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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至今还没有睁开眼的宝成,先是用指甲抠床边的铁管子,声音很是刺耳。接着进成就发现了他那只根本没法排置住的左手,手背爆出了鼓鼓的青筋,在划拉什么。在划拉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前,进成总算是看清楚了几个字,一个是车,一个是石头。
车好理解,就是那个东方红的五十五马力拖拉机吧,石头?什么意思,是说路不好走石头垫翻了车?要不就是指的当初车四个轱辘地下垫着的石头,宝成到底想要说明个什么事?
断了的腿接好了,大楞没有在二楼的床上多呆。就开始闹着下楼来看儿子。在几个医生搀扶下进了病房,却看见宝成的手指在急剧划拉。而栓成和进成在商量什么,他有些恼火,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有闲工夫商量什么事。
进成看到爹进来了,说了他们看到的怪事。
宝成的手还是没有停止划拉,手上的青筋越来越粗。跟进来的医生都挤到了跟前,可是谁也没有上前去给宝成整治。很明显,这群人里头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怪事,当然也可能根本就是他们认为这个后生没救了。大楞和前阵的栓成一样想抓住三小子的手,却发现了这只爆满青筋的左手的力道相当强,根本排置不住。
大楞回过头看看这群不出声也不动手的医生,又看看王主任,说了一句:不用看了,我们带着宝成回官庄吧。
大家都知道,回官庄就是不再叫医生努力,回去等死的意思。可是,在这边又有什么用?没人能说明白,更没有人能排置的了这个情况。王主任回身给开车的师傅点点头,大楞就开始招呼栓成和进成往外抬三小子。
大楞叫人扶着往外走,心里难受的同时,也有些害怕。他不光是害怕没了这个小子。还害怕小妮回来他没法交代。
没法交代也得交代,人活着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大楞坐在司机跟前,宝成坐在后排中间,栓成和进成一里一外的夹着他。回去的道儿。因为有车走得很快。没有多大工夫,就到了八道沟乡的那个大桥上。司机一道儿没有出声,这时悄悄偏过头跟大楞说了一句:今天的车不对劲儿,要不就是道儿不对。
大楞听完后脸色变了,他示意司机停车。在宝成这件事发生了以后,大楞似乎也感觉见了连空气里都有的日怪味道,他怕走下去再有祸事上身。
停车后,大楞想要下车随即又想起来自己刚断了的腿,他叫栓成下车扶他站在路边。司机也到了跟前,两人装作歇着就悄悄道聊上了。
司机告诉大楞。从八道沟到县城时,道儿是一顺溜的下坡,不用狠踩油门车也走的不慢。反过来回八道沟时就是一铲(作者注:一铲在当地方言里有夸张的意味,就像是说全部都是的意思)的上坡,是要挂着二档一道儿踩油门才能回来的。不光这样。有的地方坡大事如果车上人多还要挂上一档。可是,司机说他在这条道儿上少说也开了五六年车了,今儿却发现车是一道儿挂着四档回来的。车上有五个人,一道儿上坡,没怎么踩油门,居然就回来了。司机原本估计的得到后晌四五点的路程,三点多就跑完了。
司机说完了。大楞没出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道儿不对吗?走错了?要说是大楞他们父子对这条道儿不熟走错还有可能,司机开车跑了好几年了也能错?大楞记起来这道儿上也没有什么能走车的岔道儿,不可能走错。
司机来了一句,难不成是碰上神仙给使上缩地的本事了?他说完又自己摇摇头,连声说尽是胡说。
想不明白为什么。司机也不敢走了。两人就在道儿边上的柳树下想办法。天气本来就热,两人着急想办法就更热了。
也看阳婆爷一寸寸往西头走,再等等,就要搭着黑往官庄走了。而天黑了就更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了。大楞咬咬牙,跟司机说。要不大着胆子试试?
