也有自己的管道,可以迅速得知外科门诊发生的事,于是立刻放下手中工作,第一时间赶了来,就为了确定家乐有没有事。
半晌,家乐才感到他的怀抱松开了一点。
她离开他,恢复呼吸,“……诊所不用管吗?”
艾文迪这周来报到的频率,快赶上她了。
“不用担心,那些事范医生可以接手,”艾文迪望着她,“你比较重要。”
家乐低下头,“谢谢……你现在看到了,我没事,可以放心了。”
他没必要这么紧张。
——他着实没必要这么紧张。
尤其是在说出让她去跟蒋先生结婚的话之后,不到半天,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急吼吼的跑来,有点……矛盾。
相信等他冷静下来,也会发现这个。
艾文迪放开她,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过书架上的一本医学杂志,翻开来,摆出一副安营扎寨的架势,“这期我还没看,有什么好文章吗?”
家乐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是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他要装傻就对了?
但她也不便戳破,只得跟着装傻,“……种植导板那个专题不错。”
艾文迪翻到那页,一目十行的看下来,点点头,“3d打印要是用于牙科永久修复材料,强度还不够,但做临时导板还真有优势。”
过一会,琳达敲开门,给两人送来咖啡,艾文迪礼貌的道谢。
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并没有上午那场争吵。
家乐这一天实在身心俱疲,也懒得去追究,于是放任艾文迪看他的杂志,自己则对着电脑做手术计划。
没多久,艾文迪看看时间,合上杂志,走过来,“到点了,下班吧。”
家乐奇怪的看他一眼,“嗯,你先走吧。”
“长命功夫长命做,”艾文迪见屏幕上没有什么重要文件,于是索性帮她关掉电脑,“虽然是独立诊室,但你好歹也遵守一下门诊大楼的开放时间好吗?”
想想今天也确实没心情看太多东西,家乐只得起身去换衣服。
琳达和小昭约了下班去逛街,笑嘻嘻的跟他们再见,眼中尽是“不用掩饰我们懂”的揶揄。
家乐只得强自淡定的关门,下楼,装作无视艾文迪跟在后面。
刚走出门诊楼,就有个中年妇女看到她,有些意外的走过来,“医生——”
艾文迪本能的走上来,站在家乐身旁。
家乐愣了一下,才认出那是张先生的老婆,“张太太……你先生怎样?”
“出了抢救室,还在icu观察,”张太太面上仍有忧色,“情况并不是很好,下了病危。”
家乐心中很不是滋味。
牙科并不是一个经常需要跟生命打交道的科室,眼睁睁的看着拔牙病人在面前出现危重病情,她当然无法淡定,却也只能说,“您也要注意身体。”
张太太叹息一声,“还好儿子住校,不用操心……”
她随即抬头,“医生,当时真的很感谢你,后来我才知道,你并不是当值医生,却比那里的医生反应更快……我只相信你,我想知道——我老公只是拔个牙,为什么会倒下?”
艾文迪想要开口,家乐却拉住他的手。
“对不起,但我当时……真的只是路过,”家乐略带歉意的看着这位家属,“我并不知道你先生晕倒之前的情况。”
她并没有说谎,她之前因为邱家三口在场,差点想要改时间去借东西的,哪有闲心去关注邱思明考察他乖女的实习情况。
张太太失望的点点头,“好吧,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家乐无言的拍拍她手臂。
艾文迪咳嗽一声,“张太太,你还是回去看着你老公比较好,就算有护工,很多注意事项医生也是要跟直系家属亲自交代的。”
张太太如梦初醒,忙说,“嗯,我只是下来买东西,都忘了时间,我这就上去。”
望着她的背影,家乐叹息一声,却也只得继续往前。
艾文迪却抓着她换了个方向,“我看,你今天不太适合一个人在家。”
家乐茫然的看着他。
“去我那里吧。”艾文迪晃了晃车钥匙。
家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说服的,后来真就鬼使神差上了他的车。大概是因为艾文迪专程过来关心她,让她不忍拒绝。
何况今天,她确实很难一个人呆着。
望着窗外的风景,她忧心忡忡,“张先生会好起来吗?”
艾文迪沉默半晌,“不管怎样,你至少做了你该做的……甚至超过。”
家乐无语,看来自己当时的现场处理细节也传到他耳里了。
直到车子开进碧湖花园,她才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跟着艾文迪回来了?说好的一拍两散,她去嫁蒋先生、艾文迪收媒人红包呢?
见她坐在位子上不起来,艾文迪只得说,“就当我遇到了临床难题,请你过来讨论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见他如此严肃又略带尴尬的保证,家乐不禁想起至今仍无法释怀的一幕。但此时她也不想要纠缠那件事,于是下了车,走进他家。
两人的胃口都算不上好,就简单煲了锅粥,做了两个小菜。
不光家乐,就连艾文迪,似乎也为这莫名其妙的邀约准备不足,一顿饭吃下来竟是无词。
直到屋子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是我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把邱院长你的脸都丢光了!要是那人出事,那我就以死谢罪好了,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家乐听到公主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由后悔。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怎么早没想到,艾文迪跟邱家是邻居,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居然还专程来这儿找安静,当真笑话。
随着那边一阵开门砸门,人声也渐渐大了。
沈蔓莉气急败坏,为女儿抱不平,“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啊?要不是我提醒,你就要当众定婷婷的罪了!”
