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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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这说明李永昌虽然莽撞,也未必会像那些蛮子一般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不过郝大仁心底愤怒愤怒,却不会像泼妇一般在君前大吵大闹,我可是文明人,冷嘲热讽几句戏弄戏弄就够了:

    “大夫可知,礼仪一道在关内已盛行不止千年,当年楚自关外而来,入主关内便修习了圣秦传下的礼仪,而今,天下礼乐崩坏,圣道不存,若大夫心怀先祖,不妨趁此机会与我大梁沟通往来,相互学习,为天玄日后的礼节复兴做出一份心力。”

    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背后总结一下,我知道你是个欺师灭祖的蛮夷,那就好好看,好好学,我大梁这么大一个礼仪之邦教化一下你这个关外来的土包子也不是不行,谁让百年之前我们是一家呢。

    我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也没有触碰到楚人的禁忌,现在就等着李永昌变脸受辱了。

    而李永昌呢,作为大楚一个十分热爱学习的猛汉,对郝大仁话中的含义是真的一点也没听出来。

    不过即便听出来了,李永昌也不会在意,娘们才斗嘴皮子,男人就该真刀真枪的动刀子。

    可以说,只要不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骂大楚的女人,大楚的男人们还是很随和的。

    因为他们喜欢以男人之间的方式解决纷争。

    但如果当着这些人的面侮辱了大楚的女人,那么两者之间几乎没用斡旋的余地。

    如果那个女人还是女帝,那就可以准备棺材了,总有个人会用到的。

    郝大仁的话似乎触动了李永昌的心思,他们虽然是圣秦的遗孤,一出生就是楚人,有关圣秦的一切都是老一辈的口口相传。

    圣秦,对李永昌来说就是一个模糊的国家。

    他也知道大梁、大赵在背地里都喊着楚人蛮夷。

    这些话对大楚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大,但对这些以血脉传承的楚地秦人来说,却是一种疙瘩。

    因为他们跟关外的楚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便经过了百多年的同化,依旧保留下了不少秦人的风俗,即便这些风俗他们自己都不理解,可却也知道这是他们祖先留给他们的根。

    这种辈辈相传的理念导致他们在大楚并不怎么合群。

    所以李永昌很好奇,他好奇这种依靠父系血脉的传承究竟是怎样延续下来的。

    这对李永昌来说十分难以理解,孩子又没在父亲肚子里怀上十月,又哪来的纽带联系孩子跟父亲?

    可偏偏他们的祖先也是用这种模式繁衍生息。

    李永昌心思转圜不定,大楚一贯的印象摆在那里,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能处理好内政呢?

    瞧瞧自己学的多辛苦就知道了。

    每天学习都花了极大的毅力让自己把学到的东西记在心里,甚至每次学习的时候都想着,如果学习能够像打架一样该多好。

    不用枯燥的坐着看书卷上的繁冗文字,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打一架,赢了就能记下书中的内容该多好啊。

    “外臣禀梁君浩,此次外臣特奉皇命前来,若陛下想与我大楚沟通礼仪教化也并非不可,只是如何安排此事需要拟定一个章程由外臣回禀我皇,再做堪定。”

    李永昌话一出口,群臣看向郝大仁的目光都要杀人了。

    还来?

    这才刚从城外走回皇宫才几天啊,尼玛又想我们再走一次。

    这并不是大臣们懒不想多运动运动。

    只是一个时辰的路途,对这些大佬们来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端着架子陪着梁帝走红毯,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虽然他们不算得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更何况身居高位的哪一位年纪不是过了半百的。

    万一路上有了什么闪失怎么办,尊老爱幼的美德在哪里。

    郝大仁也懵逼了,尼玛,老子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别瞎说,老子刚刚是在嘲讽你啊,你怎么能当真。

    很显然,郝大仁虽然对楚人很了解,但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尤其是安定公主这一脉系。

    面对同僚们近乎杀人的目光,郝大仁有心辩解。

    但还不等他出口,梁帝便一口定音。

    “天玄沉沦百年,仪风不存,礼记惨淡,若楚君有心与我大梁同开圣朝雄风,显大国之仪,朕若做推脱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郝大仁心里都要吐血了。

    不过梁帝接着说道,“但礼乐重开非同小可,百年前魏氏作乱,偌大的圣朝分崩离析,礼崩乐坏,即便我大梁传于圣秦,礼乐也并不完整,请使者转告楚帝,大楚若有心与我大梁共兴礼乐,不妨请教一下安定公主。”