司机不想冒险,可是想想把这父子几个扔到半道儿上也不是个事。更主要的是,王主任交代要办的事情他不办不好。看王主任那个样子,估计这个小子保不准还是有些来头的。他心说慢些走,走走停停看看道儿,反正总得走回去吧。
车再次转动了轱辘越过了桥开始往官庄方向走,这回司机没有大意,他跟着道儿来挂档,道儿上跑的还算是稳当。没有发现再有前头发生过的怪事。这好歹叫大楞心里放松了下来,司机手上脚上的动作也轻便起来。
这时,大楞才发现自己断了的腿原来疼的其实很厉害。现在想想,他自己磕断腿的事情也挺怪。有条腿瘸了不假,可是他也不是个七老八十活动不便,就是家里八十岁的娘也没有随随便便跌倒过。兴许是自己跑的太快没有看见南梁坡的道儿,才一头杵倒窝在那里。大楞想着自己的摔倒,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这条好腿是怎么断的。没有窝住没有磕碰,是瘸了的腿被蜷住了。什么伤害都没有受的好腿怎么就能断。不光这个很日怪,司机师傅说的事情就不怪吗?车大楞没有开过,可是上坡要踩着油门多些才能上去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没有走错道儿的车怎么能在上坡时,不用踩油门呢?
爬上了南梁坡,在天将黑不黑的时候,大楞父子们就差不多能看见官庄的村口了。过去每回回来,看见村口的歪脖子榆树时大楞都能走得快些,这回他却又中不愿意回去的感觉。自己想想,应该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回去以后,三小子要是这么活着不醒,或者干脆就没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开着车灯的212吉普车,在曲里拐弯的路上到了坡跟前,正要下坡的时候,从坡下头走上来两个人。车停住了,大楞却没有敢下车。他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站在车前头路边的正是小妮和二小子润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小妮的老家杏山了吗?大楞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妮却凑了上来,模模糊糊看见了车里头坐着的人。
天黑小妮没有看出来车里宝成的样子。还高兴的说,今儿这是怎么了,挺排场啊,父子们都坐着小车回来了。
进成这个时候,拽开车门,一下子哭了出来。这叫小妮没有防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接下来就是惊恐,她听见了进成的话,娘。你赶紧看看三哥吧,三哥不行了。
大楞来一句,你不要听他胡说,先回家。
下坡进院子,栓成把宝成背进了屋里炕上。回身招呼司机,叫司机先回革委会去了。
窑里,小妮在煤油灯地下才看见了三小子的样子。这阵的宝成因为好几天没有水米进嘴,整个人缩下去了一大圈。脸在混混沄沄的油灯照影下都能看出来是白的,本该是有血色的嘴唇和脸色居然就是一个样了。胸口头还有热乎气,起伏却不怎么明显,出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这叫小妮想起了家里公公秦二货临走时候的样子。眼看这就是没了的兆头嘛。
小妮扭身问进成怎么回事,进成光顾着哭没说话。问栓成,栓成说了耀宗给他说的那些话。
娘就有些顶不住了,看着看着它就靠着炕沿边出溜下去坐到了地上。在栓成兄弟们的记忆里,娘身子虽然瘦小,可是性子坚强。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样,就像没有见过爹哭过一样。栓成扶起娘,娘半天没出声,这可是吓坏了栓成他们。他们都过来围着娘安慰她,娘长出了一口气后哭了出来。叫嚷着我的宝成,要是没了叫娘怎么活嘛?接着就是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了。弟兄们赶紧把娘也抬上炕,这下子一盘炕上就有了两个不醒的人。大楞唉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死劲捣自己的两条腿。
润成上前,用拇指指甲狠狠掐住了娘的人中,没用多久娘悠悠醒转了过来。医生怎么说,她睁开眼就问栓成。栓成没法瞒着,就说宝成的伤医生也断不清楚,只是说也许还能醒过来,也许就这么睡着睡着人就没了。娘从炕这头爬过去,扶起三小子的头搭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用手摸着宝成的脸。小妮摸着就发现手湿湿的,宝成眼角有泪。难不成是宝成也知道娘难受?