夹在母女两人中,邱思明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无奈,“我已经足够忍耐了好吗?也就因为婷婷是我女儿,要不然——”
“不然怎样?你倒是说啊——你还知道她是你女儿?实习这么久,今天才想起去看;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反而出事——”
邱思明的声音也愠怒起来,“怎么还是我的错了?明明就是她——”
家乐忍不住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只见斜对面的9号门口,邱家三口正吵的不可开交。
邱心婷穿着家居服,脚上还是拖鞋,哭的一脸狼藉,看样子大概是吃着饭被老爹训的受不了跑出来,“妈说的对,你今天真不该来,你一来我就紧张,要不是我紧张——”
邱思明沉着一张脸,“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表现的很好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啊,邱思明,”沈蔓莉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来,扭着丰腴的身子,没头没脑的去拍打老公,“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是这样当爹的,平时不闻不问,出了事就算总账,我真是,真是——”
邱思明,堂堂一个大学医院的副院长、博导、教授,被老婆追的仓皇躲避,忽然看见一个女孩,立刻停住,有些惊讶,“姗姗,你怎么来了?”
家乐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欣赏这副画面,“我来看看,鸠占鹊巢的一家人,每天都上演着什么日常?真是……大开眼界啊。”
邱思明正要说什么,却见艾文迪走上来,冲他点点头,表示家乐是他的客人。
当着女儿和学生的面出丑,邱思明一张老脸讪讪的。
沈蔓莉也追了上来,一看家乐,再看看老公窘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出,“我说嘛,怎么突然对婷婷看不顺眼,原来如此——邱思明,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现在是看不上我们母女,要跟我们散了是不是?”
邱心婷跟过来,见到家乐,本能的紧张,连忙扶住老妈。
沈蔓莉却收敛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女儿的手,涕泗滂沱,“婷婷,我们走!这个家容不下我们了——你爸委屈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跟他的好女儿团聚,我们要知趣,别碍着人父女情深了!”
“你够了没有?!”邱思明愤愤的喝道,“别在这儿闹,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见势不妙,邱心婷也忘了自己的委屈,连忙劝她老妈,“妈,起来吧,我们回家再说。”
家乐闲闲的打岔一句,“——回家?哪个家?白住了二十年的那个‘家’吗?”
邱心婷忍不住,“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家乐仿佛听到国际笑话,“没关系,那我们去找人评评,到底谁欺人太甚。”
“姗姗,”邱思明狼狈的喊了她一声,“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哦,也对,监护室的张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我看张太太不是好糊弄的人,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听了她的话,沈蔓莉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家乐面前,“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你知道什么?”
艾文迪迅速将沈蔓莉挡开,不让她碰到家乐。
沈蔓莉气急,“elvin,你现在胳膊肘朝外拐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别墅保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迅速跑过来,看到情绪失控的沈蔓莉,立刻一左一右将她制住,“发生什么事了吗,艾先生?”
“这位太太跟我朋友好像有点误会,我担心她情绪太激动,伤到我朋友。”
保安连忙将沈蔓莉钳制的更紧了一些,“请控制情绪,有话好好说。”
他们又跟艾文迪保证,别墅有24小时监控系统,他们也会加强人手,保护户主安全,避免发生伤害事件。
沈蔓莉恼羞成怒,“我们也是户主,我们就活该被外人羞辱吗?”
家乐闲闲的道,“哦,也对,把房产证拿出来,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行使你们的户主权利——毕竟‘谁主张、谁举证’嘛,是不是,沈护士?”
这句话让邱家三人呆若木鸡。
家乐的话,不光戳到了他们鸠占鹊巢的痛点,更深一层,这个“谁主张、谁举证”,让他们不得不联想到下午的意外,更联想到医疗行业特有的“举证倒置”原则,听在耳里岂止是警钟,简直是丧钟。
刚才还吵的火热的三人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邱思明最先冷静下来,沉着脸招呼老婆回去。保安在旁边警惕的看着他们一家。
邱心婷看着家乐,又看看她身旁的艾文迪,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对她就连礼貌的客气都无,心中难受,经过家乐身边时忍不住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选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看我——”
“你太抬举我了,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家乐冷冷的说,“你真的……只是忘了问病史吗?”
当时的情况,她没有看到,却无法不怀疑。
如果她的怀疑成真……
看着邱心婷茫然的样子,家乐只能醉了。
大戏看完,她也跟艾文迪回去。
艾文迪收拾了碗筷,走回来,发现家乐站在窗边,默默望着斜对面的三层洋房。
他走到家乐身旁,“……看来还有很多事我并不知道。”
家乐沉默半晌,怔怔的说,“二十年前,我跟妈妈出国前,来过这里一次。”
艾文迪看着她,没有说话。
家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妈妈来,是为了找他,拿离婚同意书……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正在那间房子,给邱心婷办生日晚会……”
只不过,当时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她们母女第二天就要离开家乡;也不知道,那个人群中的小寿星,就是她父亲的私生女。
艾文迪望着家乐。
二十年前,他记得当时还是小孩子的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参加了这场“邻居邱叔叔办的聚会”。
但他没有说,只是无言的将家乐圈入怀中。
“——那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们去把它要回来。”
他没注意到,自己几乎用上了安慰小孩子的口气。
半夜,艾文迪在睡梦中被手机提示音惊醒,打开一看,脸色一沉。
他走到楼下客房,家乐没有把门关严,他轻轻推开走进去。
夜色中,家乐睡的正沉,手机放在枕头旁边。
艾文迪把她的手机调到静音,将垂到床边的被子拉上来,又把窗帘留下的一道缝隙合拢。
端详了家乐的睡颜一会儿,他才悄悄离开。
回到主卧床上,艾文迪又看了一遍那条信息。
张先生……夜间突发急症……抢救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