    李永昌是莽,不是傻,知道梁帝话里有话。

    魏氏作乱指的就是三家分秦,哪怕孙、宋两家一直甩锅给魏氏,但作为当事人的安定公主,是最了解内情不过的。

    眼下,安定公主又是天玄仅存的圣秦正统公主,梁帝的话语怎么着都是一股挑衅的意味。

    但李永昌却知道,这里任何人都会挑衅自己,唯独梁帝不会。

    他可是看过楚史的人,又经过赵文慧的提点,知道了梁帝雄心壮志,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大梁绝对不会交恶大楚。

    但他不打算深究,没这本事知道嘛。

    “这样也好。”

    “朕听闻楚地雄风尚武,之前观大夫对梁舞兴致缺缺,想来不得其意,不知大夫可有兴趣观看我梁风剑舞。”梁帝问道。

    舞蹈,宴会,从来都是正经国家外交的一种手段。

    但人家是不正经国家啊,除了大楚,皇朝,王庭多多少少会养剑师。

    在宴会,外交之类的场合用剑师,舞师,乐师充当场面。

    可楚人不这么看啊,楚人的娱乐项目及其匮乏,什么高雅,什么文艺,只要跟楚人勾搭上就不会搭边。

    女人们喜欢攀比,什么都攀比,比谁贤惠,哪族织的衣裳好看,哪族穿戴显得得体,哪族又生了几个大胖娃娃。

    至于男人们,除了骑马射猎打架斗殴,剩下的也只有约炮感得起兴趣。

    舞蹈,狗都不看。

    李永昌心底是不屑的,在他看来一群女人在堂中扭开扭去有什么意思。

    能跟他上床吗?能跟他亲亲我我....

    算了,当看猴好了。

    李永昌内心极度不满,只是为了看三戒刀,他忍了。

    成排的剑师随着鼓乐步入太虚殿中,他们身高中等,身材匀称,统一留着一撮精心打理过的山羊胡,黝黑柔顺,没有丝毫分差。

    穿着一身白色道袍,头顶玉冠,倒是有些许仙风道骨的韵味。

    随着奏鸣的乐曲响起,雄浑有力的打鼓声阵阵荡漾,剑师们也随着声音开始舞动起手中的剑花。

    整齐划一的美感,以及剑风破空的丝丝呼啸,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然而孙国瑞表现的有些意兴阑珊。

    不是说不好看,只是见过了繁华,又看向如此朴素的舞剑总感觉提不起劲。

    大梁的剑舞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没有灵魂。

    具体的孙国瑞讲不出来,但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他默默地端起杯中酒品了一口。

    一嘴的腥辣味道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梁帝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由得失声一笑,也未多言。

    饮酒在天玄真的不算什么,有时候,皇子断奶以后都是用酒接上去的。

    反正他们收到梁帝玄魂的庇佑,随便作,死不了。

    呸,这么难喝都往嘴里塞。

    苍龙吐掉了酒以后不屑的打了一个喷嚏,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知道什么叫神龙吗?这种乐色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梁帝收回了看向孙国瑞的目光,他此时在太虚殿,体内的太虚应龙力量处在最为巅峰的时刻。

    别说底下臣子的小动作了,就是殿中飞进来一只蚊子梁帝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这就奇了怪了,正式册封的旨意还没有下发,国瑞体内的玄魂是如何诞生的。

    更为关键的是,为什么他体内的这龙竟然是青白色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国瑞的玄魂都不应该是青龙啊。

    梁史中记载的很清楚,梁君瑞的玄魂是一条赤龙。

    而若按着他大梁的王爵册封,肃王瑞体内应该会诞生一条黑龙。

    没道理啊。

    然而,剑师的剑律不会随着梁帝的疑惑而减慢,层层剑花叠叠绽放,收缩合拢,行成一道优美的剑阵。

    环环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恍惚间,恍若看到一柄神兵巨剑冲天而起。

    随着乐师大弦之音猛然间转换,只见被剑阵围在中心的剑师一跃而起,脚踩着同伴的剑刃登临高空,追着巨剑越上高空。

    只见他凌空虚踏,一收一放柄一柄幽幽的黑芒炸现。

    仅仅片刻,便冲破巨剑虚影,似要划破天际。

    这时,剑师手中的长脸已然不见,反而握着一柄漆黑的长柄刀。

    刀身墨色如玉,刀柄漆黑如夜,剑师挥舞之间,一股可怖的伟力自刀身绽放,真气洪流席卷而下,只见下方的剑师所结阵为上,猛然出现一个大字。

    “戒”

    顿时,李永昌的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剑师手中的长刀。

    只见剑师挥动长刀,刀花击打在利剑之上,便是剑断之声连绵不绝响起。

    凡是与刀触碰的剑刃,触之即断,碰之即碎,宛如虎入羊群。

    一时之间,太虚殿内的金属断裂声竟然盖过了乐声。