小妮另外一只手抓住宝成的左手,她马上就感觉见了宝成手指头上传过来的力道。这个手指要动!小妮松开手,发现宝成的手好像是要摸什么寻什么,他还没有醒过来,可这手要寻什么?
小妮这时有了念头,她的宝成肯定能醒过来。
润成在跟前一直没有说话,很明显他脑子没有闲着,在寻思着什么事。他问了一句,大哥,你说东垴那个开五十五的人叫什么来?
栓成说叫耀宗,润成说我明儿去一趟,看看老三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栓成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宝成溜坡翻车了。润成不同意,他说这事有些日怪处。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进成,他说了宝成在县里医院左手使劲划拉字的事情。润成脸色更正了,他说自己必须去一趟东垴。明儿天一亮就走。
第二天大早,心里装着事的润成简单一拾掇,就上路了。走没多久,大哥跟了上来,他说夜儿跟司机说了请过假,这几天就不去上班了。
兄弟两相跟着走,一道儿上没停的道聊宝成这个事情。
栓成是大哥,可是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得老二润成回来以后,才能闹个差不多机明。他向润成提到了宝成用左手划拉字的事情,宝成听完愣了一下,心事很重地说或许宝成是要跟咱们说什么事。
没有起洋车子,弟兄俩只能是步行去东垴。到了东垴没有歇直接到了耀宗家里。和耀宗的交谈很快接完了,可是润成发现,这次的事情可能比他再道儿上想的还要日怪,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车翻人伤的事情。
耀宗说的和前几天还是一样的,大概就是宝成偷着开车溜坡才出事的。润成叫耀宗带着他们到五十五当天停着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到了那个半坡上,润成看见了四块石头两前两后。耀宗也看见了,他很惊异来了一句:谁闲着没事把垫石又搬到了道儿上。润成本来想问,是不是宝成出事那天石头就在这里。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自己觉得不用问了,要是石头在,那车还能溜得了吗?那么,假定那天宝成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偷着开车的,又是谁给他在车底下半开的石头?
润成圪蹴下搬开了其中一块,用手朝下挖了挖。他告诉耀宗,这石头不是有人闲着没事又搬回来的,因为没有拖拉机在这里搁着,也就没有必要搬这么大块石头搁在路边。而润成想说的是,这几块石头根本就是没有挪过窝,也就是说,那天宝成开着拖拉机是越过了石头才溜下坡的。
耀宗一个劲儿摇头,嘴里连着说不可能。那几块石头是他专门用车从河滩里捎回来的,形状非常适合当车辆的垫石。石头说来也不小,拖拉机要越过去一没那么容易。栓成说也没有可能是宝成打方向,绕过去然后溜得坡?耀宗说也没可能,就宝成才摸了方向盘几天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开着这么大的车绕开石头,而碰不着石头叫石头挪地方。这就怪了,润成现在想起来,宝成用手指比划的字,车,好说是指的五十五东方红,石头也应该就是这几块石头吧,难道说这次事情的由头就是这几块垫石?
润成想到了些什么,问耀宗拖拉机那里去了,耀宗说还能在哪儿,叫乡上的拖拉机拽到农机站去了,正修着呢。润成想叫耀宗跟着去看看,耀宗说不用了,他弟弟就在农机站,去了只要说是东垴的耀宗,人家肯定叫看。
到了农机站,很顺利得润成把车里里外外看了几遍。那个叫耀华的年轻人在跟前,说这车磕的挺日怪,听说打了滚的车翻过去压住人,人没醒,车轿子上却没有磕坏的哪怕是一点点痕迹。还有就是开了没几天的拖拉机方向机齿轮居然全咬掉了,像个牙掉光的老汉汉。刹车液掉下来了,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出的。要说车平常没人检查修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因为他哥哥耀宗出事前一天还开着到八道沟装东西呢,一黑夜时间就能把车坏成这样?
看来,这事情真的不是翻车人伤那么简单。润成脑子里头没有头绪,他该和谁商量?
非得等宝成醒过来才能闹清楚吗?要是宝成躺着不醒了或者就此没了,那这事就永远没机明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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